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桃子給給
此次倭寇夜襲的首領名叫山本五十五。
在日本國內，他本是一名低等武士。
由於偷偷睡了主人的一個小老婆被發現，他差點被主人手下的其他武士圍攻致死，才不得已逃到海外，成了一名倭寇。
山本嗜殺，手段殘忍，每次除了搶劫銀子和糧食，隻要是他碰到的大燕百姓，從來不留活口。
原先的倭寇隊伍，以搶劫財物為主，除非必要不會輕易傷人，但自從有了山本五十五的加入，其他倭寇被他的暴虐手段激得越發沒了人性。
每次登岸劫掠的手段也越來越殘忍。
並且，幾十名倭寇還奉山本為主，認為他這樣的武士才是真正的強者。
因此，這五十多名倭寇早就成了一群人形畜生，他們望著月色下越來越近的閩州府城，眼底毫不遮掩的是嗜血的光芒。
宋紹鼎和許準趴在離城門不遠處的小山坡上，看著倭寇的身影逐漸靠近。
他們身後跟著五百餘名士兵。所有人一言不發，靜靜地等著宋紹鼎的命令。
本來許準和惠廷拱的打算是讓宋紹鼎待在城樓上觀戰，位置又高又安全，倭寇手裏隻有武士刀，連弓箭都不曾有。
可宋紹鼎拿定了主意，非要親自上場，任憑兩人磨破了嘴皮子也沒用。
他身邊的兩個小太監，明明也擔心皇上的安全，可硬是跟個閉口葫蘆似的，也不知道好生勸一勸皇上。
夏日夜裏，為了掩藏身形，他們選的埋伏地點附近全是灌木和草叢，裏麵的蚊蟲多到數不勝數。
人待在這種地方，暴露在空氣當中的皮膚很快就落滿了各種蚊蟲。
許準看到埋伏地點的情況後，就沒有再開口勸，他相信宋紹鼎堅持不了多久就會打退堂鼓。
但萬萬沒想到，宋紹鼎作為天子竟然毫無驕縱之色。蚊蟻落到他的臉上手上，他也隻是輕輕地揮開，沒有發出一點聲響。
而他自己手底下嚴格訓練出來的士兵，都有人做不到這一點。
到了此時，許準不得不承認宋紹鼎非一般的皇帝能比。
揮著手臂高喊口號這種事誰都能做，隻要做得好，很容易就把他身後的這群頭腦簡單的大頭兵們唬得熱血沸騰為他為朝廷去賣命。
但當危險真正來臨，或是需要考驗他們的時候，那些慷慨激昂空喊口號的人往往是第一批退縮的。
其實很多時候，不需要前路有多麽艱難，不需要危險有多麽嚴重，隻要讓那些上層人覺得有了一些不便，他們便會把真正的困難拋給下麵的人去做，他們卻選擇縮在人後。
所以，當許準看到埋伏地點的糟糕情況時，他仿佛看到了宋紹鼎很快就會帶著自己人離開，把埋伏的任務交給他和士兵去做。
但他沒想到，宋紹鼎竟然一聲不吭地跟所有人一樣，趴了半個晚上。
許準心裏的敬佩快要無法壓抑。
他終於遇到明主了。
但倭寇已經到了跟前，馬上就要有所行動了，真正打起來還是太危險了，所以許準還是提了一句。
“皇上，一會兒臣帶人衝下去，您和兩位公公守在這裏。”
宋紹鼎怎麽可能聽他的。
大好的立威的機會，他才不會錯過。
更何況，宋紹鼎瞪著不遠處那五十多名倭寇鬼鬼祟祟的身影，把視線落在了那幾名身形矮小的倭寇身上。收到徐明孝傳的消息後，宋紹鼎跟他是一個反應。
不管對方是女人還是孩子，他們都是倭寇。
也許這是他們第一次跟著大部隊行動，也許他們此前並未真正殺害過大燕的百姓。
但是，隻要他們在這個倭寇隊伍裏，他們的雙手上就不幹淨，早就間接地染上大燕百姓的鮮血。
宋紹鼎揮揮手，止住許準的囉嗦，他轉過身，麵對著身前整齊列隊的五百名士兵。
他們列成五個縱隊，由各自的百戶長帶領。
宋紹鼎再次強調，他的聲音壓得很低，但卻中氣十足，確保每個士兵都聽在了耳中。
“記住朕之前跟你們說的，城門外那五十多名倭寇都是我大燕的敵人，他們的身上沾滿了我大燕百姓的鮮血。切記，無論男女老少，不可心軟，一個都不可放過。”
山本五十五完全不知道他帶著所有的同胞進入了早就為他們設好的陷阱中。
他還做著美夢呢。
閩州富庶，城外有萬頃良田，城內有十幾萬的百姓，有數不清的金銀珠寶，最重要的是大燕的小皇帝微服私來到了閩州。
隻要他能抓住小皇帝這個傀儡，就能捏住大燕的命脈，想要什麽對方就會給什麽。
而大燕有這麽多的土地、糧食和銀子，為了他們的皇帝不受到傷害，肯定會答應自己的條件。
山本五十五美滋滋地想，沒準兒他能讓大燕割讓一塊土地給他和他的同胞，以後他們再也不用在海上四處漂泊了。
他甚至更是幻想到，他的事跡傳回日本國內，他就會成為第一厲害的武士。
他可以幫助將軍把國民們都轉移到大燕來生活，這裏不但沒有地龍，還幅員遼闊。
中原這麽好的地方，應該是他們大和民族的土地。
山本想到熱血沸騰，仿佛美夢已然成真，到了城門下，他根本沒有想過要事先查探一番，而是揮著武士刀，大喝一聲：“とつげき!”
許準和宋紹鼎帶著人馬已經靜悄悄地下了山坡，離倭寇不足百米。
山本的喊聲那麽大，幾百米外都聽得一清二楚。
“領頭的那個小矮子喊的啥玩意兒？什麽桃子給給的？他要給誰桃子？”
宋紹鼎將軟劍從腰間抽出，“倭寇喊的當然是倭語，是進攻的意思。”
他在許準肩頭拍了一下，“朕又不是沒殺過倭寇，不用你給朕講這麽冷的笑話。”
宋紹鼎就不信許準一個總跟倭寇打交道的東南總兵，會不知道對方每次進攻前的習慣。
眼見宋紹鼎是當真一點不緊張，許準將嘴裏嚼吧的草根吐出，“嘿嘿，是臣想的多了。皇上，咱衝吧，倭寇們發現不對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