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定意私奔婕妤足心願 受困被逼樊梟赴死難

打傷了鄧衙內之後,婕妤苦勸樊梟立刻找個地方躲起來。而樊梟不想連累範府,決心由自己去承受惡果,哪怕人頭落地,也不過碗大個疤。

婕妤哭著說道:“你既是為我出頭,怎麽好叫你一個人受苦?實話和你說吧!我在這府裏已是度日如年,爹爹隻怕是已經替我物色好了婆家,要不了多久便要將我送入花轎。我已經下定決心和你私奔,既然今日事已至此,何不我們現在就走?”

樊梟何嚐不想與婕妤早日私奔?隻是有礙於父母在世,不能棄之於不顧,倘若自己一走了之,二老在範家必然會受到嚴重的懲罰,甚至有性命之憂。

然而今天既然已經惹下禍事,便已容不得他再思東想西。望著婕妤含情脈脈的眼眸,樊梟終於衝破了心中的枷鎖,一把將她擁入懷中。

什麽身份的懸殊,富貴的差別,現在已經完全被他們拋之於腦後。自己的麵前僅有彼此而已。

他們當機立斷,決定立刻私奔出逃。

另一個丫鬟害怕禍及自身,不願意繼續追隨婕妤,獨自告辭遠去。

隻有春梅忠心不二,誓死要呆在小姐身邊。

婕妤深受感動,居然下拜道:“從今往後我便不再是你的主人,我們真正地以姐妹相稱吧!”

樊梟也跟著跪了下去。

春梅急忙將二人攙起,哭著道:“小姐......真是折煞我了,我永遠是你的春梅!”

婕妤又要下拜,說:“請不要再叫我小姐,你比我大一歲,今後便叫我妹妹吧!”

春梅猶豫了一下,終於說道:“妹妹請不要再多禮了,姐姐就算是拚性命也會護在你的身邊!”

就在二人說話的時候,樊梟已經將馬車趕來,說:“那車夫也嚇跑了,事不宜遲,我們趕快走吧!”

春梅扶著婕妤又上了馬車,樊梟馬鞭一揮,隻聽見馬匹一聲嘶鳴,朝著背離京城的地方遠去......

他們一直跑到了中州與震州交界處的一個小村落,那裏是春梅的老家。她在一個本族堂兄的幫助下替婕妤和樊梟找了一個安身之所。

婕妤將隨身攜帶的珠寶首飾變賣,添置了一些生活必需品,還買了幾頭豬。樊梟更是仗著自己的好身體,每天出去當工掙錢。日子居然就這樣過了起來。

一天,婕妤和春梅一道將屋子用紅綢和紅紙裝飾一新,原本簡陋的住所頓時增添了喜氣。

樊梟和婕妤也是穿上了一身紅色的新衣,就在春梅的見證下拜了天地,舉行了一個沒有高堂、沒有親朋的婚禮。隨後雙雙入了洞房。

眼前的生活雖然清苦,自己的至親也遠在天邊,但婕妤感受到了從未有過的幸福和滿足。

那一夜,他們倆盡情地釋放著自己,也充分地滿足了對方。

兩人都把對方看作一切,都願意為他/她奉上自己的生命。

婚後的生活十分單調,春梅也住到了別處。樊梟每天一早出門上工,直到太陽快下山才歸家。

婕妤在家照顧牲口,經常跟著來訪的春梅學習怎樣紡線織布。這是她以前無論如何不會觸及到的領域。好在她心靈手巧,很快便能自己動手做成衣衫被褥。真正的男耕女織、相敬如賓。

幾個月之後的一天傍晚,樊梟樂嗬嗬地回家。由於他幹活出力甚多,老板今天格外多給了幾個賞錢。他到鎮集上買了幾樣鹵菜,打了二兩白酒,想要回來和婕妤好好地吃上一餐。

他想到以前婕妤身為官宦小姐,過著錦衣玉食的生活,如今和自己私奔成了親,隻能粗茶淡飯,所以總是想方設法地來討她的歡心。

他一進門,卻發現婕妤一人獨坐在桌旁垂淚,急忙將酒菜放到一邊,關心地問:

“你這是怎麽了?難道有人來欺負你了?還是你覺得這樣生活太苦了?都怪我沒出息,連累你和我過這種日子......”

