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擼起袖子加油幹（2）

冉冉升起的朝陽灑在德格縣的街道上，街上的行人已經開始了繁忙的一天。相比阿須鎮的破舊，顯然這個縣城更繁華一些，混合著藏區特有的服飾和裝飾花紋，異域風情與現代化的結合，讓付雪珍不由自主地睜大了眼睛，好奇地看著街道上的一切。

而路上的藏民也對這個從大城市裏麵來的小女孩投來了善意的目光。

區分兩者的方式很簡單，無論是新來的副縣長毛華盛，還是身後背著包的付雪珍，兩個人的臉上都沒有被烈日和高原上的寒風摧殘過的痕跡，尤其是付雪珍，打眼一看，就是一個白白淨淨的小姑娘，並沒有兩坨可愛的高原紅掛在臉頰上。

“毛縣長，我們今天要去哪兒啊？”付雪珍性格活潑，即使是背著沉重的書包，腳步也是雀躍的，繞著一臉嚴肅的毛華盛轉了一圈，思緒像是跳繩兒一樣，忽地又感慨道：“這個地方的建築都好有特點啊。”

毛華盛點了點頭，看了看周圍的建築，對付雪珍說道：“德格縣的建築色彩裏麵，宗教的氛圍要更濃鬱一些，上麵的花紋都有著獨特的寓意。其實如果是站在山上去看，你就會發現德格縣的整體建築風格和色達會有一些相似。”

就在毛華盛指著遠處的山開講的時候，突然，一道洪亮的聲音在付雪珍耳畔響起：“岸拉\若讓\細\懈若？”，同時，一隻大手拿著一張農業銀行的儲蓄卡遞了過來，拿卡的是一個黑壯高大的藏族漢子，他滿麵笑容，一臉期待和誠懇。

付雪珍絲毫聽不懂藏族漢子說的是什麽，麵對這個突然出現的陌生人以及他憨憨的笑容，付雪珍出於禮節停下腳步，遲疑地看著對方幾秒鍾，心裏麵卻是已經轉過好幾個念頭，騙子？碰瓷？強盜？

付雪珍看了看毛華盛在一旁看熱鬧一般神色，瞬間就明了應該不是壞人，但是藏族漢子的話語又聽不懂，付雪珍焦急地摸了摸腦門。藏族漢子看到付雪珍沒啥反應，又急迫地用漢語吃力地說：“取…錢…謝謝”。

付雪珍再次望了望藏族漢子，這麽樸實的樣貌而且還講禮貌，應該危險性不大，那就小冒一次險吧。付雪珍接過銀行卡，跟著藏族漢子一同走進銀行ATM間，生怕她聽不清楚一樣，藏族漢子毫無提防地連續重複說出銀行卡密碼和提款金額。付雪珍按照他的“指示”順利完成取款，拿到錢和銀行卡的藏族漢子很高興地連說謝謝。

付雪珍被藏族漢子的笑容和感謝搞得有點不知所措，她連忙說不用謝不用謝，然後一溜兒煙的跑回到毛華盛身邊，埋怨道：“毛縣長，你剛才也不知道幫幫我。”

毛華盛含笑把藏族漢子剛才講的那句話又重複了一遍：“岸拉\若讓\細\懈若？”然後給付雪珍翻譯道：“能幫我個忙麽？”這才讓付雪珍明白了意思。顯然，毛華盛已經對縣城大街上這樣的場景見怪不怪了。

通過毛華盛的講述，付雪珍這才知道，走在小小的德格縣城，時常會聽到“岸拉\若讓\細\懈若？”這句藏語，意為“能幫我個忙麽？”。久居大都市的付雪珍已經很難再聽到這類話語，即使聽到此類求助，也會神經緊繃，往往退避三舍，隨口應付或者當作沒有聽到快步離開。

