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紅蟲
深穀裏竟還有水池，不是完整的，就散碎一個挨著一個類似打散的蛋黃凝在地表上，池水髒兮兮的，灰黃不分，現在還飄著各色零件。
當然也不缺屍體。
水邊，水麵忽然波動了下，漂浮著的一具圓滾滾氣球般無頭“屍體”忽然動了動漂在水麵上的手指，手指乍一看還是正常的，就是似乎很不舒服地**了下，很快平靜了。
防護服袖子裏麵完全充氣膨脹了，有點笨重得僵在水麵上。
但前麵脖子位置好像被砍掉頭顱似的，結果水麵起波紋，下麵的腦袋忽然鑽出水麵來了。
黑紅頭盔材質特殊，防彈，也自帶浮力，但相比防護服的膨脹，還是更好重一些，她好努力才適應脖子的酸痛，讓頭盔的氣孔朝上麵，吸入一些氧氣才清醒一些，而後手指才能動一動，內曲扣住了掌心防護手套的按鈕。
滋……防護服縮小了，但也基本報廢了，隻剩下表層的一層包裹作用。
這東西類似汽車的安全氣囊，是應激式最後防護，在汽車陷落翻滾重擊的時候，所有人的防護服都可以因為自身跟外力的碰撞而啟動應激彈充狀態，翻第一下的時候，車內九個人的身體就全部膨脹成球了，卡住了車內空間，固定身體，形成穩定的位置，避免連續車內翻滾碰撞而致命，但饒是如此，他們也因為劇烈的旋轉跟沉悶重擊造成的腦部震**而大部分昏迷。
畢竟第一下的時候，重擊是達成一部分傷害的，還有就是防護服保護不了腦袋，有些當時沒戴頭盔的，就可能沒扛住。
說實話，這個弱兮兮的顧問在求神祈福的時候，祈福雖然反向實踐了，但沒妨礙她的身體當時踐行科學主義務實觀——她把一路上都抱著的頭盔給戴上了。
所以她所受傷害可能在所有人裏麵最輕，但最早醒來也不隻是因為這個，可能是她神經現在最敏感，反而感覺到疼痛。
剛剛手指很痛，好像被什麽紮了一下似的，導致她直接驚醒。
一醒來，目光不緊不慢掃過。
穀底，昏暗，水很髒不清楚有什麽髒東西，手指還在疼痛，好像被叮咬了一樣，諸多損毀得不成樣子的坦克車都不冒煙了，基本散碎骨架半沉在大概兩米深的池子裏。
到底是疼痛感吸引了注意力，她努力看手指，才發現水下有一條20厘米長的蟲子正在水下纏著她的手指。
還好她手掌是套了防護罩手套的，因為上麵有控製閥，按理說蟲子咬不到手指啊。
因為水很渾濁，她之前乍一看沒看清，現在手指往上擺就看到了。
什麽！
她惡心到了，用力一甩！
蟲子甩出去了。
她看到手套的手指部位破開一個洞，就以為蟲子是從洞口鑽進去的。
指腹還有血珠，很疼，灼傷一樣地疼。
隋炘還想仔細查看，聽到了細微的動靜，好像是人在艱難喘息。
有人死，有人活，還有人半死不活。
這裏是？
隋炘其實在那懸崖出現的時候就隱隱有個猜測了，但努力從霧氣中看清這條深穀的樣子，還是被震驚到了。
有鬼。
這裏竟然是駐地正門對著的峽穀大路！
他們剛好從峽穀邊側的上端山體繞過來了——如果這條路線不是葉宸跟詹妮事先選好的，那是被誰替換指引到這裏的？是天璽財團還是霸占這裏的敵方？還是偶然？
選項無非就那麽幾個，但無疑把原本就被隋炘評估九死無生的駐地行動平添了幾分懸疑感。
她想爬起來往回跑，卻又發現身體酸痛，且身體**空氣中的部位正在生疼。
這霧氣有很強的腐蝕作用。
防護服都在發出滋滋聲。
麻煩了，防護服在充氣功能使用後，整體內部的能量就消耗幹淨了，無法保持它的防禦力，隻剩下表麵材質硬抗。
這個抗不了多久的，這霧氣正在腐蝕它。
隋炘本來還難受，一看這茬，立即目光掃過，看到了一輛車上腦袋稀巴爛的一個隊員懸浮在那，他的防護服沒打開充氣功能。
難怪會死。
隋炘不得不用力遊過去，到了邊上後，扒掉他的防護服，準備穿上，忽然！
這什麽東西？
她脫下自己的防護服露出裏麵背心的時候，忽然從邊上漆黑車窗位置看到反射的玻璃鏡麵——她身後水麵有奇怪的波紋。
