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一出大戲
“他們的愚蠢，倒是我料想不到的。”殷無塵說著，順手摸了下衣兜，還剩最後一顆華子，得省著用。
可這戲台已經搭好了，哪能不點支煙來助長風雅？
楚江尋死了，有點憋屈。
三軍大元帥，就冒了個泡，然後被一槍爆頭。
這等好戲，本就該搖搖頭，然後說：“一個字，絕。”
趙宇軒那燙手的山芋，這會兒被左右丟了出去，不知死活，可憐的二姐既然認定了對方，那就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吧。
雖然他已經成了陰陽人，好歹還有口，口裏有舌頭……再不濟，手指沒給他廢掉不是？
想著，
殷無塵笑了起來。
眼看他們鋪天蓋地地而來，又看他們灰溜溜地走，打仗能打出這樣的藝術性，也是不容易。
荀惑開口，道：“其實不然，連鳳山下來的人，堪稱縮小版的烈火軍校，這群人，自成一個派係。
下山入朝，往往不是天之驕子，極有可能是資質不佳，難以突破，方才入世曆練的，一個楚江尋，能輔佐當代荊州之主，將荊州的排名提升，足見他的能力不一般。”
“他被我殺了。”
“是的。”
荀惑繼續道：“或許，這天地變了吧。”
殷無塵抬起頭，看了眼陰沉沉的天，這個氛圍，適合敗軍之將的狼狽。
“就怕你捅了馬蜂窩。”
“先生是說，打了小的，然後來了老的？”
“是有這意思。”
殷無塵笑了，拍著手槍：“我這子彈啊……”
荀惑：“……”
“先生，咱們打個賭。”
“賭什麽？”
“就賭這場戰爭，你信不信，他們一個都走不出這雪域。”
“我信。”
水淹晉城後，九州內，已經流傳了他的威名，破城屠戮且酷愛殺俘，中州天子最近正為這件事發愁。
收到的聯名奏折堆滿了案桌，全是各地州主彈劾雍州殷家的書信。
聽聞雍州崛起，並剿滅八王之亂後，這位被各大州主看成吉祥物的傀儡天子，其實是很高興的。
他祖上，本就和殷家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當年其餘八大州主架空他的權力，並挾天子以令諸侯，要求他在各地分封世襲王爵之時，又哪會想到，今日，會有人冒著大不韙，來反抗他們的政令？
好事，
的確是好事。
他都差點拍手了。
自己這個吉祥物，當得委實憋屈。
但最後，還是采納了荊州之主的意見，頒發政令，命荊州即刻調集大軍，鏟除雍州叛亂。
許多人都從這道命令中，嗅到了非同一般的氣息。
這政令，是否表示，諸侯可以爭奪霸權了？
荊州最開始是欣喜的，他們早就想吞並雍州了，隻要拿到雍州鼎，他們距離一統天下，就更近了一步。
當代荊州之主，是位雄韜武略的大主，心裏的偉岸，豈是常人所能理解的。
因此，
趙宇軒，他最喜愛的孩子，動身去提親了。
連鳳山下來的當朝宰輔，他的義弟，楚江尋，親率四萬大軍出發了。
一切，都在有條不紊的運轉著。
是的，都很順利，野人攻城，打死了那位殷無塵，然後讓如今的殷十三雞賊的竊了身，也正是這一遭，讓荊州的謀劃，出現了變數。
他抓了趙宇軒，殺了楚江尋，剿滅八王叛亂，水淹晉城，在九州揚名，奠定了他奸雄之名。
而今，
他要再一次殺俘。
自他們偷渡雪域南下進攻黑龍關開始，就注定了，這是一場回不去的戰爭。
……
範良等了很久。
直至大地震動，白雪融化，一群潰兵正以洪流的態度朝他席卷而來之時，他吸了口氣，道：“該你們出手了。”
黃氏和熊氏兩大野人聯軍，早就埋伏在外，當潰兵進入伏擊範圍後，白雪散開，出現了數之不盡的野人。
他們光著腳丫子，踩著血水，嗷嗷叫著，朝他們衝鋒而去。
“侯爺有令，一個不留。”
“讚美雪域。”
他比了個姿勢，學著熊氏首領的模樣，又道：“殺了他們，你們，就是當之無愧的功臣，到時，你們，就是真正的雍州之人，再也沒有野人的稱呼。”
熊氏首領大呼一口氣，厲聲問道：“可有瞞我？”
範良拱手，俯身一拜，道：“不曾。”
“諸將，隨我衝殺！”熊氏首領拔出佩刀，開始衝鋒。
為了野人的未來，為了孩子，為了女人，為了糧食，為了……腳下的大地，也為了，頭頂的天空。
他們，本不是野人。
他們，也曾是這片九州的土人，怎麽成了野人？好像是教廷的策劃吧，用秘術讓他們換了膚色和眼睛。
黑發黑瞳被金發碧眼取代。
他們，
曾經輝煌過，九州皆有同族存在，而後，又逐漸被壓製到各州最為苦寒的地方。
現在，
機會來了，
馬上就能成為真正的人了。
熊氏首領，被範良一陣嘴炮，差點嗷嗷叫了起來。
……
同一時刻。
殷商薇率領大軍，進入雪域。
“看看，這才是她。”
荀惑歎了口氣：“如此絕情，就不怕報應嗎。”
“我不信那些。”殷無塵搖搖頭。
看著殷商薇的軍隊逐漸消失在雪域深處。
這一戰之後，雍州，就徹底幹淨了。
荊州的殘兵，逃不掉的，野人……也是活不了的。
到時候，
這片土地，就能承載起他的夢想了。
那麽久了，
也該有所表示了。
上承天運，頂著穿越者的頭銜，不搞點現代化文明，怎麽對得起那位掀開誅神之戰的李若愚呢？
“祝你好運。”
“承你之言。”
殷無塵出了城，道：“想去看戲嗎？”
殷虎一陣愣神，身上的血分不清是他的還是敵人的，到底不是傻子，在看到殷商薇短暫整頓後，就揮軍入雪域的身影時，當即就反應了過來，而後，瞳孔逐漸變紅，他舔了舔嘴唇，刀尖的鮮血還未凝固，滴落在地，然後沾了白雪，將其化作了一點殷紅。
“末將，是想去的。”
“走唄，咱們去殺人玩兒。”
“末將，領命。”
這是一盤大棋，如此精彩的連環計，怎能錯過，從他穿越過來開始，就已經被殷商薇啟動了。
甚至有可能，野人攻城，也是她計劃中的一環。
想到這，殷無塵眼神微冷，有點摸不透殷商薇了，引野人入城的是二姐殷雨薇，挑動八王架空殷家權力的是趙宇軒……這般費勁心思，挑動各方視線，甚至示敵以弱，讓八王盤踞雍州吸血多年。
她這麽做，真的僅僅隻是為了恢複殷家在雍州的絕對統治嗎。
還是說……問鼎之心，昭然若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