然而剛才的奇妙經曆以及藏族大哥的真摯笑容和謝意，讓付雪珍內心久久不能平靜，素不相識的兩個人，信任就發生在這麽一瞬間。隻是因為看起來她像是個會操作銀行ATM機的人，他就相信她可以幫到自己，而不會去想到她會拒絕甚至欺騙他，很自然地提出幫忙請求。而接受了求助的自己，也感受到了收獲和快樂，助人為樂實乃人間一大樂事。之後，此類事情又發生過幾次，除了幫忙取錢，付雪珍還遇到拿著手機求助告知短信內容的、求助幫忙辦理收快遞的、求助幫忙買東西的，他們的請求自然而然，付雪珍也自然而然地向那些求助的藏族覺拉和阿佳們施以援手，當然這是後話，此處暫且不提。

就在毛華盛和付雪珍說話的時候，一輛車身滿是泥土的長城越野車停在了兩個人的麵前，然後就看到貢布揮著手招呼道，“毛縣長、付幹部，油已經加滿了，早餐我也買好了，你們快上車吧。”

毛華盛拉開車門坐了上去，付雪珍上到後排還沒坐穩，貢布就一腳油門，向西北方向駛去。

車子駛出縣城沒多久就開始攀爬山路，付雪珍拿出手機，打算查一下地圖，打開軟件之後，眼睜睜地看著加載的圖標轉了半天，都沒顯示出來，小姑娘泄氣地把手機揣回了口袋，“這個地方怎麽信號這麽差啊。”

毛華盛無奈地笑了笑，“不錯了，我們現在離開縣城還沒太遠，信號隻是有點差，等到了下麵的村子，甚至連2G的信號都不一定有。”

剛說完這話的毛華盛，臉上的笑意漸漸淡去，心口卻像是壓了塊大石頭，沒有信號的地方，就像是沒有跟外界聯係的困地，下麵的那些村子沒有寬帶，沒有4G信號，外麵的世界在飛速地發展，而那裏卻像是與世隔絕。並非所有與世隔絕的地方都是桃花源，外麵已經進入了高速發展的互聯網時代，但是這裏還是接近原始的遊牧生活，跟不上外麵時代的發展，就會被時代拋棄。

零星的房屋跟遠處的雪山高原相互呼應，呈現出一幅神聖的畫卷，而毛華盛的心裏，也在暗自發誓，在他這一次援藏期間，一定要讓整個德格縣都能通上網絡信號，爭取讓家家戶戶都有寬帶和4G網絡。

貢布看到車裏麵氣氛有些沉悶，於是連忙岔開話題，加上付雪珍本身就是個開朗活潑的姑娘，兩個人迅速嘮了起來，而付雪珍也知道了他們此行的目的地——阿須鎮。

“這不是楊韻和饒文博去的地方嗎？怎麽我們也要來調查走訪？”付雪珍沒想到這麽快又可以見到楊韻，頓時滿心歡喜。

“饒文博同誌來阿須鎮，是為了建設阿須鎮，讓那裏能夠脫貧致富。而我們今天來是為了調查走訪，是要掌握全縣各鄉鎮目前的發展狀況，你知道德格縣有多少個鄉鎮嗎？”毛華盛臉上帶著笑意，有意要考察一下付雪珍對於這裏的基礎情況夠不夠了解。

“您可真是隨時隨地都要考察我的業務能力，我沒記錯的話，是26個鄉鎮，附屬的村子就更多了，大概是一百一十多個。”付雪珍的臉上帶著明媚的笑意，連眉梢都帶著期待毛華盛誇獎的弧度。

“對，”毛華盛滿意地點了點頭，“我們要去實地調研每一個鄉鎮。我已經有好幾個月沒來了，各個鄉鎮到底發展得如何，脫貧攻堅工作還有什麽困難，哪裏還需要我們援藏工作隊去進行幫扶協調，這些都是我們這一行的目的所在。”

“明白！”付雪珍收起嬉笑，隻覺得一份責任在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