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認屍
見簡逸確認發現屍體,淩可芸心內自負的欣喜霎時**然無存。
“簡逸,那,那會是許博嗎?”
“不知道。”
簡逸搖搖頭,心煩意亂的看向淩可芸。他暫時還不能確定剛發現這具屍體的身份,但心裏對淩可芸先前的猜測充滿疑問。
“你說範文琳每晚都做同一個夢?”
“嗯!範文琳夢到許博血肉模糊,周圍一片漆黑。”淩可芸看著警員清理那堆黑色雜物,心裏有點發毛。
“可芸,是範文琳讓你來這找許博的?”簡逸的目光猶疑不定。
“不,她不知道我來這。”淩可芸將她找來雷家院的經過說了一遍。
簡逸皺眉不語,他同樣不相信許博會給範文琳托夢,可而今確實在許博前往南灣國際的線路中找到了一具屍體。
“簡隊,屍體高度腐爛,無法辨認。”法醫刑睿走到簡逸麵前,摘下口罩透了下氣。
簡逸輕歎一聲,這個結果他早已料到。“先把屍體弄回去,盡量別損毀衣物,我馬上聯係範文琳到警局認屍。”
“是。”刑睿讓助手拿出裝屍袋,開始裝裹屍體。
簡逸拉著淩可芸登上磚堆,走出廢墟。
“可芸,你跟我回警局做個筆錄。”
“嗯!”淩可芸看著搬運屍體的警員,隨口應允。
二人上了桑塔納,簡逸撥通範文琳手機,讓她到警局認屍。
聽筒裏當即響起範文琳驚慌失措的輕呼:“什麽?認屍?”
“對,警方在臨近南灣國際的廢墟,找到一具屍體。屍體已經高度腐爛,範小姐要有心裏準備。”簡逸沉聲提醒。
“我,我馬上過來。”範文琳聲音微顫。
簡逸掛了電話,心事重重的瞥了淩可芸一眼,啟動汽車駛往警局。
淩可芸心情十分複雜,她推斷雷家院有可能是許博的遇害地點,可看到屍體那一刻,她心裏感覺怪怪的。暗想,難道範文琳的噩夢,真是許博於冥冥中向她暗示自己慘遭不幸?
“簡逸,你相信陰靈托夢嗎?”淩可芸輕聲問道。
“你相信範文琳的夢?”簡逸反問。
“我不知道。範文琳說,她每晚都夢到許博。我覺得,她不像在說謊。”淩可芸無神論的觀點有些動搖。
簡逸煩躁的深歎,現在雖未確定屍體身份,但他十分懷疑,死者就是許博,可他仍然難以接受托夢這種無稽之談。
“簡逸,警方上次也出動警犬搜索雷家院,怎麽沒有發現屍體?”淩可芸猜到簡逸不會就托夢一說輕易表態,旋即轉換話題。
“我也不知道。上次我從警犬中心調來兩隻追蹤犬,範文琳還提供了許博穿過的衣物以便鑒別,可那兩隻追蹤犬在雷家院沒有任何發現。”簡逸對此極為鬱悶。
“根據警方對許博的調查,你相信許博會卷款潛逃嗎?”淩可芸深知,警方對許博的調查肯定更加全麵。
“我認為,可能性不大。”簡逸的看法與淩可芸一致。“警方也懷疑,許博有可能被劫遇害。如果不是出於這方麵的考慮,這起失蹤案也不會交到刑警隊。”
“許博失蹤這三個月,一點線索都沒找到嗎?”
“嗯,完全沒有線索。許博的身份證沒有使用的跡象,根本無從判斷他是否離開林城。範文琳及許博家人也提供不了任何線索,許博就像人間蒸發一樣。”
“聽說許博是雲都人?”
“對,我們的人在雲都蹲守半個月,沒發現他回家。許博在銀行提取的現金沒有標記,更是無法追蹤。”簡逸顯得萬般無奈。
淩可芸回身看向後方的運屍車,心內自問:那具屍體真是許博嗎?
簡逸的桑塔納帶隊駛入警局大門,淩可芸在刑警隊樓前發現一個熟悉的身影。
範文琳身著一條咖色長裙,右手抓住皮包肩帶,緊張不安的望向白色運屍車。
淩可芸下車走向範文琳,後者卻未留意,目光緊盯著警員打開運屍車後車門。
“範姐!”淩可芸輕輕叫了一聲。
範文琳循聲側頭,表情十分意外:“淩可芸!”
簡逸站在一邊,歉聲說道:“範小姐,先到我辦公室坐坐吧,法醫需要點時間清理屍體。”
“哦……”範文琳向簡逸點了點頭,心神不寧的看著警員將運屍袋移到擔架車上,朝樓後推去。
淩可芸輕挽範文琳左臂,跟著簡逸慢慢走上三樓。
二中隊辦公區燈火通明,剛才一起出現場的警員和留守值班人員,全聚到辦公室等候認屍結果。
簡逸把淩可芸與範文琳領進自己辦公室,給二人倒了兩杯水。
“可芸,你陪範小姐先坐一下,我去法醫中心看看。”
“嗯,你去吧。”淩可芸與範文琳在會客沙發坐下。
目送簡逸離開辦公室,範文琳憂心忡忡的歎了一聲,轉向淩可芸的目光多了幾分迷惑。
“可芸,你,認識簡隊長?”
