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是我踢的

未央宮中,群臣林立。

牧國皇城中,三品以上大員,盡皆在此。

武帝有些頭疼!

八王之亂,剛剛平複,內部不穩。

這北荊,卻趁著這檔口,陳兵三十萬於嘉峪峰外。

廣開城門,自然是不可能的。

對方的主要目的,就是挑起戰爭,用戰爭威脅大牧。

讓大牧用銀錢、糧食求和,才是北荊的目的!

北荊,還真是挑了個好時機。

大牧國內八王之亂,導致元氣大傷。

更主要的是,大牧三大戰神之一的鎮北王,也隨著太子失蹤!

北關嘉峪峰現有的將領,沒有了鎮北王,對上北荊大將伊利良,屬實勉強。

就算依據城池之利,與北荊開戰,勝算頂多五五開!

哪怕是勝了,那也是慘勝。

更為頭疼的是夏都。

夏都民風彪悍,但隨著瘟疫的蔓延,已經有了嘩變的苗頭!

屆時夏都以南,民變,甚至兵變都有可能!

如果和北荊兩敗俱傷,到時候拿什麽來鎮壓!

北荊也是看準了這一點。

否則就算八王之亂元氣大傷,北荊,也斷然不敢,南下。

妖星現世!

必有妖孽!

此刻妖孽已除去,太子失蹤,八王除鎮北王外,盡皆伏誅。

大殿上的議論聲,聲聲入耳。

吵的武帝是頭昏腦漲,猶豫不決。

正待嗬斥。

一位衣服華美,容顏絕色的妃子,不顧大殿外護士的阻攔,梨花帶雨地哭著,便欲闖入議事大廳!

“攔下!”不待武帝開口,太師李默眼中寒光閃爍!

婦道人家,成何體統!

欲要衝入殿內的妃子被殿內守衛給攔在了大殿入口。

“陛下,您可得為哀家和重兒做主啊!”華妃見不得進入,隨即高聲啼哭起來。

淒涼委屈之聲,讓整個朝堂都安靜了下來。

來人正是大牧武帝最愛的妃子,華妃!

華妃這一鬧,讓武帝的耳根子清淨了。

瞬間武帝舒服多了,頭不暈腦不脹了。

“咳……”

武帝輕咳一聲,清了清嗓子。

“愛妃,先退下,等結束朝會再說。”

華妃又是作勢欲進入朝堂,不過也不敢過分。

剛剛讓開口阻攔的可是太師!

能留在殿前即可。

隨即,

華妃跪伏在宮殿門口,臉色淒然地哭訴道:“陛下,牧夏,牧夏一腳踢傷了牧重。這,牧重,可,可能沒法給陛下傳宗接代了。”

說罷,嘩的一聲,梨花帶雨的聲音在朝堂上流轉。

本想嗬斥華妃擅闖議事之地的戶部尚書程洪生,聽到他的侄兒可能成為廢人時。

將已經輕跨出半步的右腳收了回來,眼底掠過一抹戾氣。

“什麽!”

武帝臉色一變,正待下旨差人,將牧夏立刻拿到朝堂上時。

太師李默瞥了一眼華妃後,再次開口。

“華妃,此話當真!”

也罷,昔日也算與夏妃有著一絲友誼。

這一次,就當做償還了,再無瓜葛。

頭發銀白的李默,心中暗道。

李默緩緩地吸了一口氣後,繼續道:“華妃這消息是從何而來,七殿下平時什麽性格,大家可都清楚得緊,他哪有傷人的魄力。”

原本要開口的武帝牧徹,此刻也是不再有所動作。

眼神微動,看著朝堂之上眾人。

還得是太師。

一想到牧夏平日裏的木楞,再加上牧夏平日裏除了皇宮中住著,便是回他母親的別院呆著。

和老三牧重也沒什麽交集。

如果是真的,那定然有蹊蹺。

剛剛經曆了太子謀反和八王之亂,此刻可是謹小慎微。

一旁的太師此刻見到武帝的表情變化。

太師李默從群臣中站了出來,拱手道:“華妃娘娘,聖上此刻正在為北荊之事頭疼,朝會議事,莫笑打趣!七殿下生性老實,為人坦誠,怎麽會如此行此霸道之事!”

七皇子生性老實,坦誠?

純粹就是傻和智障,哪裏來的老實!

華妃被嗆了一句後,頓時以淚洗麵,哭聲更大了。

陛下難道不信?

這可是牧重的護衛長傳回的信兒!

目光偷偷地瞥了眼戶部尚書程洪生。

對方此刻卻是眼觀鼻,鼻觀口,主打一個默不作聲。

就在此時,未央宮外,侍衛跨過宮門。

“啟稟聖上,七皇子求見!”

老七?

武帝微微一愣,今天怎麽回事兒!

“他來何事?”

侍衛低下了頭,眼中有著震驚,也有著憋笑。

深呼吸了一口氣後,有些心虛地朗聲答道:“七、七皇子說,他因為一時的神誌暴亂,踢傷了五殿下的……命脈,特意前來請罪!”

斯~

七皇子,真的踢傷了五皇子了?

一片抽冷氣的聲音在朝堂內響起。

太師李默,默默的,小步的退回了原來的位置。

這傻子真把五皇子給踢廢了?

一旁的戶部尚書此刻眼中卻是怒火大熾,閃過一抹戾氣!

