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愛的困境
孔竹翻了個白眼，“我倒是請你下來，你不敢呢。”
她說完，轉身走進了屋裏。
“喂，你幹嘛去呀？”陳福旺問道。
孔竹進了門之後，到了杯茶，看到父親孔雲山沉著臉，她忙解釋道，“我給陳廠長倒杯茶。”
“孔竹，你把狗關一關。”孔雲山說道。
“那可不行。”孔竹立刻反對，“我在家，絕不能讓大黑狗受委屈！”
端著水，來到陳福旺的麵前，“喝吧。”
陳福旺笑嗬嗬地接過了水，“你爸沒在家呀？”
“在呢。”孔竹提到父親，臉上的笑容消失了。上一次，他們兩個在門口的大樹底下聊天之後，她被孔雲山狠狠地罵了一頓。
說她一個大姑娘不注意影響，以後怎麽能嫁的出去。
孔竹再次提出來，自己要招個上門女婿回來。
孔雲山當即反問，陳福旺能上咱們家當上門女婿嗎？
一句話，把孔竹徹底問住了。打那之後，孔竹打定主意，以後再也不理陳福旺的，結果今天見到他，孔竹就把這茬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孔竹，屋裏怎麽坐著個老太太，你們工廠還招女工呀？”陳福旺問道。
“給我介紹對象的。”孔竹悠悠地說道。
聽了這話，陳福旺的臉色沉了下來，“你見到他了？”
“誰啊。”孔竹問道。
“給你介紹的對象呀。”陳福旺說。
“個子長得挺高，身體很壯實。”孔竹說道。
“啊？”陳福旺有些傻眼。
幾天沒見，孔竹都已經有對象了，這可怎麽辦。
見他臉色難看，孔竹歎了口氣，“騙你的，還沒見呢。”
“那不能見！”陳福旺立刻說道，“咱不能隨便見對象，咱們，咱們。”
“為什麽？”孔竹乜著眼睛問道。
陳福旺眨巴眨巴眼睛，“說不準以後能遇到更好的呢。”
“上門女婿，有本事的誰當上門女婿呢。”孔竹饒有深意地瞥了他一眼，轉身回了屋。
陳福旺立刻從拖拉機上跳了下去，想要追上孔竹，說一番推心置腹的話，“你等一下……。”
他的話還沒說完，一旁等待多時的大黑狗立刻撲了上來。
“唉呀媽呀！”陳福旺大叫一聲，立刻又躥上了拖拉機。
孔竹立刻將狗轟走，然後對陳福旺說道，“你下來，進屋說吧。”
在孔竹的護佑下，陳福旺急急地跑進了辦公室。
而這個時候，孔雲山已經跟陳福旺結了賬，正準備送他們回去呢。
“孔廠長您好。”陳福旺笑著伸出手來。
孔雲山和他握了握手，立刻將頭轉向了朱豐收，“我這裏還有事兒，就不遠送了。”
“孔廠長留步。”朱豐收出了門，上了拖拉機。
車拉著陳福旺走了，但是他的魂卻留在了鴻運家具廠。一路上失魂落魄的他，一句話也沒說。
朱豐收能夠感受到陳福旺心中的苦悶，於是湊到他的耳邊說道，“既然喜歡，那就勇敢一些。”
這句話，他是說給朱豐收聽的，也是說給自己聽的。
佳人不待，一旦錯過，就在於無法挽回。
忽然，陳福旺從拖拉機上跳了下去，他撒腿就向鴻運家具廠跑去。
“福旺，福旺！”朱豐收連忙讓司機把拖拉機停下，也從車上跳了下去，“你跑什麽呀？”
“你說的對，我不能再這麽等下去了。”陳福旺說道，“我得勇敢地表白。”
“當上門女婿我也樂意！”
“你們回去吧，不用等我了。”陳福旺說著橫打鼻梁，然後又抽了一下鼻子，向鴻運家具廠跑去。
朱豐收重新爬上了拖拉機，對著司機說道，“開車吧。”
陳福旺誌氣滿滿地跑回了鴻運家具廠，但是在門口卻泄了氣。大黑狗給帶他心理陰影還是很大的。在門口的大樹下徘徊到了中午，終於看到有個工人從廠子裏出來。
“大叔，您能幫我喊一下孔竹，孔會計嗎？”陳福旺問道。
“你不是板型廠的廠長嗎？”大叔詫異地問道，“有業務去辦公室談呀。”
