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教你點小把戲

等到煙霧消散,眼前那還有阿奴的身影,吳為庸虎目圓睜,滿臉漲的通紅,起身一躍翻出府牆,尋著散落的血跡追將而去。

王府內叮鈴哐啷的打鬥並沒有影響到通寶樓內的兩人。

樓內地下一層中間的演武場上,老天師扔給林牧一遝粗糙的黃紙以及一本起皺開裂的古書。之後用指甲這麽一劃拉,割開了林牧食指指肚,殷紅的鮮血一滴滴滲了出來。

“從書上挑個你喜歡的符籙照著畫,畫完這一遝黃紙再叫我。”老天師說完就往裝滿糧食的麻袋上一躺,拎起隨身的酒葫蘆小酌了起來。

林牧瞅瞅老天師,再瞅瞅自己手上這少說三百張,並且一看吸水性就好到不行的黃紙。

真要是畫完,自己怕不是要失血而亡,老小子想害我!

林牧剛張開嘴準備說點什麽,卻是被老天師率先開口打斷。

“死不了,你剛剛吃的凝血丸是為師親自煉製的,就算畫上一整天,你的血也是夠的。”老天師說到這頓了頓,隨後又補充了一句,“要是頭暈眼花、渾身發冷的話,再吃一粒也就是了。”

話說完,老天師朝嘴裏灌進最後一口酒,隨手撿起地上的空布袋往臉上這麽一蓋,不一會兒就打起了呼嚕。

這一睡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等到老天師悠悠轉醒的時候,林牧正一邊往嘴裏塞著藥丸,一邊畫著最後一張黃紙。

最後一筆落下,林牧還沒來得及端詳細看,手中黃紙就被老天師一把抽走。

仔細打量了一番後,不住的嘖嘖誇讚道:“不錯,真不錯,真正啊。”

聽見老天師這麽嘀咕,林牧心裏頭也是喜滋滋的,看起來自己的天賦還是挺不錯的,不愧是幼兒園繪畫優秀獎的獲得者。

“你看著顏色多正,鮮紅鮮紅的,一看就是氣血旺盛,精力充盈!”老天師接著說道,一句話直接戳進林牧的肺管子裏。

“符呢?!我畫的符呢?!”

老天師這不著邊際的誇讚讓林牧感覺收到了侮辱。

這就好比一個姑娘要是不好看,就誇她可愛,要是不可愛,就誇她氣質好,要是氣質也不好,就誇她頭發好。

而林牧就是那個被誇頭發好的姑娘。

“符?這是你畫的符啊?”老天師裝模作樣的看了看,“嘖,我還以為這是你鬧脾氣胡亂畫的呢,虧我還想著說鼓勵鼓勵你。”

鬧脾氣胡亂畫的???

林牧當即瞪大了眼睛,一手舉著畫著符籙的黃紙,一手舉著那本古籍:“怎麽就是胡亂畫的,這分明就一模一樣!”

老天師也不跟林牧爭辯,隻是從懷裏掏出張皺巴巴的黃紙,咬破手指當場就畫了一張:“你看咱倆畫的,一樣嗎?”

林牧看著麵前的兩張符籙,有些許迷茫,根本看不出有任何區別,明明都是一樣的走勢,甚至自己的還要更精細一些。

老天師看著林牧迷茫的神情哈哈大笑,隨即兩根手指在林牧額頭這麽一抹。

哢噠。

腦海中一聲脆響,仿佛某道枷鎖被打開,眼前所見亦是出現了些許變化。

隻見老天師所畫那張,靈動飄逸,血峰蜿蜒初隱隱有雷芒閃過,反倒是自己看上去更為精細的那張,依舊是黃紙一張毫無生氣。

“符籙之法從不追求形似,用心刻畫,筆走龍蛇間符籙可成。”

“用心嗎?”林牧喃喃道。

這樣的話林牧從小到大不知聽了多少遍,用心去畫,用心去讀,用心去看,用心去感受。

這心,到底是該怎麽個用法。

林牧盯著手裏兩張符籙緩緩陷落進自己的精神世界,整個人似乎是被點了穴一樣,一動不動。

老天師看著林牧的樣子有些吃驚,這就開始頓悟了?

尼瑪徳!竟然比自己還早!

日升日落,月隱月現。

林牧保持這個入定的姿勢已經足足七天,老天師倒是毫不擔心的樣子該吃吃該喝喝,閑來無聊在拿著朱砂筆在林牧的身上、臉上寫寫畫畫打發時間。

這期間林猛也不是沒來過,不是打著查閱典籍的旗號,就是找著清點糧食的旗號,無非就是想進來看看他的寶貝兒子,結果無一例外都是被老天師給攔在了門外。

甚至就在上一次,被逼急了的林猛想要硬闖。

這一次老天師非但沒有阻攔,反而是讓出了身位,隻是在林猛準備抬腿邁進的時候輕飄飄的說了這麽一句。

“難不成你能護他一輩子嗎?”

這一句,讓林猛抬起來的腿久久沒能放下,最終還是沒有踏進通寶樓一步。

門外,林猛麵朝老天師撲通一聲跪了下去:“天師,新皇喜怒無常,天下已有崩析之勢,我就是一不入流的匹夫,護不得牧兒一生,牧兒的未來,全仰仗您了!”

林猛言罷,鄭重其事的向天師磕了一個響頭。

老天師也不說話,隻是默默扶起了林猛:“我張懷玉膝下無子、孑然一生,還等著你兒子給我養老呢。”

老天師正躺在糧食堆裏回憶著,隱約聽到入定的林牧好像發出了什麽聲音。

真的假的,老天師有些不可置信,趕忙小跑幾步來到林牧身前,這就完事了?竟然比自己還快?!

來到近前這麽一看,林牧果然已經從頓悟中蘇醒,半張著嘴巴用嘶啞的聲音說著些什麽。

“你說啥,大點聲,我聽不清楚。”老天師把耳朵湊近,卻依舊是聽不清說了些什麽。

不過老天師大概也猜到了,解下腰間葫蘆塞進林牧手裏問道:“要喝水是不?”

林牧一把撈起葫蘆不停的點頭,拽開葫蘆頭噸噸噸的就往嘴裏灌著。

這玩意一入口,林牧隻感覺辛辣無比,這才想起來老天師這葫蘆裏裝的可不是什麽水,而是地地道道的涼州烈酒——馬頭燒!

雖然精神上十分抗拒,但身體卻是無比誠實。

整整七天滴水未進,眼下別說是酒了,就算是醋,是醬油,林牧照樣是無法抗拒。

一旁的老天師看林牧灌起酒來這麽豪氣,也是樂嗬嗬的拍起了巴掌:“不錯不錯,比你那老爹實在多了,慢慢喝不著急,不夠還有。”

片刻之間,葫蘆裏的酒已經被林牧給喝光了,醉意上頭的林牧一把攬住老天師的脖子:“老登,我跟你說個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