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直掛雲帆濟滄海(20)
原本以為熬一熬就過去了,卻沒想到這個雪居然兩三日都沒止住。
原本準備好的食物所剩無幾,多餘的食物都在外麵的屋子,被積雪掩埋了,喂牲口的草料剩得也不多了,在外麵堆放的柴火也開始發潮了,燒起來一股嗆人的煙味,日子變得越來越難熬。
更難熬的是,破舊的房子撐不住了,在坍塌的邊緣,像這樣的情況不在少數,更有一部分的牧民住的是帳篷,更是頂不住這麽大的雪。
雪災悄無聲息地來臨了。
當看見雪紛紛揚揚地下了好幾天後,再遲鈍的人也發現不對了,大雪封了草場的路,讓人無從辨別方向,除此之外,在太陽的照射下,雪化了一層,但是又在夜間的低溫下迅速結冰,原本鬆軟的雪變成了堅硬的冰層,將草冰封在了下麵。
適量的降雪有助於草場儲存水分,來年長得更好,但是過量的降雪就是災難了。
人還熬得住,但是牲口不行了,遍地是草,但是又一口都吃不到,它們敲不開冰層,即使用蹄子敲擊開了較薄的冰層,它們的蹄子也容易被冰層劃傷,雖然冬天不容易發炎感染,但是容易被凍傷。
吃不到草就會營養不良,懷孕的母牛會因為缺少食物被迫流產,已經生下來的幼崽的成活率也會大大地降低,這還隻是對畜牧業造成的影響,如果壓斷了通訊線,切斷了交通,那才是真正糟糕的時候。
這場暴雪不是那麽好熬的。
在接到了第一個求救電話後,毛華盛當機立斷,不管牧民們能不能撐過這個冬天,都要立刻做出救援,在這種情況下,所有的人搬到定居點裏,把牲口都統一養殖起來,才是減少損失的最好辦法。
下雪的日子不是最難熬的,等待積雪消融的日子才難熬。
天空還陰沉著,但是雪花已經不再飄落了,毛華盛親自帶著救援隊,去阿須鎮救援那些被困在雪災中的牧民。
饒文博跟央宗卓瑪隨行,把牧民一個個地都找出來,帶著人和牲口到定居點裏去。
經過這麽一遭,原本不願意搬家的牧民倒是改了主意,不是每一年的冬天都會這麽幸運,即便心疼錢,但明顯還是小命比較重要,對於這種改變,毛華盛顯然也是樂見其成,央宗卓瑪一直懸著的心也算是落了下來。
雪不再下了,工人們抓緊時間把公路上的積雪給清掃了出來,然後繼續施工開始修建公路,原本在低溫的環境是不太適合繼續修建的,但是距離德格縣到阿須鎮的公路可以徹底通車隻差最後的一小段距離了,能速戰速決就最好不要拖到明年。
在不適合修建的環境下,想要修建公路也不是不可能,但是饒文博對最後這段公路的要求更高,絕對不能因為環境的原因,就讓最後這段公路成為一個豆腐渣工程,在質量上跟前麵的路有差距。
除了公路在加班加點的修建之外,還有在趕工程進度的就是4G的安裝工作了。
阿須鎮的大部分地方都安裝了信號基站,已經可以在這裏順暢地使用4G信號了,雖然覆蓋率沒有城市那麽高,但是考慮到阿須鎮本身就是地廣人稀,保證在人口密集的地方安裝上信號基站就已經是不容易的工作了。
也有不少年輕人選擇了給家裏安裝寬帶,總體來說,這裏的信號得到了極大的提升,再也不是之前隻有2G信號的樣子了,信息化的時代終於在這片土地上姍姍來遲。
雪災過後,李鑫的工作比之前更忙了,他不但要背著自己的藥箱穿梭在各個村子之間,還要帶著更多的藥品,整個人幾乎是肉眼可見的又瘦了一圈,原本看著還算健壯的小夥子,現在硬是清瘦不少。
馬上要過年了,大家的腳步也變得更加匆忙起來。
阿須鎮中心小學因為這場雪災,放假的時間比平時要提前了一些,楊韻和範哲成了援藏人士中最早清閑下來的一批,開始享受寒假的生活。
說是享受,其實這裏的休閑娛樂活動也不多,範哲是個閑不住的性子,尤其是不上課之後,更是到處亂跑,最後竟然喜歡上了格薩爾王的傳說故事。
格薩爾王是藏族的神話傳說中的人物,是蓮花生大士的化身,具有非常濃厚的藏族特色,他是懲奸除惡的大英雄,事跡廣泛流傳,但是傳說最多的地方還是在德格縣,有非常多的故事,乃至於連手下的三十大將都有各自的故事。
範哲對這個非常感興趣,他結識了老藝人桑珠平措,常常去他那裏聽有關格薩爾王的故事,聽著老藝人的講述,範哲仿佛也被吸引到了那個神秘莫測的故事傳說中去。
雖然對格薩爾王不是多了解,但是耐不住範哲天天在她的耳邊念叨,楊韻也跟著去聽了跟格薩爾王有關的傳說,被深深地吸引了。
正巧假期沒事幹,兩個人幹脆又給自己找了一個兼職,那就是去給來遊玩的遊客當導遊,經過顧明簡單的培訓之後,兩個人就上崗了,他們主要負責在阿須鎮的旅遊宣傳工作,帶著遊客們在鄉裏逛。
為了增加趣味,範哲把格薩爾王的傳說和現實結合起來,給遊客解說起來倒是別有一番風味,也讓遊客對於後續去格薩爾大草原的遊玩更是增添了不少的好奇心。
這個兼職工作可謂一舉多得,既是興趣所在又有錢拿,範哲跟楊韻忙得那叫一個不亦說乎,居然還真的掙了不少的外快。
隻是人忙起來,看手機的時間就不多了,再加上李鑫又經常在沒有信號的山上挖藏藥材,這段時間楊韻和李鑫的聯係就少了很多,沒有以前那麽頻繁了,原本以為減少聯係會讓他們的關係漸漸疏遠,卻沒想到隻是沉澱了李鑫對楊韻的思念之情。
哪怕沒有談過戀愛,但是李鑫也很確定,他對於楊韻的情感就是愛,可他不清楚楊韻對他的態度是怎樣的,兩個人雖然互有好感,但是總覺得好像差了什麽,讓他不敢捅破窗戶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