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爆炸的生意
當天晚上，李令月忐忑不安地坐在府上西堂。
侍女稟報著：“駙馬爺已經赴了兩場宴席，今晚還有兩場，明天晚上已經排滿四場，後天、大後天都排滿了，這些天駙馬爺能不能回來睡覺都是問題……”
李令月扁著嘴，苦著臉。
完蛋了，這事鬧大了。
夫君最是低調，最不願出風頭，最怕引人注意，這次夫君得氣壞了。
不過這些天晚上夫君回不來，沒機會訓我，這是不幸中的萬幸。
這時，管理駙馬府商鋪的女官急匆匆趕回來，緊張道：“公主！大事不好！許多人在商鋪前鬧起來，揚言要砸咱們家的店！”
李令月一驚，連忙出門，趕往夫君在東市開的商鋪。
商鋪前已經擠滿人群，人們占滿街道，圍得水泄不通，群情激憤著。
“這不是駙馬爺開的商鋪嗎！？為何不賣烏雞白鳳丸、六味地黃丸？”
“這兩種靈藥即是能進獻天皇天後，也能上市售賣，為何不賣？”
“分明是駙馬爺開的店，為何拿這些二手貨糊弄大夥？拿出駙馬府的真東西來！”
“我們要買烏雞白鳳丸和六味地黃丸！以為大夥出不起錢嗎？”
薛紹進獻六味地黃丸和烏雞白鳳丸之事已風傳長安。
在大眾看來，天後青睞的藥物必是仙藥，能延長陽壽，起死回生，一時間所有人都趨之若鶩。
李令月麵對群情洶湧，作勢要砸店，她有些懵。
管事的女官哭道：“公主，快把仙藥拿出來售賣吧，他們得不到仙藥是不會罷休的。”
李令月覺得沒辦法，這些人這麽激動，砸了店事小，他們去駙馬府鬧就麻煩了。
李令月讓女官前去表態，保證明天就會售賣仙藥。
人群得到公主殿下的保證，才散去了。
李令月立馬讓府上的侍女們連夜趕工，製作烏雞白鳳丸和六味地黃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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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午前，市鼓響起，東市開市，駙馬府店鋪前擠得水泄不通。
店鋪開門，駙馬府侍女們拿出連夜趕製的一千枚“仙藥”，轉眼被搶購一空。
人們依然群情洶湧，吵著要買仙藥，不然就砸店。
李令月隻能讓侍女們日夜趕製，源源不斷地給商鋪供貨。
但不管駙馬府多麽開足馬力製藥，“仙藥”一上架就被搶購一空。
生意火爆得簡直要爆炸。
李令月一方麵擔心供貨不足買不到藥的人會鬧事。
另一方麵，從未接觸生意之事的公主殿下看著財帛如潮水一般湧來，有一種小小的快0感……
原來賺錢是這麽讓人身心愉悅的事情啊……
難怪父皇和母後一直將收稅視作帝國頭等大事。
必須保證供貨！
六味地黃丸的原料好辦。
問題是烏雞白鳳……
李令月想想這也好辦。
讓厙狄娜紮派那兩位將軍再去捉就是了，反正他們已經去過，輕車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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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隻有苦勞沒有功勞的程務挺和李多祚含著淚再次領兵奔赴泰和縣武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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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紹連續吃了七天的宴席，各種玉盤珍饈吃得他七葷八素，頭昏腦脹。
看來長安城數得上的世家豪門非得把他輪一遍才罷休。
到了第八天中午，薛紹從平康坊的曲坊中醒來，他覺得自己快要支撐不住了。
他拖著疲憊的身軀走出平康坊，路過東市。
