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我替你把手接起來
那千牛衛備身冷峻地看著周生生，似乎想用那淩厲的眼神將他死死控住。
死意已決的周生生連那刀都不怕又怎懼那虛無的眼神。
“走吧，備身大人！胡老弟一死，我也不敢苟活。”
千牛衛備身冷哼一聲。
“走什麽走！跪下聽聖上口諭！”
周生生依舊是麵如死灰，雙腿撲通跪下，直視那漫天大雪。
千牛衛展開那張紙，毫無感情地說道：
“周生生，聖上聽聞你為兄弟自斷手掌的事情非常感動，給你寫了一幅字，望你不負聖望，繼續成為全大唐人的楷模！”
議事廳內那些譏笑的表情都凝固在那醜惡的臉上，整個議事廳也聽不到一丁點的聲音，院子裏大雪壓斷鬆枝的哢擦聲打破了平靜。
千牛衛備身喝道：“周生生，你可聽得見！”
周生生已經將全部的精力都投射到了那遠處的宮牆裏邊，而這半步之內發生的一切卻毫無知覺，他迷茫地看著千牛衛備身。
“什麽？”
千牛衛備身此時也惱怒起來。
“周生生，本官一而再再而三的忍你，你不要不識抬舉。要不是看在胡一天大人的麵子上，恐怕我早就拿你的人頭！”
周生生前半句依舊沒有聽進去，隻有那“胡一天大人”三個字聽得真真切切。
他眼眶瞪得似乎迸裂，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用那唯一的一隻手緊緊地抓住了千牛衛備身的胳膊。
“你說什麽！難道胡一天還沒死？”
那千牛衛備身厭惡的看著自己的新官服被他捏得皺巴巴，正欲發作，卻見一個滿身大雪的年輕人衝了進來。
“哎呀，還是得學騎馬，我都小跑起來，還是趕不上你們！”
胡一天使勁抖了抖身上的雪，露出深紅色的官服，“唉，你們這是幹嘛？”
周生生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像老鷹一樣那頭往前伸去，見來人真的是那胡一天，便整個人朝前撲去，把胡一天嚇了一跳。
“周大哥，不就是幾個時辰沒見，不用這麽熱情吧？”
千牛衛備身見剛剛視死如歸的周生生的眼淚此刻竟然奪眶而出，竟不知如何應對。
“胡大人，我這諭旨還沒宣召，你看要不先忙正事兒？”
胡一天拍了拍周生生的肩膀。
“閑話待會再敘，先說正事兒，聖上為了提了一幅字，算是把你的左手接起來啦”
議事廳內的幾人抬起屁股，看樣子準備跑路，可胡一天朝千牛衛備身努了努嘴，那備身便揮揮手，刀又架在他們的脖子上。
“各位，難道不想聽聽身上的口諭嗎？”
“當然當然”，周玉成族長唯唯諾諾的說道。
“坐著聽？”備身皺了皺眉。
千牛衛備身又將剛剛宣讀的口諭說了一遍，把那副題字鄭重的交到周生生的手上，並且把他扶我起來。
“周老板，看你也是重情重義之人，以後有什麽事情需要本官幫忙的盡管說！”
周生生結果那題字，朝千牛衛備身鞠了一躬。
“承蒙關照！”
見周生生起來，那族長和其餘四位長老也準備起身，結果千牛衛備身冷哼一聲。
“誰讓你們動的！”
這冷厲的聲音讓這老幾位立馬又老老實實的貼在地上，不敢動彈。
千牛衛備身似乎又想起一個事，便高聲說道：
“聽說這裏還有一個賭約，是關於能否治好西突厥使臣頑疾的賭約，奉聖上諭旨，本官來見證一下。”
那二長老顫抖的問道：“敢問備身大人，那使臣的頑疾是不是依舊沒有治好？”
“哼”，千牛衛備身說道，“胡大人醫術高明，這點小事兒還能難得到他嗎？早已藥到病除！”
“那今日為何還要虜他入宮？”周生生也是不解。
“不是虜，是請！主要是胡大人不善騎術，聖上和文武百官又都在金鑾殿上等著，所以都尉大人才不得已而為之”，千牛衛備身說道。
周生生這才解了疑惑，看了看自己的右手，這一場誤會差點要了自己的右手啊。
“不可能！”
二長老直起身子，歇斯底裏地喊道：“就憑這野小子，怎麽可能治得好！絕對不可能！”
千牛衛備身冷冷的看著二長老，擠出一絲冷笑。
“你是在質疑本官還是質疑聖上？掌嘴二十！”
“啪啪啪”的巴掌聲響徹整個議事廳，二長老很快腫的像顆豬頭。
“我再問一句，是誰跟周生生立下賭約！”千牛衛備身喝道，“要是還不說，你們的手都要砍下來！”
其餘四人全部指向了二長老，唯有二長老瘋狂地搖著腦袋求饒。
千牛衛備身拔出腰刀，問道：“周生生，是你親自砍，還是我來？”
周生生舒了一口氣，冷漠的看著瘋狂磕頭的二長老。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二長老，這手是我來砍，還是讓備身大人來？”
二長老苦苦哀求，“五長老，就看在我們一個宗族的份上饒了我這一次，我以後再也不敢！求求你！”
周生生一個箭步衝了上去，抓住他的衣領，怒吼：
“剛剛我下跪的時候，你們何曾看在一個宗族的份上？剛剛你拿刀丟在我麵前的時候，何曾看在一個宗族的份上？剛剛你把刀往我手上砍的時候，何曾看在一個宗族的份上？”
發泄完的周生生一把將二長老推倒在地上，呼了一口氣。
“好，看在一個宗族的份上我給你一個機會……。”
胡一天皺了皺眉，難道周生生不懂養虎為患的道理？這幫毒蠍之人，不把他們打疼打怕，怕是還會作妖。
二長老仿佛抓到了一線生機，渴求地看著周生生。
“我不擅長用刀，怕是會連砍好幾刀才能砍下來，我就請備身大人替我，給你個痛快吧！”
周生生背過身去，“有勞備身大人了，最好是在外邊，別汙了這議事廳。
千牛衛備身也不多說，一個眼神，兩名千牛衛上前，將二長老拖了出去。
“啊”的一聲慘叫，竟然將那鬆樹上的雪花都震落下來，那片冒著熱氣的殷紅在雪地裏格外顯眼，但一刻鍾不到又消失在那雪地裏。
千牛衛備身擦了擦刀上的血，朝胡一天拱了拱手。
“胡大人告辭！”
胡一天趕忙攔住，拿出一袋銀子悄悄塞到千牛衛備身手裏。
“大雪天還讓兄弟們跑一趟，拿去買點酒喝！”
千牛衛備身卻之不恭，道了聲謝，便消失在茫茫大雪之中。
議事廳內，那幾人依舊跪著，不敢動彈。
胡一天朝裏喊道：“行啦，把這死狗抬走吧，真礙眼！”
胡一天跟周生生也朝院外走去，周生生說道：”胡老弟，你這官服又換顏色啦？”
胡一天不好意思的說道：“嘿嘿，禦史中丞，好像是正五品，稍微長了一點點。”
就在兩人說話之際，那皇宮之內衝出一匹快馬，朝周生生院子狂奔而去……
“奉聖上口諭，胡一天不得離開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