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肝腸寸斷
蹬蹬！
二十名鐵衛神色大變，尤其是那兩名鎧甲碎裂的鐵衛，他們抹了把額頭的冷汗，僅僅一瞬間，他們覺得自己已經從鬼門關走了一遭。
他們經曆過很多的惡戰，為了家族搶奪底盤，殺人越貨時有發生，也麵對過強大的敵人，可從來沒有像今天這麽不堪。
片息之間，一劍之意，竟已無一戰之力。
沒有了戰意的衛隊與綿羊沒什麽區別。
“退後者殺無赦！”
大長老徹底的慌了，他能感受到剛剛那一劍的恐怖，想要殺一名鐵衛很容易，可要做到一劍破雙甲，那其中的火候便不是一般人能夠拿捏的穩的了。
至少，以他玄武境九重天巔峰的修為做不到。
“你們是家族衛隊，吃著我們的，喝著我們的，你們誰退我就殺了誰。”
謝玄一刀紮進一名臨陣脫逃的鐵衛身上，一汪血水噴濺了一地。
這一刀下去，多少穩住了鐵衛的心，一些剛剛後退的衛隊緩過了神，可依舊是一臉懼意的望著謝宸。
“擋我者死！”
一劍斬出，之前破甲的兩名鐵衛瞬間被劈成了兩半，血水將周圍的幾名鐵衛的鎧甲都染紅了。
烏黑的鐵甲，猩紅的血水，看在眾人眼中觸目驚心。
懼意徒然而生。
謝宸不在多言，既然想死他便不會阻攔，本不願斬殺不相幹的人，可他不是聖人，更不是沒有脾氣的廢物。
若論殺伐之術，諾大的謝家，誰能比的過兩年邊荒生涯的他？
殺！
玄武境八重天的修為全部**漾而出，一劍仿若接引九天歸來，茫茫的殺意裹在淩厲的劍意上麵，快要實質化的劍意，瞬間取了五名鐵衛的頭顱。
給我頂住！
大長老快速的後退，他一道道命令發布下去，但是那些鐵衛已經喪失了戰鬥力，勉強抵抗著，土崩瓦解不過是時間的問題了。
謝宸長發亂舞，黑色的發絲上有一絲絲血水滴落，他手持長劍，渾身充滿著肅殺之氣。
腳踏天行九步，一步之間，一道劍芒斬出，僅僅半刻鍾的時間，他的身後留下了一地的屍體。
二十名鐵衛全部斬殺。
“當年的賬也該算算了吧？”
謝宸望著一直仿若置身事外的中年男子，他輕笑道，隻是那一身的血跡怎麽看都不像是在笑。
“你當真要反？”
謝鳴神色淡然，便是如今與殺神謝宸距離不足十步，他依舊穩若泰山。
“是我要反？”
忍不住的大笑，謝宸提著長劍一步步的向著謝鳴走去。
“你真要親手毀了你父親打造的一切？”
謝鳴可謂是誅人誅心，每一句話都說到謝宸的痛處，謝家能有今天的盛況，洪武城人盡皆知，這是上一任家主謝楓的功勞。
是我要毀？
謝宸隻是淡然一笑，謝鳴的嘴臉他早已經看透，心如鐵石的他豈會被這幾句所動。
況且，我能毀了父親打造的一切，他日，謝家必會因我而無上榮光。
“隻要殺了你們，我定能重建謝家。”
謝宸盯著謝鳴，一字一頓的沉聲道。
“隻怕是你沒有機會了。”
謝鳴聳了聳肩，隨手指了指謝家的院門，隻見突然間謝家院門處人山人海，殺氣漫天。
洛家之人？
突然間，謝宸渾身大震，他的臉色漸漸的冷了下來。
本不願在與洛家有任何瓜葛，沒想到竟然在這個時候出現了。
引狼入室，隻為了殺他嗎。
他獰笑著，笑意越來越濃，殺氣也越來越盛。
那握在手中的殺劍抖動不止，數米長的劍氣憑空而起，帶著無盡的殺機，亦有不可言說的恨意。