他決定去看看自家的店鋪，看看那門可羅雀的慘狀，他疲憊的心靈能夠獲得慰藉。
滿長安城都在說他少年俊傑，前途無量，好在他事先做下一單虧血本的生意，能挽回一點顏麵。
他來到東市鬧市，在熱鬧喧嘩中找來找去。
咦？
怎麽找不到自家的店鋪？
他仔細一看，那家被擠得水泄不通，生意火爆得爆炸的店鋪怎麽那麽眼熟？
臥0槽。
那就是他家的店鋪。
裏頭賣什麽？
烏雞白鳳丸？六味地黃丸？
居然賣起藥來？還打著廣告？
廣告寫著什麽？
大唐仙藥？帝王尊享？
居然拿皇帝的名頭打廣告！？
大逆不道！大逆不道啊！
這樣的廣告普天之下隻有一個人敢做。
太平公主。
心肝小棉襖拿爹娘的名頭做做廣告怎麽了？誰敢怪罪？
這大唐仙藥賣多少錢？
烏雞白鳳丸賣100文錢一丸？
六味地黃丸賣50文錢一丸？
成本一兩文錢的東西賣五十一百文錢？
這是搶錢嗎？
公道何在？
做這種暴利的生意，你們的良心不會痛嗎？
一共賣了多少？
兩萬枚……
這個月的營業額呢？
一百五十萬錢？幾乎是純利？
說好的血虧呢！？
說好的敗家子呢！？
這樣本駙馬還怎麽自汙！？
不行！這生意這般做下去太嚇人了！
必須馬上止損！
這個月租期快到了，趕緊關張大吉！
什麽？我娘子已經把下個月的租金預交了？
下下個月的租期也預定了？
薛紹看著天日昭昭，感到一陣急火攻心，眼前一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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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紹病倒了。
腸胃炎，上吐下瀉。
在家歇息幾天，他痛定思痛，絕不能再這樣下去！
全長安都說他少年俊傑，過兩年武曌砍了他，這些人屁都不會放一個。
他決定托病不上班。
不管宮裏頭如何催問，反正我就是以“大病未愈，身體虛弱”為由，無限請病假。
武曌剛剛升薛紹為千牛衛長史，薛紹就病退曠工，這是不給天後麵子。
按照武曌的脾氣，多半會訓斥薛紹，訓斥之後薛紹還不悔改，多半會撤職，貶官。
這就是薛紹想要的。
我要當鹹魚。
我要自汙。
我就是要曠工，就盼著你撤我的職，貶我的官。
當然還得把握分寸，幹得太過火，武曌下狠手打自己一百棍子，那就不值當了。
不過眼下薛紹掂量，“托病曠工”這一招，還是相當合適的。
就等武曌的反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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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月後，傍晚。
玄武殿前，太液池畔。
武曌在散步，厙狄娜紮伺候在一旁。
武曌看看太液池對岸蓬萊殿的方向，蓬萊殿前千牛衛站崗的位置空****的。
武曌蹙眉，問道：“薛紹還沒上崗？”
厙狄娜紮：“昨兒天皇還遣人去駙馬府問了，駙馬爺身子還沒好，沒能進宮任職。”
禁中守備管理屬於李治的權力範圍，所以薛紹在行政上是屬李治管的。
李治已經幾次派人去催問薛紹。
武曌冷下臉，說道：“天皇如何處置？”
厙狄娜紮小心道：“天皇未做處置。”
武曌冷笑：“即是天皇不管自家女婿，本宮就該管管了。娜紮，你去傳我旨意，薛紹身為駙馬，一月之內官升七級，任千牛衛長史，備受皇家榮寵，卻不思盡忠，以患病為由不擔職事，恬嬉胡鬧，不成大器，不堪大用，因此剝奪千牛刀，令悔思己過，如若不思悔改，將撤去一切職事，以示警戒！”
厙狄娜紮鬢角滲出冷汗，說道：“娜紮聽旨。”
武曌：“你傳完旨意，問問薛紹，思悔改否，瞧瞧他如何回應，回來稟報本宮，若是他仍稱病不上崗，本宮立馬懲辦他。”
厙狄娜紮：“娜紮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