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黨校

1.又是一年的秋季,索倫河鄉教育界爆響了一個令人震驚的新聞:兩名老師經過自學考試獲得大學專科文憑,並且直接插入本科學習。這是索倫河鄉八十年代第一批“土產”的大學生,令人羨慕、敬佩。在南旗,政治係畢業的僅兩名,一名是旗一中的老教師,另一名是索倫河鄉中心小學的華雕龍。他很快受到旗教育局的重視,可惜他是農村戶口,還沒有轉幹,隻能調到索倫河中學代課。

梅金鳳在暑假麵授期間,將姐夫華雕龍與舅舅張景祿見了一麵。

這是一個典型的老幹部,五十左右歲,麵目慈祥,頭發斑白,身體發福,舉止言談樸實自然,對這個儀表堂堂的外甥女婿格外熱情。

華雕龍顯出少有的拘謹,什麽原因?追究起來還是出於農民家庭自慚形穢的緣故,也有一種需要別人又不情願依附別人的矛盾心理作祟。他恨上級不能破格提拔或給予轉正使用,到頭來還得靠親屬關係,幹著自己所不齒的挖門摳洞的勾當。

這次他是被牽著牛鼻子來的。他正襟危坐,促膝而談,如果沒有梅金鳳自然大方的引見,他恐怕不知怎麽辦才好的。他心有餘悸,關於離婚,舅丈大人不能不清楚,無論梅金鳳怎樣調和氣氛,他也不自在。

“我對你的情況已了解,隻要你願意,我就憑老麵子試試,回去工作正常,聽信兒。”

“還不快謝謝舅舅!”梅金鳳頑皮地推了他一把。

華雕龍隻是微笑了一下,說:“這我沒意見,學的專業也對口,我敢保證在工作上絕不馬虎的,不給舅舅丟臉的。”

“好!我就要你這話,我是你舅丈人,有什麽可謝的。”老人十分欣賞他的幾句表白,看了看梅金鳳,拍了拍女婿的肩膀,又說:“雕龍啊,我看得出來,你小夥子與眾不同,將來是有前途的,隻要你努力,一轉幹,發展就快了。”

華雕龍受到舅丈人的欣賞並不是那麽舒服的,剛才的表白像被“招安”了似的,覺得十分下賤。他清楚這是一次很重要的機遇,事成,在他麵前將會出現一條康莊大道,他可以任意馳騁和發揮,要比那些苦於出路無門的人們幸運得多了。他不想在索倫河鄉繼續受“**之辱”,時間長了會磨掉自己的銳氣,以至蠅營狗苟,蹉跎歲月,貽誤終身。

“傻樣兒,春風得意了還滿臉陰沉沉的,哼,我看得出,你是一個永遠不滿足的人。”

從舅舅家出來的路上,她挎著他的胳膊,觀察著他的變化說。

“憑什麽?”他發出嚴肅的聲音,大步向前,一副基督山伯爵的派頭。

“憑本小姐的直覺,你懂嗎,直覺!”

“第六感官往往是正確的,一個人的性格大都由特殊的環境或經曆所養成的,我天生沒有什麽優越感,我是農民出身,自卑使我不甘現狀,這就是我的性格。”

“我佩服你的直率,能夠解剖自己,真誠,可信。”她似有所悟。

“我是一名黨員,對黨的事業是毫不含糊的,可我畢竟是一個很普通的黨員,一個活生生的人。我不想再做一個悲劇人物了,那個不可知的旗委黨校是個大舞台,喜劇悲劇都可能上演,你說,我能忘乎所以嗎,梅女士?”

梅金鳳說:“這麽說我太淺薄了,以小人之心度了君子之腹。不過,你也不要太過慮了,沒有冒險精神也就沒太大出息,信否?”