沒想到,設計了夏妃,留下的傻子七皇子,竟敢對牧重下如此狠手!

此刻朝會上,群臣是莫不敢言,全都眼觀鼻,鼻觀心。

有平日裏受了五皇子氣憋著的,

也有五皇子一派義憤填膺的,

也有麵無表情的中立派。

都是老油條,這點眼力勁兒還是有的。

而現在作為五皇子娘家人的戶部尚書程洪生,也沒有任何動作。

武帝麵色相當不好看,畢竟這是家事兒!

這還鬧到朝堂上來了!

這罪魁禍首,居然還敢來!

“讓他上來。”

很快,牧夏被帶了上來。

牧夏走路輕盈,完全看不出絲毫的呆滯。

這是牧夏第一次進入到朝堂之上!

群臣此刻眼中也是露出了好奇之色。

這牧夏,不是說平日裏木訥如傻子麽。

哪裏來的木訥,哪裏來的傻子,這都誰說的?

來自夏都的夏妃,在牧夏很小就死了,在朝中無任何勢力。

牧夏兩點一線,除了皇宮便是夏妃的別院。

和群臣沒有任何交集。

關於牧夏是傻子的坊間傳聞,多是群臣道聽途說,作為飯後談資。

牧夏站在朝堂之中,打量著他這便宜老子牧徹!

看著還行,自稱武帝。

回憶著牧夏身前亂七八糟的記憶,這武帝牧徹,於同齡之中,戰力無雙。

現在看來,龍盤虎踞一般的坐在龍椅之上,不怒自威,牧徹確實擔得起武帝這稱號。

“逆子!”

武帝牧徹此刻眼中怒火中燒,沒想到,居然是真的。

還敢鬧到朝堂之上!

“你,真將你五哥的命脈傷了?”

雖然夏妃早早就死了,而且留下了牧夏一個傻兒子。

但是武帝還是念及夏妃的好,對待這傻兒子,同其他皇子,並無任何區別!

“是!”

牧夏微微頷首,拱手道。

“混賬!”

聽得肯定的答複,武帝眼角抽了抽,有些無奈!

對於這傻兒子,武帝還是有一點憐憫的。

“你怎能如此行事!”

“來人!”

武帝牧徹提高聲音喊道。

“陛下,臣有事啟奏!”

戶部尚書程洪生站了出來。

武帝停下了接下來要說的話。

目光灼灼地看著戶部尚書程洪生。

又看了一眼伏在殿門處梨花帶雨,聲音哭得嘶啞的華妃。

“準奏!”

戶部尚書程洪生低著頭,眼中戾氣隱沒,拱手躬身道:“聖上,臣以為,這七皇子和太子一案牽連甚重,甚至有通敵之嫌疑!請陛下將七皇子下入天牢,待查清之後,再一並定奪。”

太師李默,轉頭望了一眼戶部尚書,沒想到,這家夥如此狠辣!

武帝牧徹沉吟片刻。

……

武帝牧徹看著牧夏。

牧夏此刻眼神清澈,雖然衣服有點不整,但整個人,完全和以前的木訥不沾邊!

哪裏有半分傻氣,甚至還有幾分大皇子的睿智範兒!

罷了!

思忖片刻後,當前八王之亂剛結束,內憂外患!

這老七,罷了。

武帝正要開口。

“陛下,兒臣自知罪孽深重,願戴罪立功!”

牧夏上前一步,拱手躬身道。

“戴罪立功!”

“是,陛下,兒臣自知罪孽深重,要不是五哥,兒臣此時依舊是渾渾噩噩之身!”

“恩?”武帝牧徹有些意外。

太師原本聽得朝堂吵鬧,閉上的雙目此刻睜開了,看向了牧夏。

戶部尚書和五皇子一黨眾人皆是疑惑!

牧夏見武帝牧徹,這便宜老子沒有開口,繼續說道:

“兒臣要感謝五哥,五哥千辛萬苦,喂服兒臣珍奇寶藥,讓兒豁然開朗!”

“怎料兒臣之病積蓄已久,恢複之時,也是爆發之時。方時腦中一片混亂,遂傷了五哥。”

“兒臣請求,去夏都,安撫夏民!”

“安撫夏民!”

武帝牧徹念叨了一遍。

太師李默此時眼中也是精光一閃,有些意外,但又默默點了頭。

戶部尚書程洪生此刻也是意外之極,要是其他的說辭。

就算是這家夥巧舌如簧,自是有的是辦法收拾這家夥!

可是,這家夥這一手卻如同神來之筆一般!

此時整個朝堂之上,安靜得針掉落的聲音都能聽得到!

之前群臣討論的,激烈爭吵不休的問題,似乎,迎刃而解了。

夏都的難民和瘟疫,無人可安撫,無人敢安撫。

因為夏都都護的女兒,也就是夏妃,七皇子的母親,在皇城死得是莫名其妙!

但之前七皇子可是太過憨厚,要是派七皇子去安撫,對方見到如此憨厚(木訥)的七皇子,怕不是得立刻就反了!

而現在七皇子神誌清醒,若真去了夏都。

隻要內部穩定,短時間內,大牧便有和北荊正麵交鋒的底氣。

至少在談判桌上,平起平坐!

見群臣屏息。

牧夏再上前半步!

微微頷首,屈身半跪道:

“兒臣,願以戴罪之身,赴夏都,安眾民!”

“縱死無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