凝眸遠望，原本冷冷清清的院門處，兩尊護院石獅轟然倒塌，十米有餘的大門徹底被一隊鐵衛擠滿。
黑壓壓的一片，足有上百人，他們巧妙的堵住了謝宸的後路。
“還真是算無遺策啊。”
他仰天輕笑，萬萬沒有想到謝家已經這麽不堪，連這等事情都引外人插手了。
謝鳴他們為了他，連最起碼謝家的骨氣都不要了，這與妖族入侵邊城，那些開城投降的漢奸有什麽區別。
“想我謝宸還真是值錢，好一顆大好的頭顱啊。”
摸了摸自己的脖頸，他的內心這一刻出奇的平靜了下來，隻是他那一身長袍在風中輕輕搖曳，一滴滴血水自長袍滴落。
微微頓足，謝宸舍棄了所有的武技。
這一刻，殺人技才是最好的武技。
“謝宸，這一切都是你逼得，你若是依舊是那個廢物，或者剛剛你死於生死台，我是斷然不會讓洛家插手的。”
謝鳴臉色稍稍變了變，不管如何，今日誅殺謝宸的代價實在是太大了，謝家足足放棄了一半的產業。
可不這樣他們都得死。
“這不是欺師滅祖嗎？”
謝宸淩厲一笑，他不在多言，凝眸看向遠方，天邊朝陽已過正午，紅日西斜。
“想必他們早已出城了吧。”深吸了一口氣，他低聲輕語道。
隻要妹妹安全了，再無後顧之憂，他便放心了。
隻是沒能找到娘親，沒能報昔年之仇，他心不甘。
“洪武城的人聽著，今日謝家謝宸欺師滅祖，為天地所不容，謝鳴為洪武城百姓計，請洛家出手誅殺此子。”
謝鳴臉色漲的通紅，早已經退避到人群中的他高聲大喊，隨後他眸光掃向遠處，拉高聲調道：“還請諸位不要收留謝宸。”
“若有人要助紂為虐，便是與我洛家為敵！”
“便是與我陳家為敵！”
……
人群中，突然間響起數道雄渾的氣息，一道道聲音聲傳萬裏，整個洪武城內都被這聲音籠罩。
到底發生了什麽？
一時間，城內大驚，不明所以。
那個廢物也敢反出家族嗎？
“可惜謝楓留下的一手好牌了，竟然被謝鳴打的稀爛。”
“若不是他，我們豈能一箭雙雕啊。”
此時此刻，洪武城洛家，一座豪華的大殿內兩名中年男子抬頭看了眼謝家的方向，旋即露出了一絲冷笑。
這兩人赫然正是洛家家主洛蒼天，二長老洛蒼穹。
雖然今日洛家精銳盡出，可這筆買賣實在是太劃算了。
借謝家之手除掉謝宸這個潛在的後患，更能得到謝家一半的祖業，這一舉兩得的事可以算是天底下利潤最大的買賣了。
殺！
回應的隻有驚天的殺氣，謝宸腳踏天行九步，一道道劍芒從其手中斬出。
他徹底化身了殺神，早已經置生死於事外，一身的靈氣全部灌入殺劍之中，舍棄了所有繁雜的招式，這一刻隻願三尺青峰了他餘恨。
嗤嗤。
僅僅一個照麵，便有十幾人身首異處，而他以命換命的打法雖然效果明顯，可麵對無數強者的圍殺，他負傷了，左肋被一把殺劍穿透，鮮血染紅了黑袍。
殺！
謝宸並未理會身上的傷勢，他手握著三尺青峰，白茫茫的劍氣縱橫交錯，這一刻他像是要將這五年的隱忍，半年的恥辱全部一劍斬滅。
噗。
幾個呼吸間，又有十幾人應聲倒地，他踩著那些血淋淋的屍體，一步步的殺向院門。
既已反出謝家，那就絕沒有死在謝家的道理。
縱死也要殺出重圍。
“傷謝宸者賞金一千，殺謝宸者賞金一萬。”
謝鳴躲在人群中，再也不能淡然自若，他蒼白的臉色上寫滿了恐懼，猛一咬牙，高聲大喊著。