“其實,我也是個小人,古人不說‘君子坦****,小人常戚戚’嘛,我一向很少歡樂的。至於冒險,我是這樣想的,隻要目標正確,我就敢大膽追求和實踐,不達目的,決不罷休。”

“我讚成,但我希望你現在應振作起來,給人一種壓抑的感覺不好。”

“你說的有道理,本人遵從就是了。”他笑了,通過交談,軋著馬路,暢快了許多。

華雕龍到中學任教的通知剛到幾天,旗委黨校的調令又來了,頓時,他成了索倫河鄉轟動一時的人物。的確今非昔比,一紙文憑竟有如此的魅力。華雕龍步履輕盈,一掃數年來的悲觀、鬱悶和陰沉,恢複了原來的英武氣槪。二十六七歲正是黃金年齡,由鄉間小學一下子調到旗委政府機關黨校任教,給全旗黨員幹部上課,這不能不令人震驚的。

幾天來,他忙著賣房、搬家,親戚鄰居、同仁朋友們都前來問候,慶賀喬遷之喜。

華老慶和梅大發兩個親家也在這裏碰了頭,說了話,不愉快的事情就像一股旋風刮跑了一隻廢塑料袋一樣,沒人注意了。

旗委黨校辦公室派來汽車給他搬的家。

2.華雕龍一家三口在旗裏很快安置妥當,房子是破舊的平房,一間半,公家合五百元錢賣給了他。梅金玲安排到繅絲廠當保管員。這些事情都是舅舅一手辦理的。小玉環入托到旗政府機關幼兒園。

他以前作夢也沒想到今天這樣的變化,一個小學教員竟然從偏僻的農村請到“縣衙門”當起有頭有臉的“官老爺”們的老師來。他興奮得幾天沒睡好覺。想來想去這步棋是走對了,一是自己努力創造條件,二是雙方親屬的勸告和佑助,當時若一味清高的話,那將會失去這一機遇的。“真是‘後退一步天地寬’啊!”他無限感慨。

忙了幾天家務,上班了。校長老徐是一位染有白發的土改幹部,任過旗委宣傳部部長,有水平,待人和藹、樸實。教務主任是蒙古族,叫查幹夫,四十出頭,大家都叫他查幹主任,樸實、熱情,赤紅臉膛,梳著整齊的背頭。共四名老師。

徐校長開始找他談話,使他明白曆史使命。他覺得擺在麵前的擔子重了,再也不像在部隊帶領一個班或一個排,或在小學操場上訓練一群還未成熟的孩子們了。

開始備課了,他學習了大量的文件政策和內部參考,決心把學到的專業知識融入政策中,許多與課題有關的旁證資料一一做了卡片,目的使講課既有嚴肅的政策性,又有嚴密的邏輯性。為了達到講解的藝術性,他還從《趣味邏輯》《古代寓言故事選》等書籍上摘取了許多推理例證和幽默故事。他把自己幾年來學習函授的刻苦勁頭拿出來了,整天泡在報刊裏。除此之外,他還練習寫粉筆字,本來流利的行書在黑板上就更漂亮了。他還堅持收聽中央人民廣播電台的文學欣賞節目,以及電視講座,這對他的語音語調及表達方麵的訓練有很大的益助。

其它三位老師,一個三十剛出頭,另兩位都已四十大多了,社會閱曆比較豐富,每天吸煙、喝茶,對時事是比較熱衷的。他們對華雕龍不冷不熱,明白他有來頭。他們嫉妒他文憑高,並且專業。半個月過去了,徐校長布置他們分別授課。備課的時候,那三位老師爭著講內容簡單些的,結果把難講的部分留給了華雕龍,而且課時安排最後。

接近元旦新年,為了使幹部加強對新文件的學習和理解,黨校才辦了這個短訓班的。

講課的前一天,打字員徐文敏到了他的辦公室。

“該聽你講課了,老同學,不,華排長,華老師!”

