第54章 人品
簡逸說的沒錯，謝軍跟許博父子不可能存在仇恨。淩可芸提出追查何瑩和許家的關係，查到的結果是何瑩與許從越素無交集，她甚至沒見過許從越。
侯峰早就查過何瑩的底，她的父親叫何毅榮，是平壩鄉小學老師。母親叫陳桂春，家庭婦女常年務農。何瑩的外婆和袁虹、袁輝的外婆是表姐妹關係，確實是遠房親戚。
至於許博的生母方廷葉，警方並未查到此人的相關信息。估計當年方廷葉跟貨車司機走了以後，可能改過名字，也查不到她的身份證使用記錄。
淩可芸和簡逸在辦公室討論到天亮，最後兩個都睡著了。侯峰從看守所回來，看到簡逸趴在辦公桌上，淩可芸歪在沙發上，輕手輕腳退到門外準備關門。
簡逸聽到動靜突然警醒，見侯峰站在門邊，低聲問了一下範文琳的情況。
“頭，你就安心休息會吧，範文琳單獨關押，我跟秦所長也打了招呼，不會有問題的。”
“一醒就睡不著了，你跟我出去一趟吧，回來再休息。”
“行，那她呢？”侯峰示意沙發上的淩可芸。
“讓她再睡會吧，已經熬了兩個晚上，她不比我們，沒吃過這種苦。”簡逸給可芸蓋上一件外衣，放輕腳步跟侯峰出了辦公室。
刑警的工作性質就是這樣，一旦發現線索，恨不得馬上飛過去核實情況，很少有上下班的概念。案子懸而未決，誰也沒心思休息。簡逸和侯峰在隊裏熬夜審訊還好些，像杜晨、鍾念那種負責蹲守監控的外勤工作，往往更加辛苦。
下樓上了車，侯峰也問簡逸去哪，出了刑警隊大門，就往南走。簡逸會心地笑了笑，“你也不問我去哪？”
“這時候能去哪，謝軍住的地方唄，趕在他出門上班前把人截住，不找他核實範文琳交代的情況，你能睡得著覺嗎？”
“嗬嗬，還算聰明。”
“連這點默契都沒有，還叫什麽搭檔。”
“謝軍這個人，我真的有點看不透。”
“其實也沒什麽看不透的，我覺得他就是私心重，愛玩小腦筋，人倒不算壞。”
“不算壞？劉舒雲對袁輝動殺心，是謝軍誘導的吧？為了搞掉袁輝，謝軍不顧好朋友的安危，慫恿袁輝去殺許博。讓許博在殺手麵前堅持五分鍾，這簡直就是開玩笑！如果三月七號許博真的去了雷家院，張揚有心殺他，用得了五分鍾嗎？恐怕110接警趕到時，張揚早就得手，消失得無影無蹤了，哪還有後續這攤事。”
“頭，如果劉舒雲和袁輝本來就沒殺心，無論別人怎麽誘導、慫恿都沒用，謝軍頂多是添了把柴而已。比如你，我挑唆你去殺邵偉，你會幹嗎？”
“你這個比喻不恰當，我和邵偉無怨無仇，又沒有利益衝突……”
“打住！你說這話可就言不由衷了，別打量我不知道，你看邵偉不順眼，他來隊裏辦事，你瞅他那眼神都不對勁。要說利益衝突，你辦公室裏的那塊唐僧肉，不就是你們之間的衝突嗎！”
“你別瞎說，我承認我不喜歡邵偉，那是因為邵偉為了錢什麽官司都接。他這種人就會利用法律漏洞幫客戶減輕罪責，昧心錢也敢賺。成天不是巴結有錢人就是拈花惹草，所以我看不起他。”
“那你為什麽不把邵偉的真麵目告訴可芸？”
“我是那種背後說人閑話的人嗎？”
“你現在不就是背後說邵偉閑話嗎？”
兩人東拉西扯聊了一路，來到謝軍住處，還不到七點半。謝軍剛洗漱完，準備出門上班，侯峰一進門就叫謝軍打電話跟公司請假。
“請假？”謝軍皺著眉頭，簡逸和侯峰大清早就登門，肯定沒有好事。
“嗯，有些情況要向你核實，可能要耽誤點時間。”侯峰掃了一眼謝軍的住所，又征求他的意見：“你看是在你這聊，還是跟我們去隊裏？”
“呃……”謝軍看了下手表，好像有點趕時間，“你們要核實哪方麵的情況？”
“一句兩句說不清楚。”
“那就去你們隊裏說吧。”
侯峰與簡逸對視一眼，對謝軍的選擇感到有些意外。其實侯峰也就是隨口一說，照目前的情況，在哪跟謝軍聊都行，並不一定非要回隊裏。但既然謝軍願意去刑警隊，侯峰自然也不會反對。
三人一同回到隊裏，簡逸把謝軍帶去辦公室，淩可芸已經離開，可能是醒來見辦公室沒人，就自己回家去了。
“坐吧！”簡逸示意謝軍坐在他的辦公桌前，自己坐到辦公椅中
侯峰靠到了沙發上，他不記得有多少個小時沒睡覺了，隻想能坐得舒服一點。
