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求神歸路遇紈褲子 傷惡少一念未來路】

婕妤祝禱完畢,恭恭敬敬地衝著神像磕了三個頭,眼中已噙滿了淚水。

她將眼淚悄悄地拭去後緩緩站了起來。

兩個丫鬟急忙伸手前去攙扶,突然發現小姐的眼圈紅腫,且睫毛上明顯地掛有尚未拭去的淚珠。

除了春梅以外的另一個丫頭見狀小聲驚叫道:“小姐!你......”

幸好春梅急忙拉了她一把,同時遞上一個眼色,示意她不要聲張。

丫鬟當然知道春梅平時與小姐最為親近,兩人幾乎無話不談,一定了解其中的隱情。既然獲得了她的暗示,也便合上了嘴,不再言語。

婕妤感激地望了望春梅,隨後向殿外走去,正看到樊梟站在門口,眼光始終沒有離開自己的身上半刻,頓時一陣羞澀和幸福之感襲上了心頭......

回城的路,婕妤坐在馬車之上,伴隨著顛簸的車廂,此刻她的心情也一樣地惴惴不平。

車廂外的景色和天氣爽心悅目,但她不能夠隨心所欲地享受天地之間的情趣,猶如一隻被囚在籠中的小鳥。倘若以後嫁作人婦,夫君必定沒有父親那般,能夠允許自己時常拋頭露麵,隻能在府衙的方寸之地內了卻一生。

這樣的人生還有什麽意思?

既然我剛才已經在神麵前發了誓願,縱使以後受盡飄零,但隻要擁有過值得回憶的精彩,哪怕隻是曇花一現,也比枯燥無味的永恒更慰此生!

婕妤終於暗暗地下定了決心!

突然車廂一震,歪斜了過來,差點把春梅跑出了窗外。

同時從外麵傳來了一陣馬蹄和**的笑聲。

“哈哈......本少爺今天在這裏信馬由韁,沒想到衝撞了婕妤小姐的座駕,我在這裏給小姐賠禮咧~~”

一個身著綾羅的貴公子勒住馬頭,大聲說道。周圍七八個同樣騎著馬的家丁隨著主人一道嬉笑不止。

樊梟此時正坐在車夫的身旁,他急忙站起,伸手指著那個公子鼻子罵道:“大膽狂徒!分明是有意想來調戲我們家小姐,裝什麽裝?”

那公子顯然沒想到一個下人居然敢這樣在大庭廣眾之下放肆地教訓自己,但礙於婕妤正在車內,壓了一壓心頭之火,想要將自己的身份抬出來,讓眼前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自己掂量掂量。倘若他立馬服軟求饒,倒可以在自己心儀的姑娘麵前顯一顯自己的雍容大度,以獲得她的芳心。

但他畢竟自持身份,不屑於直接同下人打交道。於是給身邊的一個家丁使了個眼色,示意他替自己開口說話。

家丁立馬會意,大聲喝道:“呔!我看你才是吃了黑熊心豹子膽,竟然在我家公子麵前叫囂。你可知道我們老爺是誰?”

樊梟怎麽會不認得眼前這個紈絝子弟?不過,沒有等他回話,那個家丁繼續說道:

“告訴你,記住了!我們老爺便是當今禮部尚書鄧檜閑鄧老爺,我家公子鄧明禮乃是正兒八經的武舉人,一十二家拳法無一不會,十八般兵器樣樣精通。而且對人最為大度和氣,從不仗著自己武藝高強行欺小淩弱之事。念你有眼無珠,趕快下車給我們公子磕頭認錯,便饒了你剛才出言不遜之過。退在一旁不要打擾他和你家小姐說話。”

樊曉聞言後禁不住捧腹大笑。

鄧大少爺經他這一笑,隻覺得臉上有些掛不住,再也按不下心中的怒火,也顧不得繼續矜持,厲聲問道:“你笑什麽笑?”