得虧這輛車還開著大燈，一閃一閃的，估計還沒徹底報廢。
現在大多數人都還昏迷著，附近也沒“屍體”動彈，水麵為什麽會有這樣活體移動的波紋？
主要她自己站在水池邊，也沒怎麽動，所以這水紋是從那邊過來的……
而且不是暈狀，而是細長的流線型。
下麵有東西！
隋炘嚇了一跳，抓了這人的防護服就飛快朝岸邊那邊蹚水奔跑。
嘩啦嘩啦，水麵波動，大概意識到目標獵物被驚動了，那波動的細流忽然就迅猛凶殘了起來，連原本沒有細流的地方也浮現了一條條十厘米長的細蟲。
血紅血紅的，乍一看以為是蚯蚓，但密密麻麻的數不清，估計幾千條都有了，就這麽迅猛朝她追來。
隋炘體弱，行動力本來就不怎麽樣，這嚇得，幾乎手腳並用踉蹌著躥到池邊，一回頭，那些蟲子竟然也躥上岸了。
不過是追著水濕痕來的，且速度開始變慢。
嗯？看來是水生生物，而且身體接觸到霧氣後，並不會被腐蝕。
她的胸口因為霧氣接觸火辣辣疼，迅速脫掉身上的防護服甩蓋那些趴在水痕上的蟲子上麵，接著麻溜換上新的防護服，剛換好她就跳到舊防護服上麵用力吧唧踩地，下麵大量的蟲子被她踩出了吧唧聲。
大概確定都踩死後，隋炘喘口氣，撿了一根棍子，掀開衣服往下看，看到糊糊的血肉依舊沒有被腐蝕的感覺，倒是衣服被腐蝕了，但腐蝕的是布料等物，並不損害扣子等金屬材質。
咦？
她迅速頓悟出一個結論：紅蟲有腐蝕能力，且它們的身體物質也有腐蝕能力，能損壞防護服材質，那紅蟲的腐蝕能力跟灰霧的腐蝕能力大概一致，都是酸腐特性，且腐蝕能力都達到D級，也就是腐蝕掉防護服跟輪胎的一些有機類D類材料（特殊複合橡膠等），無法腐蝕金屬。
水生，中上D級酸腐性，細線身體跟這樣的大小，又生於深紅區遺跡區高溫地帶，從環境學跟曆史學來說，它們應該是變異親血類鐵線蟲，學名紅蝕鐵線。
100年前，鐵線蟲種類兩三百種，生物類型還算穩定，氣候變異災難後，滅絕了大部分種類，存活下來的有一些變異了，其中最危險的就是紅蝕鐵線。
不過她故意用自己的防護服蓋蟲子，也不是為了方便踩踏蟲子以及用它們測試腐蝕性，而是為了驗證一個猜想。
——路線錯誤如果不是偶然，肯定有人預謀，到底是財團還是駐地那邊的敵人幹的，她得做個驗證。
如果是財團，肯定不是為了屠殺它們，必有其他隱晦的目的，那也肯定做好了監控的安排，她是中層智囊團的，很了解這些大資本的手段跟能力。
她仔細查看了防護服腐蝕後的內部，並未看到另外的監控設備，原來的那個攝像頭已經被她踩稀巴爛了。
看來是她多想了，幕後設計的是駐地那邊的侵略者。
突然。
她聽到了動靜，轉頭看去，隻見其餘還在水中的蟲子已經爬到那個腦袋稀巴爛且被拔掉防護服的屍體身上了。
它們掛滿了身體。
那場麵太恐怖，隋炘幾乎看一眼就反胃了，還沒幹嘔……
“嘔……”
有人先嘔了。
隋炘一轉頭，看到詹妮嘔吐起來。
“詹妮？”
“是我……好惡心，這是什麽蟲子？”
“不知道，很危險的，快上來，快換防護服！”隋炘沒明說這蟲子所屬，因為不太信任這些人。
詹妮醒來了，葉宸這些人也差不多了。
隋炘其實昏迷前就大概能確定這些人可能不會死，因為車內人員都開了防護服，內部空間穩定住了，因為空間足夠穩定，腦部也會被填充擠壓的防護服球體擠壓固定，不會受太大撞擊，隻有最後汽車到達穀底，空間受創，那才是最大的傷害。
但她沒太大事，這些人多少也有人活下來。
現在看來運氣很好，坦克S501的人基本活著。
除了司機。
他死了，一動不動。
但也沒法說什麽了，其他車子死的人更多。
葉宸已經在扒防護服了。
扒著扒著。
砰！
隋炘聽到槍聲，看到動靜來自一輛車擋住的地方，槍聲顯然是對著活人的。
有人在搶奪生還者的防護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