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十九章保潔阿姨的疑惑

槐楊街大部分的房子都要拆遷了,剩下的寥寥無幾,所以小賣部前也是空無一人。

羅姐坐了下來,握著手裏的汽水有點拘謹:“我給你錢吧。”

“不用不用,你跟了我一路,我請你。”孟雲笑了起來:“你有什麽事情就說,能幫的我一定幫。”

羅姐一臉緊張看著她:“是這樣的,記者同誌,那天跳樓那個姑娘……”

她這一說,孟雲警覺起來:“怎麽?”

羅姐遲疑了一會兒:“我就谘詢一下,如果我有什麽線索沒告訴警察,我是不是犯法了呀?可是我說了,我這工作肯定就沒了……”

孟雲安撫起來:“你不用擔心,你在我這裏說的話,沒有你的允許,我不會往外傳。”

羅姐這才低聲說了起來:“其實那天晚上,我正好值班。就十一點過那會兒,我去工具間拿掃帚,就看見一個模樣奇怪的人往樓上走。”

“什麽樣的人?”孟雲警惕地問。

“反正穿得很普通吧,個子挺高,頭發又長又亂,都遮眼睛了。就像天橋上彈吉他的流浪漢差不多……”

孟雲心中一驚,真是他,她馬上問:“當時他是穿著黑衣服嗎?棉布的?”

羅姐點頭:“裏麵是,外麵套了件髒兮兮的夾克。他往樓上走,我問他為啥不坐電梯,他笑了笑,隨手給了我一百塊,什麽時候下來的我就不知道了……記者同誌,他會不會跟跳樓那個姑娘有關係?我如果說出來我收了錢,是不是就是包庇和合夥了?”

孟雲勸她:“你應該把你知道的告訴警察,至於他是不是凶手,他們會調查判斷。”

“不行不行!”羅姐急了:“我拿了人家錢,說出來我工作就完了,我還有一家老小要養活,記者同誌,我求你了,你千萬不要告訴警察。”

她語無倫次地哀求了半天,孟雲隻能答應:“好,我不說。”

孟雲從包裏掏出手機,找到一張前幾天偷拍的照片:“你看,你說的是這個人嗎?”

照片上的男人正眯著眼睛呈四十五度仰望天空,風正好吹開了他的亂發,露出一張憔悴且憂鬱的臉來。

羅姐大驚:“就是這個人,咦,記者同誌,你認識這個人啊?”

孟雲把喝完的汽水瓶放在櫃台上,轉過身對她說:“如果這個人真是凶手,我一定會將他送進派出所的,你放心吧。”

羅姐慌亂點頭,馬上又說:“其實我也怕萬一他報複,那我就完了。記者同誌,你還年輕,你要小心一點……”

孟雲盯著公路上光禿禿的樹枝:“我不怕,我一人吃飽,全家不餓。”

羅姐沒敢多問什麽,與她說了兩句就匆匆去了車站,說是要去接尚在幼兒園的孫子。

孟雲看著她上了公共汽車,感覺心裏的疑惑逐漸落到了實處,殺人凶手極有可能就是流浪漢。

可是羅鶯與劉麗麗之間有什麽必然聯係呢?為什麽目標轉移得這麽快?孟雲滿腹心事地往自己暫居的二樓走。

走到荒敗的樓梯口時,忽然想到了什麽……羅鶯在綠綠酒吧時,曾對警察說過,與劉麗麗的第一次見麵,是她跑來化妝間借眼影。

眼影……這個孟雲是有記憶的,當時劉麗麗的屍體她仔細看過,她塗著羅鶯的黛紫眼影,眼下還描了一顆跟她一模一樣的淚痣。

而偏偏是那天,羅鶯因厭惡劉麗麗跟風抹去了眼下的痣。此後的日子裏,也一直用遮瑕筆塗抹著,那盒眼影也沒再用。

用她的話說:“一看到這顆痣,這盒眼影,我就會想到劉麗麗。”

之前都是零碎的片段,沒有聯係在一起思考過,這一琢磨,孟雲心驚膽顫,所有的點都集中在了眼影與淚痣上,莫非羅鶯逃過一劫是因為劉麗麗當了替死鬼?

冬天天黑得早,此時還沒到七點,天色已經昏暗得很了,孟雲站在滿是灰塵的樓梯,沉默得像一塊沉寂了千年的化石。

她在這一瞬間,記起了好多事情。當時跟蹤流浪漢到綠綠酒吧時,算起時間,他正好遇到了奪門而出的劉麗麗,所以一路跟蹤她到了舞蹈室,以至之後的劉麗麗墜樓事件……

片刻後,她匆匆跑上了二樓,拿起望遠鏡去看四合院的那男人,此時的他仍在桌前寫東西,屋裏的燭光亮了起來,那起伏的身影清晰可見。

孟雲給羅鶯打了個電話過去:“你的眼影用了多久了?”

羅鶯愣了一下:“問我這個幹嘛?三年吧?我一直買這個色號,但自從劉麗麗死了,我就沒用了啊。”

“三年……”孟雲沉默了一會兒:“經常用?”

“差不多吧,偶爾也換別的。但是黛紫最適合我,特別是演出的時候。”羅鶯實話實說。

孟雲深吸了一口氣:“那這三年中,你有沒有遇見特別的事情?而這件事裏的人,關注到了你的眼影與淚痣,並且一直記恨你的?”

羅鶯聽到這話,像被誰踩到了尾巴一樣,馬上回答道:“沒有,我沒遇到過什麽。我不認識那個男的。”

孟雲皺眉:“你不用這麽快回答我,你可以好好想想。”

羅鶯一再強調:“是真的沒有。那人就是個瘋子!或者他就是受過什麽傷害,不是網上有消息說,有因失戀專門報複女性的殺人狂魔嗎?他肯定就是這種人!”

孟雲感覺到了她的慌張,於是慢條斯理地問她:“那你為什麽當初不願意報警,你在害怕什麽?”

羅鶯猛地激動了起來:“孟雲,你是在懷疑我嗎?我是受害者啊!我是真的不認識他!”

羅鶯的情緒很激動,聲調很高而且一直在顫抖,片刻後,她喘息了兩聲後,掛斷了電話。

孟雲聽著聽筒裏傳來的嘟嘟聲,盯著那處光亮沉默了好一會兒。心裏升起一種感覺,自己可能是猜對了什麽。

她曾自修過心理學,當人急速反駁的時候,從某種角度來看,也是一種掩飾。她未必就真的不認識流浪漢。這三年裏也未必沒發生過事情。

但是流浪漢,應該隻是根據眼影和淚痣去跟蹤她的,如何才能在看不清臉的情況下關注到這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