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灰霧
玩著兔子眼罩的龐克思偌大的臉盤上有大大的問號：“你還要睡？等下萬一有危險呢？”
隋炘有點迷茫，軟乎乎的白臉上自帶清純表情：“那我也打不動啊，不睡覺我能幹嘛？而且萬一等下再出現類似布魯斯這樣的可怕生物，我還是頂著黑眼圈掛掉的，豈不是很可憐？”
“不過我已經睡了，那你們可就不能睡了哦。”
集體黑眼圈的龐克思等人：“……”
之前覺得誤會她了，不該把她當做窩囊廢戰五渣拖油瓶，還道歉了，現在看來道歉早了。
她別說沒有實戰能力，特麽的連實戰態度都不願意有啊。
不過危急時刻還是能靈機一動的。
眾人想起這悶葫蘆在致命危機時果斷啟動□□，不得不承認人家是公司中層是有原因的。
可是，即便有她，他們也對這次行動有了十足的恐懼感。
怎麽總覺得會死。
……
M城辦公室，分析部部長伊恩．卡洛爾已經打發了那個從公關部叫來的美女，揉著腰，走到吧台那邊將新鮮的蔬菜三色甘藍放進榨汁機，再加入西紅柿，又滴入一些集團內部研發的保養精油，最後放入新鮮的鹿奶，機器啟動，很快一杯滿滿的蔬菜汁就出來了，他也打開了這次行動的監控分屏，從對所有分析師的領導權限侵入隋炘的賬戶，聽說她身上的配置設備監聽到了他們的一切。
布魯斯的出現讓他都驚訝。
他在總部的時候，涉及的項目並不包括深紅區B05遺跡區，卻也不知道遺跡區裏麵變化如此巨大。
布魯斯在深藍區那邊有些出沒，深紅區是很少見的，難道是那邊發生了什麽不為人知的變化？
不過當聽到隋炘的那些話，伊恩若有所思，很快笑了。
啊，這個被他打發過去送死的小葫蘆企圖誘導這些前線作戰人員跑路，假如這些人跑路，她一個非戰力人員就無法完成任務，自然不需要再去送死。
可不像外表看著的那麽乖巧，還是有點心機的。
希望她回來後能乖一點，其實若不是她身上的分析師身份有點礙事，他都可以直接上手了，她根本沒法拒絕。
這該死的規章製度。
伊恩拿起手機，開始瀏覽器M城的情趣酒店，看著看著就不耐煩了。
他是空降下來的沒錯，但是因為家族爭鬥而被搞下來的。
M城哪有天璽總部所在的聯邦神耀之都努爾維斯好啊。
“都是一群卑賤之人熬資曆的地方，他們竟敢把我貶到這裏，還隻是一個小部長。”
伊恩心中憤懣，重新拿起手機，又喊來一個女人發泄情緒，等平靜下來才開始工作。
但他沒察覺到M城天璽的高智團上層以及其他核心高層現在正在核心會議室開會，而且科技部那邊的尖端技術部門也都在崗。
他不知道，但又存在，隻能說明集團將有大事發生。
……
三個小時後，眾人眼看著能源不斷銳減，急躁中生等著光射減弱直到消失，世界重新昏暗，但地麵的白霜會反射出一些光度，倒是比正常黑夜亮了一些。
“走！”
葉宸鬆一口氣，下令動身。
林丹他們也叫醒了隋炘。
這人睡得迷糊，揉揉眼，看著車子啟動離開戈壁山洞後，鬆鬆軟軟一句：“睡也睡不好，真辛苦啊。”
看著眾人挺直的背脊跟全身武裝警戒的狀態，她大概覺得很有安全感，又補充：“我真羨慕你們一整晚都沒睡還這麽精神抖擻。”
一直沒怎麽睡的眾人齊齊轉頭看著她，滿眼猙獰紅血絲。
哦豁！
隋炘嚇了一跳。
看著連續沉睡了好幾個小時還覺得睡不夠的這位隋顧問，眾人一時不確定她是因為拒絕了某些潛規則而被迫害，還是純粹多長了一張嘴才被上司跟同事聯合送走的。
七輛車子疾馳在黑暗戈壁中，大概是被這霜降給嚇怕了，七個司機猛踩油門，生怕跑慢了陷入第二天的霜降。
天璽情報部不行啊，這麽重要的情報都沒拿到。
“車速快點，這一次我們對紅眼的反殺結果應該嚇住了不少人，加上霜降降臨，那些組織就算有心也不敢冒險——他們的車子沒有熱循環係統，禁不起外麵的低溫，就算我們從他們躲藏的區域經過，他們也不敢出來。”
葉宸提醒幾位司機，做了很大膽的決斷。
原本還剩下五個小時的路程，硬生生被司機趕成了三個小時，一路狂飆。
林丹等人想的是估計快到駐地了，不管駐地多少秘密，總歸是有能源可以補充的，那邊有固定的能源樁，隻有財團的人才能啟動密碼使用，就算外敵入侵也無法搬運那邊的能量柱，
隋炘默默看著GPS上的路線，眼底微垂，心裏略輕鬆。