婕妤突然聽到樊梟責罵自己,連忙擦了擦眼淚,說道:“沒有人欺負我,更不是因為覺得這日子苦,隻要能和你在一起,什麽樣的日子我都覺得是好日子。”

“那你為何在此獨自哭泣呢?”樊梟不解地問道。

婕妤輕輕地歎了口氣,低著頭小聲說:“我是想念我的爹娘了......我們離開京城已有數月,不知道他們現在如何,鄧尚書那裏有沒有前去生事?而且我爹自小最疼愛我,雖然想把我嫁給世家公子,但我這一走,他一定會傷心不已的......”

說著,又抽泣了起來。

樊梟何嚐不掛念自己的父母?也擔心自己傷了鄧衙內而給範府惹下禍端。於是安慰道:

“不如讓我悄悄潛回京城,前去打探一下老爺一家的消息。倘若他們真的受到了鄧尚書的欺淩,我也可以再替他們出頭。”

婕妤立馬拒絕道:“萬萬不可!你就這樣回去極易被人察覺,非但救不了我家,還要將自己搭上。不如......”

她咬了咬自己的嘴唇,心中已經立定了決心:“不如我和梅香兩人回一趟京城,她有個遠方親戚在一家客棧中當跑堂,為人十分機警。我們便去他的客棧裏住下,不用自己拋頭露麵,給他幾個錢,求他前去打探消息。若是父親他們平安無事,我便躲藏在他平時去部衙點卯的路上,遠遠地看上一樣,衝著他的背影磕上幾個頭,也算是盡一盡自己的孝心了......”

樊梟本來不太同意婕妤前去,但他深知道這位昔日的富家小姐,雖然天真善良、平易近人,但骨子裏也非常地有自己的想法,而且所認定事情,無論麵臨多大的困難或險阻,也要試上一試。同自己的私奔不就是這樣麽?

再加上有春梅相陪。這個丫鬟的忠心自然不用多說,而且心思縝密、聰明過人,一定可以左右逢源、逢凶化吉,確保小姐的安全。

其實,婕妤早就與春梅商定,並且做好了準備,隻等與樊梟說明,獲得他的同意後,便雇了一輛馬車,主仆二人又向著京城而去。

樊梟獨自在家中等著她們回來。過了半個月,仍然不見婕妤回轉,心中不免有些擔心。

這一晚,他早早地躺下休息,尚沒有睡熟,仍舊心中想著婕妤目前在京城的處境如何。

突然隻聽得有人踹了院門而入,他立馬從**躥起,隨手抄起了立在門口的扁擔。

當他奔入院中,已是人滿為患。一個個官差手持利刃,明火執仗地出現在他眼前。

眾人見到樊梟,不由分說地一擁而上。

有人在後麵大叫道:“快抓住這小子!不要叫他跑了!”

樊梟舉起扁擔迎戰,雖然這些官差人多勢眾,而且不同於一般的流氓混混,卻是武功不俗。

幸好樊梟站在門內,官差們無法將其圍住,隻有兩三個人能夠與他同時接仗。況且樊梟的武功此時已經相當不錯,完全可以敵住眾人,還冷不丁地拿扁擔抽中幾人,將他們的手腳登時打折。

樊梟突然一個橫掃,官差們見狀紛紛向後躲避。樊梟趁機將屋門關閉,並迅速地插上了門閂,還伸手將門邊的一把椅子拽過,抵在了門上。

“不好,這小子要跑!”隻聽見門外有人大喊。

“趕快將他們帶上來!”

隨即門外不再喧嘩吵鬧,好似又有人從院外走入。

“樊梟!你居然敢打傷鄧尚書的公子畏罪潛逃,還劫持了主人家的小姐。今日本官就是要來將你捉拿歸案,如果你的心中尚存天理良知,趕快乖乖地束手就擒。若是還執迷不悟、負隅頑抗,那便休怪本官無情了!”

樊梟對外廂顛倒黑白的話語無動於衷,正想要跑到裏屋跳窗而逃。但從門外傳來了他闊別已久的聲音。

“梟兒!你趕快跑啊!不要上了他們的當了!”

樊梟聞言,淚水奪眶而出,又將屋門敞開,抱著必死的決心,大步邁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