謝軍順從地坐在簡逸對麵，靜靜等著對方發問。
簡逸開門見山，直接爆出猛料：“昨晚我們在葫蘆坡林場辦公樓找到了許博的屍體！”
“什麽？”謝軍滿臉不可思議，“許博的屍體？”
“經法醫檢驗，我們已經確定，在雷家院發現的死者叫蔣明發。”
“蔣明發？”謝軍在記憶裏沒找到這個名字。
“蔣明發是大興路某處工地的民工，他在沈媛工作的診所與範文琳相識。因其血型與許博一樣都是A+，故被許博和範文琳謀害，以蔣明發的屍體代替許博騙取保險賠償金。三個月前許博失蹤，其實是故意詐死。”
“詐死？那昨晚……”
“昨晚發現許博本人的屍體，但真正的死亡時間是三天前的夜晚。”
謝軍困惑無語，腦中努力回憶著三天前的夜晚自己在哪。
“就在我們發現許博屍體的時候，張揚也在沃瑪超市被警方擊斃。”
“張揚？”謝軍仿佛若有所思。
“知道他是誰嗎？”
“我好像聽過這個名字，你讓我想想。”
謝軍閉著眼睛想了片刻，突然睜眼問道：“這個人是不是四十來歲，中等身材，皮膚稍黑，濃眉大眼？”
簡逸有些驚訝：“你見過他？”
“幾年前見過一次，他來公司找袁輝，我問他叫什麽名字也不說。我帶他去袁輝辦公室，正關門的時候，聽到袁輝叫他‘張揚’。當時我還想，這人看著不太像好人。他怎麽會被警方擊斃呢？”
“從袁輝被殺那天開始，張揚每晚用袁輝的銀行卡在ATM機上取錢，一連幾天取了十幾萬。昨晚張揚在超市被蹲守的警員堵住，他拿刀劫持了一個孩子，結果被當場擊斃。”
“難道袁輝是張揚殺的？”
“是不是很意外？”
謝軍點點頭，這消息確實令他很意外，早知道張揚會殺袁輝，他就不會費盡心力去鼓動劉舒雲了。
簡逸猜到謝軍在想什麽，“你是不是在想，早知道會這樣，你大可不必誘導劉舒雲去殺袁輝。”
“我，我沒有！”
“謝軍，你很聰明，但有些事，無論你做得多麽巧妙，也無法掩蓋事實真相。說實話我挺佩服你的，劉舒雲居然沒意識到，你在利用他。”
“我……”
“你不用解釋，如果劉舒雲本來就沒殺心，你也唆擺不了他。”
謝軍不作聲，稍稍垂下視線。
“但你挑唆袁輝謀殺許博卻是無法否認的事實。”
謝軍陡然變色，他自然能猜到，警方發現了許博本人的屍體，肯定會第一時間審問範文琳。
“簡隊，那是許博自己的意思，他求我幫他。”
“你為什麽要幫他？你叫許博在殺手麵前撐五分鍾，可你有沒有想過，張揚殺他根本用不了五分鍾。”
謝軍頓時有些泄氣，看來警方的確審過範文琳了。
“你之所以幫許博，並不全是因為你們友情深厚。你有私心，你希望袁輝要不被別人殺掉，要不就鼓動他去殺別人。隻要袁輝觸犯法律，何瑩就能掌握公司。”
謝軍的心思被簡逸當麵說穿，表情變得有些尷尬。
“你的心機太深，劉舒雲和袁輝都被你利用了，如果何瑩知道你在背後做了這麽多事，她會不會覺得你這個人太可怕？”
“簡隊……”
“你想讓我守口如瓶？可這樣對何瑩公平嗎？她用真心待你，卻連你是什麽樣的人都不清楚。”
謝軍滿麵愧色，但他真的很愛何瑩。他所做的一切，也是為何瑩的將來著想。
“這些事你最好自己向何瑩坦白，由她來決定是否原諒你。”
謝軍輕輕“嗯”了一聲，心裏卻很犯難。這些事一旦說出來，他跟何瑩的關係也許會就此結束。
“我今天找你，並不是想批評你的人品，最主要的還是為了案子。你對袁輝和許博都很熟悉，我要你幫我，找出謀殺許博的凶手。”
“你要我怎麽幫？”
“我要你說實話。”
“嗯。”謝軍鄭重點頭。
“三月七號之前，你就已經知道袁輝會讓許博在那天去取錢了吧？”
“是，南灣國際那批工人的工錢應該在三月五號前支付，我早知道袁輝在我辦公室裝監聽器。六號我催袁輝給工人結賬，之後許博來我辦公室，我故意跟許博說，袁輝知道他偷看公司賬冊，想找人殺他，可能會以搶劫殺人的方式要他的命。袁輝在動腦方麵很懶惰，許博知道他很多事，也曾變相地威脅過他。我相信袁輝聽到我的話後，肯定會有所行動，而且不會拖得太久，多半就在那一兩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