噗。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僅僅一瞬間，便有數十道殺芒逼向他。
一隻暗箭穿破人群，徑直的射到了他肩膀，箭矢所過濺起一串串血花。
困獸之鬥，將死之局。
想不到我謝宸竟要死於小人之手嗎？
他拄劍而立，那顆不甘的心跳動著，滿是絕望與不甘。
“少主我們送你出城！”
“謝家邊荒鐵衛來此，送你出城。”
突然間，遠處一陣滔天的戰意傳出，曾經效命於謝宸手下的三十名鐵衛抽刀殺來。
“你們也敢反叛嗎？”
突然出現的三十名鐵衛，令原本穩操勝券的謝鳴大驚，他神色大變，看著那三十名鐵衛大聲喊道。
“我們兄弟隻認謝宸，與謝家何幹？”
“這條命都是謝宸給的，今日還給他便是。”
殺！
謝宸木眥欲裂，他悲吼著，一滴滴血水從眼眶中溢出，他萬萬沒有想到曾經的那些鐵衛竟然是在生死關頭唯一站出來的人。
隻是將死之人，何必為我而死。
“少主，不必為我等傷心，來生再做兄弟吧。”
“願下輩子我們還能跟著你一起征戰邊荒。”
“送少主出城！”
三十名鐵衛，三十聲怒吼，他們抽刀不畏死，僅僅一個呼吸間，便有五名鐵衛永遠的倒下了。
啊！
謝宸奮力的衝殺，那雙如血的眸子帶著衝天的恨意，他掃過每一個出手的人，記下他們的臉。
這血債，唯有血償。
可對他出手的人太多了，便是三十名鐵衛不怕死的衝殺，也未能徹底的為他殺出一條生路。
“列祖列宗在上，家主謝鳴引狼入室，同室操戈，今日謝霍要行家法。”
四長老謝霍無聲的笑著，他扛著一麵戰刀，望著曾經讓他引以為榮的家族，神色漸漸的冷了下來。
“我這一脈可還有不畏死之人？”
他渾濁的老眼中帶著一絲決然，望向人群，長嘯道。
“前家主謝楓一脈、謝欒願隨長老赴死。”
“前家主謝楓一脈、謝昊願以死明誌。”
謝宸一脈，十一人從人群中走出，十一道怒吼。
謝宸一脈十一人，願死者十一人！
“隻願一腔熱血為我侄兒殺出一條生路！”
血光滔天的人群中，謝霍帶領十一名謝宸一脈子弟，麵帶笑意的殺進了人群。
他們的目的很明確，全力殺向院門，以血肉之軀為謝宸開路。
“嘿嘿。”
一把磨得錚亮的彎刀發出耀眼的神輝，一個長相憨厚的胖子站在院門口，衝著謝宸嘿嘿一笑。
“王福，你負我。”
謝宸渾身顫抖著，他早已經安排王福帶著謝楠遠走，如今王福出現，那麽妹妹呢？
那個憨厚的胖子沒有說話，隻是搖了搖頭，旋即用手指了指遠處，便一人一刀的衝向了人群。
李青峰，一個孤兒，曾隨謝宸遠赴邊荒，他斬殺了三人後麵北而死。
菜無怨，本是一名散修，偶然結識後誓死追隨，他仰天長嘯，死而無憾。
戰刀碎裂，謝霍臨死前用手指著院門的方向，雙目不曾閉合，在其身後，十一名家族子弟無一生還。
血霧漫天，殺生驚天動地。
謝宸渾身是血，他的路是踩在同袍屍體上走出來的。
“今日之血，他日必讓你們百倍償還。”
“不報此仇，我謝宸誓不為人。”
他一聲怒吼，肝腸寸斷。
回眸，已是一片枯骨，隻剩下了少數的袍澤在為他斷後。
謝宸不是優柔寡斷之人，強忍著悲痛和重傷之體，瘋狂的衝向了外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