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青山有幸埋忠骨
聽完此話，殷無塵有那麽一瞬間的失神，難道說自己猜測的所有，都是錯誤的預判嗎？他悵然若失地笑道：“這麽說，後山，其實是座空山了唄。”
眾人沒說話。
殷無塵起身，打算離開。
站在先人用屍骨壘砌起來的山上，又能看到怎樣的風景呢？這美輪美奐的天下，飽含的是億萬生靈之血。
“侯爺，你怎麽了？”
殷無塵蹲在門檻上，搖頭不語，他背對著荀惑，望著虛空，夾著的香煙幾乎要燒到他的指尖。
最開始打算留著趙城，讓他幫自己發展科技，但在見識到他另一個人格後，似乎，又不想將他留在身邊了。
這樣的人，有他的道路。
即使道相同，也不能同謀。
那群人真的還在戰鬥嗎？
若在戰鬥，是否真的走出了這片星空，已經打入了浩瀚的星宇之中？
“下山吧。”
龍靈，他不打算調查了，穿越過來後，遇到的問題很多，不論是野人攻城還是八王之亂，他都沒像現在這麽無力，犧牲了幾百飛魚衛的生命上了後山，結果卻不盡人意，似乎，白來了。
一切與他猜想的無關，又似乎與他有關，背後那雙看不見的手，又一直將他推著往前走。
雍州境內的上陵道，存在這麽一座後山，殷商薇是知道的吧？那麽龍靈呢？她更應該是知道的吧。
忽然間，眼前一亮，無數線索在腦中交織出一個朦朧的身影。
“難道是她？”
殷無塵呢喃了一句，無精打采的臉上，頓時擴散出笑容來，那就精彩了啊，這麽想著，說道：“帶上趙城，下山，攻打城主府。”
如果他身邊跟著的是葉天南或者老範，他們斷然會阻止殷無塵的決定。
畢竟趙泰的底細還沒摸清楚，誰也不清楚他還有什麽後手。
但現在，他們都不在，隻有荀惑。
“遵命。”
這是荀惑對他的回答，實際上本來是要說點什麽的，但話到嘴邊，又吞了回去。
二人相識其實並不久，但不知道怎麽的，荀惑能感受到殷無塵身上的那抹孤獨，似於這天地與他都沒有任何關係。
他見過對方的冷酷，也見過對方的失落，也見過對方的顧忌，同樣的，他，也見過對方的勇氣。
趙城的去留毫無懸念，既然說要帶著他走，那麽，縱使對方不同意，左右護衛也會把他銬下山去。
還好趙城比較配合，或許是愧對於死去的飛魚衛眾人，他在下山之際，還從後山的廢墟中，取出了一截雷管。
“這是為數不多的存貨了。”
殷無塵當然曉得，趙城昏迷的那段時間，他將山頂逛了個遍，這裏遍布的廢墟看得見幾個時代的科技產物，卻沒有一件是完整保存的，全是碎片。
拿回去，也隻能將其熔煉成鋼鐵。
他不想這樣做。
青山有幸埋忠骨。
既然是屍山，
那就讓這片廢墟，陪著這裏的亡靈吧。
下山的速度很快。
且沒有隱瞞。
趙城醒來後，殷無塵想了很多，既然無法觸及，那就索性先強大自己。
上陵道，
又恢複了往日的熱鬧。
那一夜，
駐守四大城門的飛魚衛被不明份子襲擊後，消息就傳遍了整個上陵道，原本插著黑龍旗的百姓，有重新掛上了當地的城旗。
人啊，
就是這樣。
殷無塵感歎著，幾人行走在熱鬧的街道上，這大白天的，人有點多，很快，他們就引起了別人的注意。
上陵道是座很開放的城市，絡繹不絕的走著各類膚色的人，而他們，卻親一色穿著雍州才有的黑雲長衫。
荀惑走到殷無塵身邊，低聲道：“侯爺，想來已經有人將我們下山的消息傳出去了。”
他們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是了。”
殷無塵很幹脆，上陵道挨著雪域，又連接著荊州，溫差較大，加上海拔的緣故，白天的紫外線很強，照射在身上的時候，有種被煙頭燙了的灼熱感。
九州的曆史中，說過曾經的天空，是被能量光幕覆蓋的，因為神明想要保護這個世界。
後來誅神之戰爆發，能量光幕被打穿了，使得人們能夠看到真正的日月星辰。
但同樣的。
氣候也隨之改變。
這也是為何晨曦帝國的龐大國土，會一分為九，且同時被海水隔絕的原因所在。
幾人找了間客棧坐下。
上陵道是有海裏撈的，就在這間客棧對麵。
剛坐下，
對麵的掌櫃就走了進來，上到二樓一番打量，最後將目光停留在殷無塵身上。
別看殷無塵、荀惑、趙城三人弱不禁風的樣子，實際上，他們身後還站著不少飛魚衛呢。
“草民劉浪星，拜見侯爺。”
殷無塵端著茶杯，意味深長的看著他，這劉錚的產業，還真是恐怖啊，不愧是隱藏在餐飲下的情報機構。
屁股沒坐熱，人就來了。
不過現在過來，怕是有些遲了吧。
他向南來上陵道赴任，這點消息，瞞不住劉錚的，但他們進城的第一日，卻沒見這掌櫃的過來。
而且他們店鋪前麵，並沒有懸掛雍州的黑龍旗。
其心可疑。
他不說話，劉浪星也隻能繼續跪在地上，半個時辰後，臉上已經布滿了大汗。
圍觀群眾，也是一臉看戲地圍在外麵竊竊私語。
“左右，賜座。”
“是。”
後方的飛魚衛端來一條凳子，將劉浪星摁在板凳上，劉浪星剛要起身，飛魚衛便拔出了佩刀。
一米五長的斬馬刀，散發著冰冷的殺氣。
劉浪星苦笑道：“侯爺是在怪草民不早點過來拜見嗎？”
殷無塵喝完茶，很幹脆地回道：“是，而且你現在隻有一次解釋的機會，若不讓我滿意，就洗洗睡吧。”
劉浪星看了看四周，露出欲言又止的模樣。
“都是自己人。”
“隔牆有耳，侯爺。”
殷無塵冷笑道：“那又怎樣？”
劉浪星顯然沒見過這麽強勢的人，隨後說道：“不是草民不來，而是侯爺你們進城的時候，我們，被道主的人抓了。”
“哦？”殷無塵狐疑的眼光看向荀惑。
荀惑拱手，道：“侯爺，此話不假，我隨葉將軍去發請帖的時候，海裏撈的確被查封了，當時飛魚衛親自進去搜查過，可以作證。”
“那你怎麽出來了？”
龍靈啊，
殷無塵把玩著茶杯，腦海中的那個人影，又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