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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宋有個誌雲和尚說湖邊不是修道之地,因為,“近水三分妖”。

這點,高犰頗有同感。站在東湖邊,感覺江城彼時的上空是一種微淡的香味,像花香,像脂粉香,還有一點淡淡的油墨香。據說“鴉片”香水能讓人大量分泌腎上腺激素,那麽此東湖之濱的香,更引人遐思。

魏小白不去她介紹的醫院,人有地兒問診。就在這“三分妖”的東湖之濱,一間頗為雅致的別院。高犰仔細觀察,竟有大兵崗崗哨哨!驚覺,這是當年毛主席居於東湖的住所!

現如今,它叫“東湖老幹部療養院”。

小白的布加迪直接開進,暢通無阻。

隨他下車,跟著小白在一位軍裝的指引下在二樓一個小客廳裏落座。

犰犰壓下心裏一切疑問,沉著坐下,還禮貌接過接待軍裝遞過來的茶水。

小白慢慢翹起腿,一手撐著下巴睨著她,突然輕笑,“你到挺沉得住氣。”

高犰看他,卻是眼中帶憂傷地看向他的褲 襠處,也不做聲。

小白一咬唇,手過去用力頂她的額角,“跟你說老子很幹淨!我怕是癌。”

終於見識到什麽叫最坦然的“狼心狗肺”,一說“癌”她眼中那放心———

小白怒其不爭樣兒剛要伸手再去揪她的臉蛋兒,一條內褲一身髒病叫兩人倒親近不少。卻,這時候,門一推開,又走進來一人,犰犰這一看過去———呼吸都擱這兒交代一下了!

近水三分妖,

近水三分妖!

這是因為靠近水,真碰見妖了嗎!

妖者,有如水蛇柳腰狐媚惑主的小妖,也有脂粉清淡卻潤曖如水的中等妖,更有大氣磅礴一眼定乾坤修煉成精的大妖大禍!

眼前這位,絕對人間之絕品,眉眼藏大氣、大灑脫、大智慧,細看,又極其精致的雅媚。一身軍裝,厚重的爺們味兒,跟右眼下一顆美人痣形成強烈的反差,真是“濃妝淡抹總相宜”,大妖大禍的要人命!

高犰一向認為,男人走到三十五歲以後,身上的精髓東西才滲得出來,才能真正擔得上“迷人”兩個字。譬如,她的父親高廻。所以,高太尉賞男色從來不入眼生嫩角色,即使如胡來、鄭井這類無論走至哪個年齡段絕對都是大妖大禍之人,犰犰依然固執己見。太耀眼,犰犰承受不起。

可是,眼前這位,“耀眼”得犰犰能入迷,她願意仰望。因為,人已經絕對三十七八,大高太尉接近一輪半的年紀,介於張狂與內斂的最佳年齡段,亦父亦友,亦情亦親——

男人進來後,看見他們二人,禮貌微笑了下就灑脫地坐在一旁隔幾個人遠的單人沙發上。坐下後,隨意翹起腿,右腿壓左腿,說不出的氣度,邊解開軍裝外套的扣子,舒展地靠在沙發背上。

犰犰注意到他的肩頭,一顆金星。

她側過頭朝魏小白靠近了些,“一顆金星什麽軍銜?”小聲問,

魏小白也一直瞅著那位呢,見她問,一挑眉。說實話,魏小白成了精的識人功夫,見這高犰應該是個心枯貨兒,沒想她這時得了趣兒?

“少將吧。不過———估計不幹淨。”不知怎的,魏小白有點見不得她這一下的“得趣兒”。

果然,一遭損,她眉頭就微蹙了起來,“什麽意思,怎麽不幹淨了?”

魏小白湊到她耳朵邊。這成為今後他和她的經典姿態,一副“告陰狀”的模樣,偏偏她又聽他的!

“你知道這層樓是幹嘛兒的?專門檢查男人那活兒的。喏,裏麵那位老中醫給領袖照看男人雄風的,所以,能上這兒來排隊的,一,有級別,再,肯定那裏有問題。”

犰犰倒望著他,“你啥級別?”

魏小白笑,“司馬遹的級別。”

犰犰也不驚詫,酒肉太子啊。聲色犬馬,最後也是個被廢的命運。

“那也不見得就不幹淨,說不定和你一樣長癌了呢。”

有時候高犰的嘴巴就是這麽jian!

所以,你最好還是別叫她對你產生“無距離感”好,叫她怕你還好些。這不,魏小白跟她是穿一條內褲的交情了,她嘴巴也跟著刺人了。魏小白恨得咬牙,這越往後啊越見她本色:這東西就是個毒牙尖嘴,見不得人強過她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