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我曾
方老沉吟一陣，揮了揮手。
站在他後方的眾人，頓時轉身走到了十米開外，並同時背過身子，給他們留下了一個極大的空間。
似乎，方老對自己的手下有著絕對的信心，相信他們及時在十米外，若出現意外，也能立即救下自己。
這是一種自信，也是對自己的絕對信服。
不論其他，僅憑這份氣度，就不是一般人能夠表現得出來的，李若愚暗自敬佩，這人若和鄭老在同一條戰線上，那該多好啊。
至少讓他加快統一暗月城的步伐，也會避免許多流血事件。
“我有著黑頭發黑眼睛，和你一樣也是黃皮膚，我身體裏的血，流的是東方人的血，從皮肉到骨骼，無一不在表示我是東方人。
你問我這個東方人是哪邊的政，我可以很明確的告訴你，不論發生了什麽事，我都站在東邊的那個政上。”
“我感受不到。”
李若愚點著煙，手裏我這一卷雷管。
剛才的爆炸，方老等人自然是知道的，若非爆炸的威力實在太過駭人的話，隻怕他們早就第一時間衝進來了吧。
“你感受不到，不代表這不是事實，我姓方，名蘇，方蘇，是我爸爸給我取的名字，那時候，我們還在一個與現在不一樣的時代中。
我們自小就能上學，吃穿不愁，幼有所教，老有所依，隻要自食其力，不說發家致富，但安穩小康是沒有任何問題的，哦，對了，告訴你一件很有趣的事，那時候的世界，是有電的，有燈。
像這種黑燈瞎火的環境，除了原始森林，其他地方根本不可能存在。我們有手機，有電腦，可以隨時聯通世上任何一個人的通訊，同時也能乘坐輪船出海，也能乘飛機上天，俯瞰大地。
向那些方便衣食住行的工具，還有很多，多到我一輩子都說不完。
我把那個年代，稱之為科技時代。
但是現在…”
方老取出一支精致的煙杆，抖了抖裏麵的灰塵，從懷裏取出一節卷煙插了進去，點燃，幽幽吸了口，道：“這叫旱煙，東方專屬。”
“直至有一天，災難降臨，我記得很清楚，那時候我還在大學上課，和導師爭論著量子理論是否可以改變世界。”
“嗯，量子微觀和宏觀，的確能夠影響世界。”
方老意味深長的看了李若愚一眼，繼續道：“一顆足以轟碎我們靈星的巨大隕石，憑空出現在了天空上，和大氣摩擦燃燒起來的火焰，足以照亮這整顆星球，當人類所有的高精尖武器都使用出來，卻對那隕石無效的時候，我絕望了。
不止是我，還有這整顆星球上的幾十億人。
你能理解那種絕望之感嗎？”
“沒經曆過，但能感同身受。”李若愚吐著煙，道，母星在實驗中爆炸，死的又何止是億萬條生命？
“若說天崩地裂，興許有點誇張了，隻是那時候，我們都知道，文明完了，在隕石撞擊靈星的時候，分散的碎片，短短幾小時內，就毀滅了幾十億人口，而在衛星沒有完全被毀之前，我們每個人都通過直播，看到了這場災難。
同時，這也是我們即將要麵臨的。
就在這時候，神明來了。”
方老吸了口氣，發現煙鬥已經滅了，李若愚遞了一根給他，道：“抽習慣了旱煙，也可以嚐嚐紙煙的味道，與時俱進嘛。
你繼續說，我聽。”
方老笑笑，點上煙，吸了一口，道：“你沒抽過天災前的煙，那時候我年幼，酷愛西南片區的龍鳳呈祥。
……
神明踏雲而來，僅僅一招手，就拍碎了那顆隕石，那種近距離的衝擊感，無法言表，但，正是他們，讓我們活了下來。
隕石爆炸後，輻射籠罩靈星，神明用偉大的力量幫我建造了居住區，並將變異後的猛獸隔絕在外。
沒有神明，就沒有現在的我們。
我想念我的家鄉，想念我們那個時代，
但隨著神明的到來，一去不複還了。
我還活著，家人卻死了。
我活在後神明時代，我的生命，將為神明奉獻一切，直至流幹最後一滴血。”
“這算理由嗎？”
李若愚扔掉煙頭，踩了幾腳，道：“這不是你殺我長槍隊的理由。”
“嗯，自然不是，長槍隊不是我殺的。”
“那敢情好，我的長槍隊都是鬼殺的，對吧。”
方老道：“我隻是替教廷絞殺反神明之人，你的長槍隊，以科學論，公然違背神創論，這是對神明的玷汙。我希望的是，有朝一日，萬世開太平，沒有帝國的區別，沒有東西方的偏見，希望眾人都活在平等的世界中，隻需要崇拜神明，即可，也僅此而已。”
“所以，你想誅殺的，不僅僅是我的長槍隊？”
李若愚滿臉震撼的看著方老，
說實話。
這一刻，他真的震撼了。
甚至，找不到語言來形容此刻的心情。
這才是方老的最終理想。
盡管，這還隻是一個幻想，甚至他自己都明白，有生之年，是無法實現這個願望的，即使如此，卻依舊在忠實的踐行著。
無法說他的立場是對，或者是錯。
正是應了那句話，立場不同，所以道不同。
“殺你長槍隊的，另有其人，這人，你剛好認識。”
方老轉過身，黑暗中，走來一個略微發胖的身影。
看到這，李若愚瞳孔一縮，道：“為什麽。”
“若愚，你的路，是錯的，這世界，真的有神明。”
“可我從來沒見過。”
“沒見過，不能表示不存在。”
“我隻相信客觀的事實。”
聽到這，方老搖頭道：“人類的劣根便是如此，知道的越多，恐懼的也多，因為怕，所以不承認。
我曾，如你一樣，相信一切都是客觀存在的，哪怕是當年我們的文明，已經能夠在星空翱翔。
甚至，我也曾和你一樣堅持立場，用生命來踐行著自己的忠實理論，但當隕石出現，神明降世的那一刻，我在徹底的意識到，世界，並非如我們所想的那般。”
“夠了。”李若愚打斷道：“這，難道不是為自己弱小而找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