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鏡子鏡子

兩麵鏡子出現在牆上,我極度痛苦,構建鏡子是相當耗費腦力的事。我苦著臉說:“你快點走,我堅持不住了。”

“我說過要走嗎?”林彤不屑,“我要找醫生!他是阿南的替身,不對,他就是阿南的孩子,我要把他一起帶回去。”

我勃然大怒:“你能不能懂點事?你腦子是不是讓驢踢了?”

我把她推到兩麵鏡子中間,然後到床邊抱小北。孩子軟綿綿的,份量很輕,趴在我的肩頭依然沒醒。

“你把他放下!”林彤尖叫一聲,過來撕扯我。我發了狠,拽住她的手脖子,把她硬生生拖到兩麵鏡子中間,然後把小北塞到她懷裏。

兩麵鏡子相互映照,緩緩出現一道黑森森的門。

林彤抱著小北,衝過來抓我的臉,我猝不及防差點破了相。一動真氣,大腦分神,兩麵鏡子開始淡化,大門在消失。

我們兩個在撕扯時,突然“吱呀”一聲輕響,房間的門推開了。

我和林彤停下手,一起看過去。

門開了條縫隙,緩緩擴大,有人從外麵正慢慢推。我們兩個幾乎窒息,我馬上反應過來,輕聲提醒林彤,肯定是醫生。

“怎麽辦?”林彤驚慌失措,臉變了色。

我心裏冷笑,你剛才不是口口聲聲說帶醫生一起走嗎,現在聽到他的名頭,又嚇得屁滾尿流。這不是葉公好龍嘛,可笑可笑。

我把小北抱回**,拉著林彤藏在床下。

剛藏好,門就大開,有人走了進來。能看到他的下半身,穿著一條西褲,一雙黑皮鞋。此人走到床邊,俯下身檢查小北。

我和林彤在床下大氣都不敢喘。

那人檢查之後並沒有離開,而是在房間裏來回踱步。他走到門邊,拉開了門,我暗暗舒了口氣。

這時,林彤突然從床底下爬了出去,我目瞪口呆,她瘋了嗎?

她爬到外麵大聲喊:“你就是醫生?”

那人笑:“呦,不用抓自己出來了,有點意思。劉海洋你在嗎,在就出來吧。”

我沒辦法,隻好磨磨蹭蹭從床底下鑽出來。果然是醫生,他坐在門口的椅子上,翹著二郎腿,頗有玩味兒的看著我們。

看這個架勢,他應該早知道我們在屋裏,剛才的行為都是障眼法,他在等著我們自己出來了。像是貓捉老鼠。

林彤看看醫生又看看我,我們兩個人長著一樣的麵容。醫生一身西裝,外麵套了件白大褂,整個人更隨意更倜儻,瀟灑至極。

林彤瞅著我:“看看人家再看看你!真想不到,你這個鬼樣子打扮一下也挺帥的。”

我其實特別討厭西裝,極少穿,平時出門都是休閑,隨便抓一件就行。而且不修邊幅,有時候臉都不洗。醫生就像是升級版2.0的我,更帥更幹淨更有魅力。

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我更覺得沒麵子,無地自容。

“醫生,我叫林彤,我是阿南的女朋友。”林彤目光炯炯地自我介紹:“我想問你幾個問題。“

醫生笑容滿麵,做了個請的手勢,“但講無妨。”

“阿南死沒死?”林彤緊緊盯著他。

醫生沉吟:“分怎麽說,傳統意義上他確實是死了,付出了自己的生命。另一個意義上他並沒有死,因為創造出了我!我可以讓他永遠留名在這個世界上。”

林彤眼圈紅了:“我就是問他的生命。”

醫生嚴肅起來:“那他就死了。”

林彤整個人癱軟在地上,最後的希望化為無有。

我看著醫生:“你在這裏折騰我管不著,你關了這麽多人我也管不了。但是為什麽要冒著我的名呢?我以為你神通廣大,格局很高,沒想到也是個卑鄙之徒。”

“卑鄙?什麽叫卑鄙?”醫生道:“我不是人。無父無母自然也就無法無天!你們社會的道德感束縛不了我。這是我的地盤,我想怎麽做就怎麽做。”

“出入我們的紅塵世界,還不遵守我們的道德規範,你隻有死路一條。”我咬牙切齒:“你以為自己是個什麽東西,你連人都不是,你都是我們創造出來的!”

“是啊。”醫生沒有表情點頭:“你們是我的創造者,但你們未必高級。因為你們會死,我不會。”

他從椅子上站起來,慢悠悠走過來:“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是自來投。其實你們一進入這個夢境,我就知道了。現在我告訴你們,你們永遠也回不去,也醒不了,現實中就是兩具植物人。”

他打了個響指,地上突然伸出一排鐵柵欄,把我和林彤圍進一處狹窄的空間裏。小北的病床在柵欄外。

醫生來到柵欄前看著我和林彤,用手指頭點著我們兩個,竟然念起了兒歌:“香噴噴的餃子給誰吃,香噴噴的餃子給你吃。“

每個字都點在我和林彤身上,手指來回跳躍,最後一個字正落在我身上。

醫生笑:“我真不忍看著你倒黴。可沒有辦法,在我的地盤我是最講公平的。那你先去吧。“

醫生指著我,手指轉圈,周圍的場景開始坍塌,我的眼睛什麽都看不見了,一片漆黑。

我一驚,隨即又偷笑,我有個絕招醫生恐怕不知道,那就是兩麵鏡子。有這個後門在,我可以隨意出入他的夢境。他別想困住我!

眼前有了光,場景全變了,我出現在一個通體雪白的房間裏,牆上、地上各處的拐角都包著厚厚的白墊子。

我全身套著緊身衣,鎖在輪椅上。

我馬上反應過來,這裏是精神病院,這是深層夢境。我曾經在這個夢境世界裏挨過電擊。

我掙紮了兩下,沒有掙開。房間裏一個人沒有,靜的可怕,偶爾傳來沙沙的聲音。順著聲音看過去,天花板有兩個攝像頭,左右旋轉,正跟隨著我。

房間大門關得緊緊的,沒有窗戶,看不到任何圖片和文字,隻有通體白色。

我想閉著眼休息一會兒都不行,天花板永遠是亮著,熒光燈嗡嗡作響,不會熄滅。

我動了動,身體栓得很緊,想張嘴喊兩嗓子,嘴上竟然掛著一個鐵嚼子。嚼子裏有根細細的棍子,一直捅到我的嗓子眼,發出聲音嗓子就會被棍子的尖頭紮,特別疼。

我勉強嗚嗚了兩聲,喉頭碰到細棍,馬上激烈咳嗽,難受勁兒別提了。這套刑具是誰發明的,真他娘的是個人才,把病人往死裏整這是。

我閉著眼睛開始構想鏡子,想逃回上層的夢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