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一站到底，賭的是命
吳樂天緊緊的盯著鍾盛的手，盡管他確定這個頑固的老頭子不會真的開槍，但在他放下槍之前，誰知道呢？
萬一槍走火呢？
“我這趟回來是飛黃騰達的，不是找死的！”
在加入空天調查局之前，他一直是學校的高材生，各項考試都是名列前茅，當年被招進局裏，也是一路上過五關斬六將，通過不亞於飛行員選拔的全套流程，才成為一名探員。對於各種考試，他頗有心得。
但，今天這場考試，無疑是生死攸關。給他出題的人，是他過去幾年的良師益友，不是父親，勝似父親，可是，如果他答錯了，會沒命。
根據對鍾盛的了解，他深知對方不會出一些簡單的時間地點人物題，如果自己有嫌疑，那鍾盛一定會問及那些非常主觀而隱秘的經曆。
“聽好了，第一道題。”
吳樂天嚴陣以待。
“你在過去的辦案過程當中，有沒有見過，或者聽說過一個叫做JudeBelling的白人？”
鍾盛越來越覺得這個白人的漢語名字是故意起的。
剛才，他去關門的時候，才發現這個朱百駒不知道何時神不知鬼不覺的把自己辦公室門口那個空天調查局的logo順手牽羊的給撬走了，留下一個光禿禿的門，讓他更加氣不打一處來。
所以，他想試試運氣，或許吳樂天見過呢？如果，眼前這個人真的是吳樂天的話。
“這是什麽問題？”吳樂天沒料到第一個問題居然是這樣的，他的大腦飛速的運轉著，“這是一道需要真實答案的題目嗎？還是說，他在考驗我的反應能力？”
見吳樂天沒有馬上回答，鍾盛補充道：“沒事，你就直接回答，沒有那麽多彎彎繞。”
通過吳樂天最初的反應，鍾盛對於他真實性的信心反而增添了一分：“這小鬼本來就是想法很多的，而且，我之前也給他出過看上去很簡單，但其實是考驗他思維方式的題目。”
“哦，實話實說，我沒有，對這個人完全沒有印象。“吳樂天老老實實答道。
“好，算你過，從第二題開始就沒那麽容易了。”
“嗯。”
“你在紐約做特訓時，中途回國那一次，我們在一家茶館聊到深夜，我這個老頭子很享受，你卻到後來忍不住叫嚷著要點酒......“鍾盛頓了頓，”那次我們聊了哪些話題？“
吳樂天有些啼笑皆非，“老人家果然都如同是掛在牆上的畫，已經定型，套路真是沒變化。”
他笑了笑：“鍾老爺子，首先，我壓根就沒回國。所以，你這前提就不成立。其次，假如我們真有這樣一個機會，我倒希望它是今天晚上，我向你保證，我陪你喝茶都能喝到醉。”
鍾盛聽了，很受用，於是便追問：“別想逃，我們聊了哪些話題？”
“當然全部是工作啦，案子，案子，還是案子，如果你有雅興，可能會張羅著幫我找女朋友......對了，我們肯定還會一起吐槽寧不為，寧局...”
說到這裏，鍾盛突然打斷了吳樂天：“不要說了！”
吳樂天有點驚愕，閉上了嘴，不解的看著鍾盛，又開始緊張起來。
但鍾盛並未進一步采取什麽激烈的行動，而是歎了一口氣，試圖控製住自己的情緒。他咬了咬自己的上嘴唇，“不要提他，不要提他......”
吳樂天不解，鍾盛的意思，到底是現在回答問題的時候“不要提他”呢？還是，假設兩人真在一起聊天時，“不要提他“？
當下，還是順從吧。
“好的。那我剛才的答案還行嗎？“
“算你過吧......接下來不會那麽容易了。”
“請繼續出吧。”
“給我仔細說說，我為什麽會選你接班？哪個案子讓你脫穎而出？”
“這老頭，又在釣我的話了......”吳樂天搖了搖頭。
不過，他對這個問題再熟悉不過了。
“那還不是因為鍾老爺子是伯樂，把我這匹瘦馬都培養成千裏馬了......“這句話是他經常用來恭維鍾盛的話。
果然，鍾盛聽了，眼睛一亮。
吳樂天看在眼裏，決心利用這個問題徹底打消老爺子的顧慮，於是趁熱打鐵：“至於案子，一定是那起飛機撞山未遂案。”
他一邊說，一邊看著鍾盛。
“你繼續說。”鍾盛不置可否，但終於把槍放下了。
“具體哪一年有點兒忘了......“吳樂天決心稍微犯一點錯誤，不然感覺像是刻意複製的一樣。這年頭，隨著易容和人工智能等技術的發展，想完全仿照一個人已經越來越容易了。
果然，鍾盛並沒有在意，而是用眼神示意他繼續。
“但是航線和航空公司我記得很清楚，那是從新德裏飛往莫斯科的一架吉檀航空的直飛航班。我那次剛結束在印度的一個案子，坐那班航班去莫斯科參加內部交流會。在頭等艙時，我感覺到當班乘務長和副駕駛有些不對勁。平飛以後，副駕駛幾次出來，跟乘務長眉來眼去，兩人肯定在醞釀著一些什麽。我當時就想，要怎樣通知機長，並且祈禱機長是參加過我們培訓的......“
吳樂天的介紹脈絡十分清晰，他點出了一個關鍵，空天調查局會定期給航空航天業的重要工作人員進行培訓，提高他們的安全意識。
“後來，終於讓我逮到一個機會。我在乘務長親自進駕駛艙給機長和副駕駛送餐的時候，以頭等艙乘客的身份，請求他們把其中一份給我吃，而把我的餐換給他們。這樣一來，兩份餐食就有好幾個重樣的......”
鍾盛打斷道：“說說看，你當時怎麽找他們換機組餐吃的？”
“很簡單啊，我是頭等艙客人，合理要求他們不能不滿足，另外，我表示從沒有吃過機組餐，想嚐一嚐。”
這是一個標準問答，吳樂天在過去這些年，已經回答過好多次了。
“好，繼續。”
“萬幸，機長在收到乘務長送進去的餐之後，就知道有情況了。於是，趁副駕駛去上廁所的時候，把他鎖死在駕駛艙門外，緊急備降在中途的一個機場。”
“嗯，可以了，總結吧。”
“好，一般為了避免機長和副駕駛同時食物中毒，兩人吃的不能一樣，咱們對機長的培訓內容就是，如果機長看到乘務組端上來的食物是一樣或者類似的，就代表副駕駛有問題。”
“為什麽？”
“因為乘務組一般是不會犯這種低級錯誤的，因為會被扣錢。如果出現這種‘錯誤’，一定是有人——額，這個人主要是指我們，提示。”
“這個方式有改進空間嗎？”
“有漏洞和缺陷，但說實話，我不知道怎麽進一步改進。”
“好，備降之後，調查下來，副駕駛和乘務長確實是有問題嗎？”
“嗯，兩人談戀愛，卻因為種姓不同，兩邊家族都不同意，於是約好殉情，殉情就殉情吧，還想著拉一飛機人殉葬，太不厚道了。他們的原計劃是由副駕駛趁機長上廁所的時候，把駕駛艙門關上，然後開飛機去撞喜馬拉雅山......”
“好，好......”鍾盛連說了兩個好，看上去相當滿意。
吳樂天鬆了一口氣，“這下應該可以認我了吧？”
沒想到，鍾盛收斂起臉上剛剛略微泛起的笑意，做了一個深呼吸，很嚴肅的說道：”最後一個問題，三年前衝繩的那樁案子，你是怎麽看的？我要一個非常詳盡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