“怕狗。”陳福旺英雄氣短地說了一句。
大叔嗬嗬一笑，“成，我給你喊一下。”
媒婆走了，孔雲山和孔竹父女兩個正聊天。
按照孔雲山的想法，女兒的年紀不小了，找個頭腦機靈，長相不太差的小夥子就行了。
於是對女兒說，這個人我先見見，隻要我覺得可以，你就將就一下吧。
好不容易把女兒說服了，大叔在門口喊了一嗓子，“孔會計，板型廠的陳廠長喊你出去，說院裏有狗他不敢進來。”
“知道了。”孔竹答應一聲。
“不準去！”孔雲山立刻說道，“陳福旺典型的二世祖，你少給他來往！”
孔竹站起身來，“人家都來了，我見一麵就回來。”
她說著，急匆匆地走了出去。
在大樹下，孔竹走了過來，“怎麽就你自己呀？拖拉機呢。”
“我讓他們先回去了。”陳福旺說道。
“那，你怎麽回去呀？”孔竹覺得陳福旺的腦子是不是壞掉了。
“那都不重要。”陳福旺一擺手，“你能不見給你介紹的對象嗎？”
孔竹此刻，已經隱約猜到了陳福旺要說什麽。
“為什麽呀？”
“我，我追求你。”陳福旺說完這句話，如釋重負一般。
孔竹臉色早就紅的像個大燈籠，她秀眉緊蹙，“你，你說什麽呢。”
“我沒胡說。”陳福旺大聲說道，“其實，我從看你第一眼起，就深深地喜歡上了你。”他咽了口口水，一股腦地將自己心中的話，全都說了出來，“我知道你的家庭情況。”
“也知道，你想找個上門女婿。”
“請給我點時間，我一定會盡快說服我的父母。”
“除了你，這輩子我誰都不娶。”
孔竹被他連珠炮一樣的表白，徹底搞蒙了，“哎呀，你，你這都說的什麽呀。”
別人搞對象，都要媒人介紹，父母同意才行，陳福旺怎麽胡言亂語呢。
“我知道，我這麽說你可能一時間難以接受。”陳福旺麵不改色，“我隻希望你了解我的心理，究竟是怎麽想的。”
“等著我。”
就在這個時候，孔雲山和那條大黑狗出現在了門口，“等著我！”他大吼一聲，扭頭就跑。
“喂，你跑什麽呀。”孔竹跺著腳說道。
這叫什麽事兒呀，沒頭沒腦地說了這麽一通，他到底要幹什麽呀！
他剛剛的話被自己父親聽到，肯定會找他麻煩的。
孔竹瞥了一眼狼狽逃竄的陳福旺，一轉身，正好撞見身後的父親，把自己嚇了一跳。
“爸，你怎麽走路沒有聲音呀， 多嚇人。”孔竹眼珠晃了晃，然後準備回廠子裏。
孔雲山一把拉住女兒，“他都對你說什麽了？”
“沒，沒什麽。”孔竹說完，急匆匆走掉了。
陳福旺回到工廠的時候，太陽已經落山了，拖著疲憊的身體，他剛剛躺在**，就聽到敲門的聲音。
陳福旺剛翹起頭來，想問問是誰。
卻傳來周小琴的聲音，“陳廠長，你在嗎？”
陳福旺立刻閉上了嘴巴。
“小琴，你吃了嗎？”朱豐收笑嗬嗬地問道。
“沒呢。”周小琴尷尬地說道。
“福旺應該回家了吧。”朱豐收說道。今天陳福旺還算幸運，彭三虎去了隔壁市，搞調研今天晚上回不來了。如果讓他知道陳福旺不務正業，上班時候搞對象，一定會大罵他一頓的。
周小琴一臉的蒙圈，她心中暗想，剛剛自己明明看到陳福旺跌跌撞撞地走回來的，朱主任怎麽說沒在呢？
帶著心中的疑問，周小琴走了。
陳福旺暗暗鬆了一口氣。
拿著飯盒，朱豐收走進了食堂，朱豐收打了菜，見李美萍自己坐在一張桌子錢，於是走了過去。
“這幾天辛苦了。”朱豐收說道。
李美萍揚起臉來，“朱主任是代表廠領導這麽說的，還是僅代表自己呢？”
朱豐收一怔，隨後笑著說道，“我自己。”
“那就不用了，我跟你又沒有什麽關係。”李美萍平靜地說打著，低下頭開始吃東西。
她等了朱豐收好幾天，就等著他對自己表白呢。
或許是因為太忙的原因，朱豐收根本沒有提過這事兒。
“其實，你理解我什麽意思的，對嗎？”朱豐收笑著問道。