華雕龍笑著說:“你哪來這麽多客套,我的履曆都讓你背下來了,還是請老同學多多指教才是。”

徐文敏紅著臉說:“看看,你不也客套了嘛。”

二人坐下,其它三位老師像吃醋了似地默不作聲,並用驚異的眼光看著這兩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他們熟悉徐文敏,但很少接觸。

徐文敏在旗委機關裏是最引人注目的姑娘,不僅人長得清麗、高雅,舉止落落大方,而重要的是她是全機關上下公認的聰明腦瓜,無論工會組織什麽知識競賽,她總是拿頭名,此外,唱歌、跳舞、寫文章和演講都是出類拔萃的,何況還是老幹部子女。

“老同學,你不用謙虛,我是最折服你的了,無論是當時還是現在。上次我說你不會久居鄉野的,怎麽樣?應了我的預言了吧?”

“噓——文敏,你讓我在這兒多待會吧,其實一個農民出身的人,本來就是井底的蛤蟆——見到的隻是鍋蓋大的天,一切一切,我還得從頭學起,希望我講課的時候,你要多提醒我,多提意見才對。”

“謙虛,放心,我是不客氣的。”

“什麽時候吃你們的喜糖?”

“嘿,才二十五,不忙。”她低下頭回答。

“那人家王磐可著急啊?”

“啊,大排長,你什麽時候學會逗人啦?”

“算關心吧!”

徐文敏見他很詼諧,白皙的臉上泛出紅光:“謝謝。”

在華雕龍麵前,徐文敏似乎沒有了優越感,甚至自慚形穢。她文憑、黨憑都沒有,隻是個打字員。在學生時代,她曾愉愉地愛過他。讀小說《苦菜花》時,她把這個排長比作書中的主人公馮德強,將自己比作德強的同學、女朋友杏莉。多少次美好的模擬,多少次夢中幸福的折磨,上課曾多次走了神……可是,有牡丹花似的柴瑩瑩捷足先登,她可望而不可即。她隻好暗裏使勁寫文章,盡量表現自己的內秀,半學期的努力,的確在文筆上公示了鋒芒,但僅僅贏來他的幾句誇獎。她曾滿足一時,但跟他總是若即若離,沒等進行心靈的溝通,人家便穿上令人稱羨的綠軍裝。本來她想寫信給他的,可一想到柴瑩瑩也會寫的,出於一個姑娘的自尊,便擱下了這樁心思。如今二十又五,在小城裏,這個文化局局長的大小姐不乏追求者。她十分清高,凡沒有才華的,她都視為庸俗之輩,或視為勢利小人。她在旗文化界小有名氣。旗內小報、電台、盟報、盟電台經常發她的詩歌、散文或通訊稿子,另外還愛好攝影和美術,才女是當之無愧的。王磐是她同學,分配工作較好,人長得也不錯,隻是中學時期印象不佳,才氣不足,市儈氣有餘,她始終愛不起來。可是在眾多追求者中,他是最頑強的一個,但她對他僅有一些惻隱之心罷了。在她的日記本上,流利、瀟灑地寫著李清照“生當做人傑,死亦為鬼雄。至今思項羽,不肯過江東”的千古名詩,並當作座右銘。這是在旗一中讀初三時,一位語文老師寫給她的贈言。那位老師說她不是一般的姑娘,將來必有造就,言語之中流露出對她的偏愛和賞識。後來這位老師對她影響很大。現在這位語文老師已成為區、盟內著名詩人和作家了,任盟文聯副主席,兼文聯雜誌的主編。他們仍保持著通信關係。一次見麵,老師無限感慨:“文敏,我有許多得意門生,現在追求文學藝術的恐怕隻你一個,我知足了!”