“打小就認識,我們是鄰居。”淩可芸淡淡笑道。
“你們……”範文琳皺了皺眉。
淩可芸知道範文琳想問什麽,坦然承認:“我和簡隊一起找到的屍體。”
“真,真的是他嗎?”範文琳滿麵憂戚,眉頭鎖得更緊。
“範姐,目前還無法確定死者身份,所以需要你來辨認。”淩可芸心裏很矛盾,她不希望範文琳的擔憂變成現實,但她深信自己的推測沒錯,那具屍體應該就是許博。
“可芸,簡隊長說,屍體是在南灣國際附近發現的?”範文琳雙手忐忑不安的拽著皮包肩帶。
“嗯,藏屍地點在雷家院,緊鄰南灣路與景山路交匯處。”
淩可芸雖然沒說得太直白,但一聽就能想到,那個地方是許博前往南灣國際的必經之路。
範文琳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又慢慢呼出,極力緩解緊張的情緒。
樓道裏響起腳步聲,簡逸站在辦公室門外,低聲說道:“範小姐,可以去法醫中心了。”
範文琳沒有吱聲,拽著皮包肩帶的手握得更緊,手背冒起青筋。
“範姐,走吧,我陪你去。”淩可芸挽著範文琳的手,慢慢起身。
簡逸本想阻止淩可芸一同前去,但見範文琳與淩可芸像是關係很好的樣子,又把口邊的話憋了回去。
法醫中心設在刑偵大樓後麵的一棟二層小樓裏,從雷家院運回的屍體,此刻就停放在一樓解剖室。
淩可芸是第一次到這種地方,好奇的四處張望。
解剖室很大,房間正中的解剖台上躺著一具蓋著白布的屍體。解剖台後方牆麵,安裝了一組冷櫃。室內溫度很低,空氣裏彌漫著一股難聞的怪味。雖已是初夏,淩可芸還是不由自主的打了一個冷顫。
走到距解剖台四五步的位置,範文琳停下腳步,淩可芸能感覺到,前者的身體瑟瑟發抖。
法醫站在解剖台後,看到簡逸給他打的手勢,緩緩掀開白布,一具高度腐爛的屍體,呈現在大家眼前。
範文琳害怕的低下頭,不敢看屍體的臉。淩可芸瞟了一下屍體頭部,腐爛的皮肉一團模糊,刺鼻的惡臭撲麵而來,胃裏難以控製的一陣翻湧。
“嘔……,嘔!”淩可芸放開範文琳的手,衝到屋角的水池邊劇烈嘔吐。
簡逸示意法醫蓋上白布,看了淩可芸勾腰嘔吐的背影一眼,走近範文琳身前。
“呃,範小姐,屍體基本無法辨認。你還是看看從屍體上清理出來的物品吧。”
範文琳沒有抬頭,輕輕“嗯”了一聲。
簡逸把範文琳帶到不鏽鋼操作台旁,範文琳看向台上擺放的物品,頓時失聲痛哭:“許博……,許博!”
“範小姐,你認得這些東西?”簡逸連忙詢問。
“嗯!”範文琳淚流滿麵,指著台上的物品哭道:“那皮帶,是我,給他買的。”
“你確定?”簡逸拿起裝在塑封袋內的皮帶,遞到範文琳麵前。
“嗯,這皮帶頭,是我選的。”範文琳微弓著腰,看著簡逸手裏的塑封袋悲切地哭泣。
“其他的物品,你見過嗎?”簡逸把皮帶放回操作台。
範文琳淚眼婆娑的望著那雙黑乎乎的休閑鞋,哭得更加悲慟。“那是許博的鞋,我在網上買的。”
操作台還有一串滿是汙跡的鑰匙,幾件汙黑破爛的衣裳。範文琳表示,那鑰匙也是許博所有。
淩可芸緩過勁來,走回範文琳身旁,向簡逸投去一個探詢的眼神。
簡逸猜到淩可芸想帶範文琳離開解剖室,但他沒有回應。因為屍體身上的物品並不能完全證明死者的身份,他還需要更確切的證據。
“範小姐,你知道許博是什麽血型嗎?”
“呃……”範文琳紅著眼睛想了一下,不太確定的說道:“好像是A+。”
簡逸回頭看向法醫,法醫微微點了下頭。簡逸沒有就此作罷,繼續追問:“範小姐,你手上有許博的體檢單,或是能夠證實許博血型的書麵文件嗎?”
“書麵文件?”範文琳茫然搖頭,旋即好像又想起什麽:“獻血證,許博有獻血證。”
“許博的獻血證在哪?”簡逸必須拿到許博的血型證明。
“在家。”
範文琳說的“家”,是指她和許博在林城租住的房子,一套位於城西平惠小區的一居室。接手許博失蹤案之後,簡逸去過兩次。
“範小姐,我想去你家拿許博的獻血證,順便送你回家。”簡逸瞥了淩可芸一下,那丫頭早就想離開解剖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