李美萍搖了搖頭，“我又不是你肚子裏的蛔蟲，我不明白。”
她心虛地看了看左右，心中暗想，朱豐收如果現在小聲表白的話，別人應該聽不見的。
可是，他那麽慫，到底敢不敢呢？
“那你準備好了嗎？”朱豐收放下筷子，一顆心砰砰劇烈跳動著，“如果你準備好了，我就說給你聽。”
他現在已經豁出去了，陳福旺為了孔竹，可以從靈水鎮一路走回來，自己連表露心聲的勇氣都沒有，還算不算個男人？
將筷子放在一旁。
他的話還沒說，李美萍的臉就已經紅了。
“美萍……。”朱豐收剛吐出兩個字來，就聽到門外有人喊他。
扭過頭來一看，是同村的蘇福利。
“福利叔，你怎麽來了？”朱豐收立刻站了起來，“吃飯沒有，一起吃點吧。”
“吃飯就不用了。”蘇福利擺了擺手，“我還著急回工廠呢，豐收，你爸讓我給你帶個話，說讓你周末回家相親，他說了，這個姑娘是按照你的要求找的。”
朱豐收聽了這話，頓時宛如五雷轟頂一般。
他呆愣愣地轉過頭去，落在李美萍的臉上，真是百口莫辯。
李美萍臉色好一沉，低頭繼續吃飯。
“福利叔，你聽我爸瞎說呢，我什麽時候讓他給我對象了。”朱豐收解釋道。
蘇福利嗬嗬一笑，“豐收，這事兒你用不著跟我解釋吧，有啥事兒明天找你爸說去，我先走了。”
看著他遠去的背影，朱豐收有種罵人的衝動，剛剛和李美萍把情緒醞釀到位，結果，就來了這麽一出。
“我先走了，不用送了。”蘇福利大聲衝著正在發呆的朱豐收喊道。
他的語氣中帶著一絲不滿，好心給他帶了個口信兒，朱豐收這家夥居然對自己愛答不理！
朱豐收連忙走出餐廳，將蘇福利送出工廠的大門口。再次回來的時候，李美萍已經走了。
我的天啊！
這可該怎麽辦？
朱豐收正是欲哭無淚。
他重新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拿起筷子，可是怎麽也吃不下東西。
將碗筷刷洗了一下，朱豐收回到了辦公室，自己呆坐了半天，終於打定主意，今天晚上一定要向李美萍講明白。
打定了主意，鼓足了勇氣，朱豐收來到那顆小柳樹下麵，偏巧，周小琴從房間裏出來，倒洗腳水呢。
“小琴。”朱豐收喊了一嗓子。
周小琴仔細看了看樹下的人，拎著洗腳盆，歪著頭走了過來，“朱主任，你找我有事兒？”
如果不是因為朱豐收是車間主任，她高低得整兩句，好好諷刺他一番。
剛剛李美萍回到宿舍以後，一言不發地躺在了**，周小琴覺得她有些不對勁兒，於是便問她究竟怎麽了。
李美萍起初的時候，什麽都沒有講。
還是周小琴用試探性的口吻問道，“是不是朱主任惹你生氣了？”
“小琴，你說一個男人，總是對你表現的很關切，但是又偷偷背著你，去見相親對象。”李美萍轉過頭來，認真地看著周小琴，“他到底是怎麽想的呢？”
瞬間，周小琴明白了。她一定說的是朱豐收！
在整個工廠裏，周小琴算是包打聽的角色，隻要一個風吹草動，絕對能傳到周小琴的耳朵裏，並且，她也喜歡和那些長舌頭的男工、女工們聊天。
前幾天，就有男工說，朱豐收回家去見相親對象了，再聯想到朱豐收曾經找過自己，主動問起李美萍的情況，即使周小琴是個傻子，也能想明白，兩個人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這個朱豐收，太不是東西了！”周小琴冷冷地罵道，“回頭看我不給他點顏色看看！”
結果，剛剛在李美萍麵前吹完牛，出門倒洗腳水的時候，就遇到了朱豐收喊她。
房間裏的李美萍，立刻將耳朵支楞起來，悄悄走到門口，想要聽聽他們兩個說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