當她心中的“馮德強”終於來到身邊的時候,她少女般地激動了。現在華雕龍竟坐在旗委黨校的辦公室裏,將要在全體機關幹部、包括旗委書記、旗長、部長和局長在內的人物麵前發揮他的才華了,作為同學由衷地為他自豪。

“最近又發表作品了嗎?”他轉移了話題。

“沒有,近日無靈感,今後希望得到你的指導。”

“笑話,我文學細胞缺乏,不過今後我需要你來指導搞點創作呢。”

“你也想寫作?太好了,咱們老同學可誌同道合了!”她說得興奮,臉紅了,在他麵前,發現自己本來平靜的心不平靜了,什麽原因?她解釋不清楚。

旁邊兩位老師對笑著,另一個走出辦公室。

徐文敏立起身來說:“走,咱們到院裏散散步。”

他們來到塔鬆旁,互相對視著,內心都十分感慨。徐文敏的一句“誌同道合”在他心裏掀起了一陣波瀾,眼前的才女是他所接觸的女人當中的佼佼者。

“人啊,大概是由命運所擺布的吧?”他輕聲感歎道。

徐文敏看著青鬆,再看看他,忽而覺得青鬆便是他,剛毅、頑強,不怕風吹雨打,直至成功。當她聽到他的感歎時,不禁驚訝地問道:“什麽命運啊?你還信命?”

“不,我是說世界上的一切物質都受著時空的限製,人世滄桑啊!”

“又感慨又自卑了不是,我不希望你自卑,你在悲憤中奮起才是唯一的出路,你現在各方麵條件已具備,讀著本科,搞點文學創作是不矛盾的,把家庭問題還是看得淡泊些。一個男子漢總唉聲歎氣的,你不怕得抑鬱症?”

“謝謝你的提醒。唉,抑鬱啊抑鬱,不在抑鬱中頹廢,就在抑鬱中瘋狂!”

“有意思,怎麽講?”

“我是一個不幸的幸運者,或者說是一個幸運的苟活者!”他又說。

“幸運是辛苦的補償,自古雄才多磨難嘛!振作起來,從現在起!”

“好,今後,我和你一起寫,今天就拜你為師了!”

“咱們還是互相幫助吧。用毛主席的話說就是:同心幹!”

“好,同心幹,不周山下紅旗亂!”

“這就對了,晚上還來備課嗎?”

“有時來,不能天天來,她膽小,不像在農村。”

“好,以後再約定吧,祝你明日成功,再見!”說著,她主動伸出白淨的小手。

他望著她的倩影,直到進了辦公樓。

3.第三天下午,旗委辦公樓的過道裏,活動著黨校下課的各部門幹部,他們饒有興致地議論著授課情況。正好法院院長張景祿進樓找人,聽得清楚。

“這新來的年輕老師真有水平,課講得透,好理解,也形象,吸引人!”

“語言幽默,適可而止,舉例準確,令人信服,比前兩個強多了。”

“粉筆字工整、清晰,他講課的聲調、風度就像演員在道白,像一個演員。”

“和潘虹主演的那個李誌輿。”

“對對,很有魅力的。”

“哎,你們不知道啊,那是大學畢業生,還有根子呢?”

“我不管他有沒有根子,隻要他有才學就行,真才實學讓人服氣。”

“……”

張景祿走到辦公室主任老周麵前問:“老周,你們議論誰呢?”

老周說:“一個新來的黨校老師,年輕人。”

“啊,你聽課看他怎樣?”

“這個老師還真有水平,講得不但有政策性和邏輯性,而且還有趣味性和知識性,善於旁證博引,備課熟,把大夥都講服了。”

張景祿聽完樂了,拍了拍他的肩膀,說:“哈哈,老周,我當是誰呢,是姓華吧?那是我的外甥女婿!”

老周愣了:“什麽,你的外甥女婿?哪個外甥女婿?”

“那還有假,剛大學函授畢業,怎麽樣?沒給我丟臉吧?啊?哈哈哈哈……”老頭子由衷地高興、自豪。

“哦!真沒想到你這老家夥還有這樣一個爭氣露臉的女婿,不瞞您說,這小子將來必有重用,聽說還當過兵,是黨員,全才呀!”

