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眉飛色舞
“誰呀？”似睡非睡中，黃雅莉喊了一聲。
“還能是誰？你老公唄。”
“你要幹嘛？”
“我想行使權力。”
“騙鬼吧，你有那能耐？”
“有呀，不信你測試一下。”
女人探過手去，隨即又縮了回去。
“滾，還是那個熊樣！”
我靠！
好好的咋就突然失靈了呢？
劉向陽無地自容，禁不住長歎一聲。
直勾勾躺在**，喃喃說道：“明天是周末，咱們鳳台山走一走吧。”
“走你個頭啊，沒勁！”黃雅莉側過身去，刻薄地跟一句：“你還是趕緊去醫院吧，你病了，病得不輕！”
劉向陽氣惱至極，大嚷一聲：“老子沒病！”
“你還嘴硬！”黃雅莉一腳把他踢到了地上。
劉向陽灰溜溜回到書房，黯然躺下，心裏麵驚濤駭浪翻騰不止。
輾轉半宿才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
第二天醒來，見老婆黃雅莉不在家，一定是上班去了。
半月之前，她去了一家房產公司上班。
公司老板是她的高中同學，此人神通廣大，呼風喚雨，能耐大上了天，坐擁資產幾千萬。
黃雅莉原來在麵粉廠工作，去年廠子破產，她失業回家。
這對一個步入中年的女人來說簡直就是一場災難，在家宅著不甘心，可找一份滿意的工作又難上加難。
很長一段時間裏，她像一頭被困的母獸，怨氣衝天。
“你一個堂堂名牌大學的研究生，又是單位的中層，咋就連塊狗屎都不如呢！”
“我咋就連塊狗屎都不如了？”
“有能耐幫我找一份工作呀！”
“我沒那本事！”
“除了吃飯拉稀，你還有啥本事？”
“現在連大學生都不好找工作，何況你一個半老徐娘了。”
“滾一邊去，連個狗屁都不如！”
無望之際，黃雅莉隻得“自謀出路”，她把熟悉的人列了個清單，挨著個地尋找“貴人”。
最終，在老同學於金水那兒找到了落腳點。
身為房地產開發公司老總的於金水不但接納了她，還給她安排了一個很體麵的工作——在財務科做了記賬員。
黃雅莉的臉蛋終於舒展開來，恢複了往日的鮮活俏麗，甚至比以前更加鮮活了。
但回到家中，依然還是那副冷若冰霜的表情。
想起了老婆的臉，劉向陽有點心寒。
不行，有病就得治，不能再讓老婆荒蕪下去了。
第二天上午，他出了門，奔著醫院的方向走去。
走了沒多久，身後突然響起了一陣急躁的汽車喇叭聲。
劉向陽頭也沒回，站到了路邊。
可鳴笛聲不但沒有停下來，反而更刺耳了。
“劉向陽，你給我站住！”車裏的人大聲命令道。
臥槽！
敢情還是個熟人？
回頭一看，竟然是大學同學杜成功。
杜成功把車停下來，探出半個腦袋喊：“劉向陽，你這是滿大街的撿錢呀？”
“操！我撿哪一門子錢？”
“那你低著頭幹嘛？”
“找鬼！”
“祖上走丟了？”
“老子找你個惡鬼！”
“你小子，天生嘴欠。”
“杜成功，你是不是唯恐別人看不到你開大奔了？”
“草，少拿我開涮。說，你幹嘛去？”
“去醫院。”
“看你也不像有病的樣子，哦，我明白了，是不是那玩意兒出問題了？要不這樣吧，我給你找個水靈的，去體驗一下怎麽樣？”
“水靈你個妹啊，滾你的球去！”
劉向陽罵著，某一根神經卻被猛拽了，隱隱作痛。
杜成功是他的大學同學，畢業後一起分到了舟川市，靠著關係直接去了市府辦，做了一名文字秘書。
可這小子不安分，好好的工作不敢，拍拍屁股走人了，租下了城郊的一個廢廠房，做起了木材生意。
不承想真就成了氣候，生意日漸興隆，據說眼下淨資產已經超過了好幾個億。
“發啥呆呀？上車……上車……”
“上車幹嘛？”
“我今天正好沒事，咱們找個地兒樂嗬樂嗬。”
“不去……不去，我還有事呢。”
“有個鳥事啊？我說劉向陽，你能不能活得灑脫些，看你一臉憋屈相吧，半輩子白活了。”
劉向陽回絕道：“不騙你，我真的有事。”
“啥事？”
“去一趟醫院。”
“去醫院幹嘛？”
“我……”劉向陽一下子咬住了，稍加沉吟，改口說，“有個親戚住院，我過去探望一下。”
“那我把你送過去，看完了病人，咱就找地方玩去。”
“不去，一會兒還要去一趟單位呢。”
“今天不是禮拜天嗎？你去單位搞個鳥啊？”
“手頭有點兒急事。”
杜成功不屑地說：“又把自己當盤菜了是不是？我告訴你劉向陽，這個地球離了你照樣轉，別把自己當成救世主。”
劉向陽歎一口氣，說：“沒辦法，端人家的飯碗，就得受人家管。”
“對了，提了沒？不會還是個中層吧？”
“中層已經不錯了！”劉向陽苦笑著說。
“不是我說你，怎麽就老是不開竅呢？”杜成功板起臉，一本正經地教訓道，“我早就點撥過你，在單位混，就得靈活處理各種關係，一把鑰匙開一把鎖，隻要你找準了，肯定就會有一扇門為你打開。可你呢，腦殘一根筋，在公司熬了這麽多年了，卻個一官半職都沒混上。”
劉向陽搖了搖頭，說：“得了吧，別說這個了，犯堵。”
“你還知道犯堵啊？也不回頭看看，比你晚來的那些都一個個上位了，你還是一個姿態，原地踏步，我都覺得無地自容。”
“有什麽好無地自容的？各人有各人的活法。”
“得了，你就堅持你的活法吧。”
劉向陽黯然說道：“這都是命啊！早就想開了，順其自然吧，當一天和尚撞一天鍾，就這樣了。”
杜成功還想說什麽，手機響了起來，趕忙接聽了，天南海北地扯了一通，說的全都是聽不懂的黑話。
掛斷電話，杜成功說：“我手頭有點急事，咱們先各忙各的，忙完後我電話聯係你，中午請你搓一頓，順便點化點化你。”
“算了，改日吧。”
“你敢！等我電話。”
劉向陽站在原地，看著杜成功開車遠去，心想：這小子還真是不簡單，想當年他毅然下海，自己多多少少還為他捏了把汗，沒想到，這才短短幾年，就“成精”了，妻妾成群、鈔票如山，小日子倒也舒坦。
可轉念一想，覺得倒也無所謂，人這一輩子，總不該隻為錢活著吧？
劉向陽慘淡一笑，邁步朝前走去，到了十字路口，正遇上了紅燈，隻得停了下來。
就在這時，他看到了自己的老婆黃雅莉。
此時的黃雅莉已非彼時的黃雅莉，她正坐在那輛紮眼的勞斯萊斯裏，眉飛色舞地跟房產老總於金水說著什麽。
說就說吧，身體還極力左傾，幾乎貼在了於金水的肩膀上了。
看上去黃雅莉並沒有看到站在斑馬線上的老公，那股眉飛色舞的勁兒一點兒都沒有收斂，並且還把一隻白嫩的小手搭在了老總的脖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