樊梟逐漸地收住笑容,說:“試問這京城之中誰不知道你鄧衙內是個不學無術的酒囊飯袋,靠著老爹的權勢才弄了個狗屁的武舉人。真的要論起武功的話,我腳不離地,也能把你打得滿地找牙。你非但不老老實實地躲在家中,乖乖地仰仗著你老爹苟活一世,反而經常出來惹是生非,已成為京城一害。

“本來這事與我無關,想日後必有人出來教訓你,但今天卻故意來調戲我家小姐,這就不容得我不出手了。勸你現在下馬賠禮還不算晚,否則定讓爾追悔莫及,於你那尚書父親的臉麵上也無光彩。”

樊梟的每一句話均說得慷慨激昂、大義凜然。婕妤在車廂內聽得真真切切,既感動於他勇於替自己出頭爭氣,但又擔心對方人多勢眾,樊梟一個人力敵不過,最後不免吃虧。

鄧衙內聽著樊梟奚落自己的話語,心中簡直氣炸,最後終於怒不可遏,衝著自己身邊的家丁喊道:“給我先教訓他!將他按倒!”

眾家丁一擁而上,頃刻間便將馬車圍在當間。

樊梟不屑地冷笑一聲,隨即一躍而起,飛起一腳踹向離得最近的家丁。

那家丁還算反應敏捷,趕緊將頭一低,躲過了他這一腳。

正當家丁暗自慶幸逃過一劫的時候,隻覺得自己的身子一輕,整個人被往上提了起來,隨後重重地摔在地上,滿嘴都是塵土,想要掙紮著爬起身來,隻是已然無法用出力氣,恐怕已經是傷筋動骨了。

家丁看到樊梟身手竟如此了得,心中無不駭然,但既然已經動起手來,那便無法再置身事外。紛紛撥轉馬頭,從腰間拔出利刃,向著樊梟衝來。

樊梟根本沒有將這些平時仗勢欺人的惡霸放在眼裏,雙腿一夾馬腹,赤手空拳迎了上去。

待馬一錯鐙,樊梟先讓過一招毫無章法的劈砍或突刺,隨後立即揮掌或拳擊對方。

家丁們不是眼眶上挨了一拳,便是鼻梁上中了一掌,先後跌下馬來,疼得在地上打滾哀嚎。

樊梟向地上吐了一口吐沫,隨後向鄧衙內信馬馳去。

“剛才我已經說了,即使腳不離地,也能把你打得滿地找牙。我可不習慣說大話,今日倒是要領教領教一下你的真實武藝對不對得起武舉人的功名。”樊梟說著,便離下馬,雙腳微微岔開,牢牢站立住,還將雙手背在身後,大聲道,

“你且盡情施展吧!無論步戰還是騎馬,悉聽尊便!”

鄧衙內見樊梟三下五除二便將手下全都幹趴下了,望著他朝自己走來,心中十分懼怕,想要找個機會轉身開溜。但又看到他翻身下馬,反叫自己先出招,暗自慶幸道:“倘若和他真的交上手必定沒有好果子吃,不如就趁他此時狂妄自大,縱馬過去,即便撞也能將他撞個半死。”

主意已定,鄧衙內猛地抽了一鞭馬屁,**之馬飛一般地衝向樊梟。

婕妤扒著車窗看得真切,不由得大驚失色,“啊”得叫出了聲。

反觀樊梟不慌不忙,逐漸拉開架勢,將一身的力量集中在了拳端。

今日讓你們這些平時高高在上、作威作福的紈絝,也嚐一嚐來自底層的憤怒!

一個側拳擊出,正中馬頭。隻見駿馬帶著背上的鄧衙內應聲翻倒了下去。

“砰~”的一聲,連人帶馬重重地摔落在地。

鄧衙內倒在地上慘叫連連,一隻腿被壓在馬身之下,已然腿骨俱碎、肌肉崩裂。

婕妤急忙跳下馬車,跑過來,推了一把樊梟,叫道:“你何必下此重手!?待等他父親知道如何能善罷甘休?堂堂當朝二品尚書要想弄死你個下人簡直如同捏死個螞蟻,我父親隻是個小小的主事,恐怕也無法脫離幹係了!”

樊梟平靜地說:“他想欺負你,我就要給他點眼色看看。一人做事一人當,我這就去鄧尚書府上自首,絕不連累主人!”

婕妤望著樊梟冷峻的麵龐,聽他說出了這樣的話。心中又是感動,又是不安。

“難道這就是今日神靈聽了祈禱而為我開辟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