“對,他是個品學兼優的年輕人,在旗內不多見,至於能否幹好,還得靠你們多幫助啊,哈哈……”

“這當然、當然。”老周一個勁兒地恭維。

剛一下課,徐文敏在門外等著他,人都走差不多了,還不見他出來,回教室一看,他身邊圍著一幫人,有的問題,有的幹脆要認識認識。他高大的身材,立在人中央,用他那渾厚的男中音認真地講解著,不時地作著手勢。她看了看那些人,多半是機關的三十歲上下的科股級幹部,還有幾個愛尋根究底的老頭兒。

這是黨校授課曆史上少有的場麵,他成功了!

徐文敏在一旁聽著,人們的讚許和評價記在心中,就像說自己一樣,心裏甜滋滋的。

幾個姑娘議論說:“這家夥真有派,像個演員。”

“他講課若無旁人,說狂吧,還不炫耀,似乎學富五車,的確是個少見的人才!”

“他是哪來的,怎麽沒聽說沒見過呢?”

“見過怎的,想那個嘛?”

“喲,該死的!”

接著一陣嬉鬧,徐文敏禁不住樂了。

“那是我同學。”她上前說,“名叫華雕龍。”

“啊,這是真的?才華橫溢,鶴立雞群,把那幫老頭都講服了。”

“當然,在高中時代他是排長,我最佩服他。”

“那你們倆?”幾個姑娘幾乎一齊發問。

徐文敏一聽不對路,忙回擊:“去去去,亂彈琴!”

哈哈哈哈……姑娘們哄著散了。

她十分自豪,口上是如此,而心裏卻很想讓別人開她和華雕龍的玩笑。她認為,能和他攪在一起的不是一般人,就是有風言風語也是值得的。人群終於散了,他看見了她,含著微笑過來,她點點頭,抑製著激烈的心跳,並肩走出教室。

她把聽到的議論和自己的感受向他和盤托出。他很興奮,在授課當中就感覺出自己的成功,他激動,同時也為這個新知音及時地反饋信息而感動。

“沒給你丟臉吧,老同學?”

“給我?我能擔當得起嗎?”她似乎受寵若驚,奇怪地看著他說。他麵部表情很正常,沒有回答,邁著躊躇滿誌的步子。徐文敏低下頭,抱著書本向前挪步說:“講得相當出色,開始有些拘緊,就像曲嘯開始演講的拘緊,因為講課的對象不是中小學生,不是一般群眾,而是有著豐富閱曆的領導幹部,後來講開了,有了自信,便瀟灑自如了。聽了你的課簡直是一種藝術的享受,怎麽說呢?我的詞匯都貧乏了,真想獻給你一束鮮花!”

“真的?”

“嗯!”

華雕龍感激地說:“謝謝你,沒想到老同學觀察這麽細致。我初出茅廬,成功是僥幸的,還有許多不足需要以後彌補。”

徐文敏說:“是啊,學習永無止境,教學是一種傳授的藝術,藝術的傳授才能更好地達到教學目的。”

華雕龍說:“說得好,頓開茅塞!”

“其實,我是半瓶子醋,哪能和你比呀!”

“怎麽,你還自卑?”

“不,我是說打字工作又忙又累,還單調,我想到廣播局當個記者或編輯,可爸爸說我見異思遷,硬不幫我的忙。”

“打字工作單調刻板些,但還是難得的差事,你先幹著,以後名聲大震了,自然而然會調用的,就像你說我一樣。”

“能嗎?我可快熬老了,有啥勁兒!”

“不要愁,每個人在這時期都有波動的,我看讓王磬給你活動一下怎樣?”

“別提他了,我不想見他!”

“為什麽?”

“本來我和他也沒認真,隻是那時有些苦悶,他便乘虛而入。”

“我想你還是客觀一些。王磬挺精靈的,社會活動量較強,也是個人才,將來在前途上也許超過你我的。”

“去去去,當上拉皮條的了,以後不要再提他。”

“好好,不提。”

“不打擾了,晚上有空我也來。”

“好”他說完回教研室了。

一陣冷風襲來,樹上的清雪抖落著,偶爾卷起個旋兒,雪屑擊麵。徐文敏一激靈,心裏一陣悲酸,悵然道:“他永遠不屬於我了,是命運、命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