現在的GPS可沒幾百年前的精準，畢竟全球基礎設施毀壞，覆蓋麵不行，GPS可就看個路線跟方向，它會自動指引，不可能每個地區對準，但隋炘記憶力卓越，之前精準記得正確的路線圖跟現在這個有一些偏差。
地圖上一個角度的偏差就是正確目的地的千裏距離。
果然，葉宸跟詹妮想跑路了，兩人私聊的內容應該就是這個。
他們自己偷偷覆蓋了正確的GPS路線，想要逃去別的地方，估計理由也找好了，就是路線繞一下，去戈壁邊沿區域撞上一些散碎的小組織，亂戰一下，團隊四散，他們再假死……就有可能逃脫集團製裁，雖然會因此失去集團的庇護跟穩定工作，但起碼撿回一條命。
挺好挺好。
隋炘心裏放鬆了很多，覺得這次可算逃過一劫。
她這一放鬆，就不可避免開始犯困，這是她體質原因，無法抗拒，除非用物理對抗法。
啪啪啪。
她拍打自己的臉。
詹妮：“顧問，你幹嘛呢？”
隋炘：“清醒點，我不能拖後腿。”
雖然這倆人的行動符合她的預期，但搞不好會不會連累自己，她得小心些，所以得打起精神。
其他人：“……”
龐克思：“奇怪了，怎麽覺得被你這麽一弄，我也犯困了。”
林丹：“都沒怎麽睡，可是往常也沒這樣啊。”
葉宸：“大概是冷到了吧，以前沒見過這樣的低溫，而且一直封閉在車裏，供氧量也有點不足，會犯困的。”
“可能吧。”
不過怎麽覺得外麵越來越黑了？
隨炘拍打臉頰的動作停下來了，抱著頭盔看向窗外，其他人也察覺到了。
“現在淩晨五點了，應該快要破曉了啊。”
“可能是氣候變化，跟外麵不一樣，破曉時分往後推延吧。”
“不對，外麵空氣不對。”
查克斯提醒之下，眾人扒著窗戶往外看，隻見車窗外的世界一片黑漆漆，但用手電筒一照，往常能見度至少七八米遠的射光竟像是融化在空氣裏一樣，光線隻能穿過半米距離。
然後，他們看到了軟糯的朦朧霧氣，灰蒙蒙的，像是漂浮的棉花，包裹了車子跟周遭所有空間，隻隨著車輛的奔馳而卷動氣流，滾滾往後流動。
葉宸變了臉色。
怎麽會這樣？
他立即大喊：“全部減速！找個地方停下，這裏不對！”
“外麵是什麽情況！？”
“下麵是懸崖！”
已經提前戴上護目鏡調整了視覺的查克斯大喊道，前麵的司機一個機靈……方向盤一轉，險險擦邊過灰色霧氣包裹著的險惡道路。
隋炘吃驚，微妙且迅速掃過詹妮，發現後者也是震驚，臉色都白了。
顯然她不知道這個情況。
這是意外？外麵的灰霧跟霜降一樣在這裏是屬於變異氣候遺留物？
坦克S501緊急停下了，給後麵的車輛示警，但是後麵的人信息滯後，也不似他們這輛車人才濟濟，一時沒反應過來，反正後麵一聲巨響。
一輛車沒提防迷霧的幹擾，一頭撞上了戈壁懸崖一片狹壁，那本來有一株白岩老柏，紮根的，按理說能固定車子，但是呢，之前衝速太猛了，而坦克這種武裝車本來就凶悍威猛，負重極大，質量加速度換算起來，那衝擊力就有點嚇人了，兩人環抱的老樹愣是被撞得連根拔起。
這一拔起。
高溫日曬，普通地質大概率裂變酥脆，就噶擦一下，連著這條路上的地石跟著嘎嘎嘎裂斷。
噶擦！
路基坍塌了。
隋炘回頭接著所有車子開大燈照明的朦朧光度，也能看到那輛車因為崩裂而滾下懸崖。
但她也看到那坍塌的路基就跟多米諾骨牌一樣。
完了。
“快走！！！”
查克斯的公鴨嗓子都要破音了，司機嘎嘎嘎猛踩油，後麵的車子一輛跟著一輛坍塌滾落，而他們這一輛坦克S501輪胎都快冒煙了，往前瘋狂疾馳。
隋炘當時已經佛了，在車子劇烈的顛簸中麻木看著後麵連續消失的車輛，再看著追趕在車屁股後麵的塌陷地基，她鄭重做了一個手勢。
“老天保佑，否極泰來，天降神兵，船到橋頭自然直……阿彌……”
這話剛說，司機跟葉宸就看到前麵的路嘎嘎裂開塌陷了，而且上麵還在凶猛地滑石。
最主要的是，前麵兩人明顯感覺到輪胎不對，尤其是司機，他太了解車子了，就一句話：“輪胎不對，看胎壓！”
葉宸已經看到了。
看到的時候，胎壓已經發出紅光了。
輪胎那邊被腐蝕了。
灰霧有問題。
兩人：“……”
轟！
爆胎不出意外到來。
車子身體劇烈晃動，車身跟喝醉了一樣搖晃起來，且被後麵裂塌的道路石體吞陷一般。
它整個滾下去的時候，隋炘嘴裏的古早信仰開頭“阿彌陀佛”還卡在第一個音調，身體就飄起來了，然後就砰砰砰下麵連環滾車。
過了一會，下麵沉悶響動，接著就沒聲了。
一片死寂。
宛若死亡山穀，唯獨灰霧還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