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義騎成，出關！
“此去，必是十死無生的危險困境。且後無援兵，也非將軍之意，更無朝廷正名。
一切，皆是那個九原出來的鄉村小夥，想複仇的私心之舉罷了。
某不能像那些將軍們那般，為你們保證封妻蔭子，能坐擁高官厚祿，獲得豐厚的錢帛財物。
某隻能保證，鮮卑人的屠刀揮出之時，我燕雲會衝在你們的最前麵，像麵對這大黑蟲之時，即便看著不敵，也能替你挨刀子，殺一個扯平，殺兩個回本！
燕某在此，懇請諸位同行。願與不願，皆隨諸位本心！”
靜謐，死一樣的靜謐。
燕雲發話後，並沒有群情激昂的情況出現，也沒有責怪，怒罵之聲。
一切的一切，隻有無盡的沉默，襯映著漆黑的天際。
他們之中，也有不少五原人，對燕雲所言並未質疑。
隻是，他們許許多多的人，才從鮮卑人的屠刀下逃出來沒多久。
現在，又有誰能像燕雲這般，毅然決然地策馬向北，殺他個痛痛快快，不枉人生一場轟轟烈烈呢。
人啊，都是求生的。
又哪有人，會求死呢？
因此，他們沒有責罵燕雲的理由，但也不敢在大義上，出言反對。
人群中，一個穿著書生袍，外麵卻披著一層薄鐵甲的壯漢，毅然起立。
隻見他操著幽州的口音，高聲附和。
“小將軍說的沒錯，某原為右北平一刀筆吏，被夏將軍看中，提拔入軍伍。
隻可惜夏將軍名過於實，不善兵事。若非臧將軍打開營門，給了我等幽州的弟兄一個活命的機會。
程某，恐怕早就死在了漠北！
小將軍，那日你與王副將聚集弟兄，殺出重圍時曾言太史公之語-‘人固有一死，或重於泰山，或輕於鴻毛’。
某本以為，小兄弟隻是沽名釣譽，誇誇其談之人。
今日，方才知曉某錯想了小將軍，某程普程德謀，願隨小將軍殺入漠北，一報血仇！”
燕雲微微一愣，程普..竟然在軍中？
不等燕雲為之驚喜，又是一道豪邁的呐喊，從程普身邊傳出。
“老程說得對！俺遼西韓當，也是夏將軍麾下百夫長。若非臧將軍相救，又有燕小將軍燒毀敵軍大帳，恐怕某早就死在那漠北之地。
俺們幽州與並州一樣，常年受這鳥鮮卑的侵擾，死傷鄉裏數不勝數，更甚者，死者都堆成山的，那慘的啊..”
韓當的話，引起無數人的共鳴。
這個時代，異族入侵之際，屠村，毀城，拋屍入河，或築京觀。
這些在後世看起來慘無人道的事，現在卻是無時不刻的發生著..
“小子！別說什麽死不死的，俺的命是你給的，這趟就算是那佛家說的什麽修羅地獄，俺老韓也隨你走一遭！”
還是幽雲之地多豪傑義士，明明二人與自己素不相識，也毫無交流。
此時此刻，卻是他們最先站出來，為自己振臂一呼，舍命陪君子！
幽州征召而來的士兵不多，活著逃到雁門的，更沒幾個。
然而，那攏共才一十七名的幽州義士，此刻卻站在燕雲的身前。
“俺張大虎，家裏人就是被鮮卑烏桓人屠戮一空的，小將軍，某隨你走一遭，大不了下輩子再當馬上的兄弟！”
“俺李二妞，不會說話，也願隨小將軍走一遭！”
“俺..”
這些人，大多數是遼西遼東的籍貫，他們也無一例外，家人早被胡人屠戮殆盡，孑然一身，了無牽掛。
身上有燕雲的救命之恩，自是願意走上一遭。
那麽其他人..
“幹他娘的，我並州兒郎何在，莫非要燕家小子一人帶著這些幽州大頭兵去送死！？”
一人背後豎著大斧，拍案而起。
“並州的好兒郎，咱們命都是燕小子給的，還他娘的猶豫什麽？某家穆順，雖隻是一個小小百夫長，但也願隨小將軍走一遭，以報救命之恩！”
“小子，杜某要來，給騰個位置！”
“哼，莫不是忘了某家老任？”
“父親，母親，孩兒為家中次子，隻願來世再回報父母養育之恩..”
有人帶著激憤，有人帶著哀傷，選擇站在燕雲的身後。
他們，有些是從漠北討回來的潰卒，有些則是四處逃難的百姓。
他們深知，若是想為自己的鄉裏，為自己的親人做些事。
一味的南逃，又能逃多遠？
是男人，就騎上馬，扛著槍。
跟北麵那些搶我糧食，殺我同胞，毀我家園的胡人，鬥上一番！
隻有把他們打痛了，他們才不敢南侵！
“燕某..拜謝諸位！”
...
又是一整日的準備，燕雲已經一天沒合眼了，在武鬆體驗到期之際，全身新傷舊傷再次疊加，差點把他痛死了過去。
幸好有醫生聽聞漠北敗局，帶著學徒途經雁門義診蒼生，把痛暈過去的燕雲救醒，又用當地的山草藥替燕雲穩定了傷勢。
隻可惜，醫者做好事不留名，隻給臧旻留下了醫治的藥方，便拂袖而去，燕雲與其緣慳一麵。
又經過一日的籌備，竟然真從這些百姓，和潰卒裏，湊出一支三千人的隊伍來，隨燕雲出擊。
雖然這支隊伍甲胄不齊，兵刃未修，又未經訓練。
但燕雲從他們每個人的眼神裏都看到了..視死如歸的悲壯！
“老圭和老王也略帶不情願地入伍，恐怕見勢不妙，他們倆就會帶著這支隊伍回撤..不過不要緊，隻要不輸就沒問題！”
就在燕雲思考如何收服那幾名混入隊伍之中的土著時，那不討喜的臧旻又出現了。
“小子，沒有替換的戰馬，沒有備用的甲胄兵刃，糧草更是鄉親們艱難湊出，三千人不到十日的口糧。
你..真的有把握嗎？”
燕雲嗬嗬一笑，都能把你救回來了，還問那麽多廢話。
“臧將軍，某已經說過了，這是取死之途，何談把握？
一切，僅有置之死地而後生矣！
臧將軍，小子若是回來，那麽後續的謀劃自然能安排得到。
若是回不來，那您便按照小子說的，把東西弄好後獻入朝廷，想必能減少一點處罰。
小子言盡於此，送行千裏終須一別，臧將軍就帶著這不到四千的潰卒，好好地守住這雁門關，最好誦經念佛，祈禱小子帶著你的榮華富貴一同歸來吧！”
言罷，燕雲扭頭看向身後的王養年諸將。
“諸位，咱們是時候起程了。
旅程的終點站...可能是十八層無間地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