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別出心裁的禮物
“這樣?”範若若一驚,看著麵前的五竹。此時的範若若雙手向前平舉,雙掌伸出。
五竹點了點頭,拿著那根漆黑色的鐵棒上抬了一下範若若的左手,“保持。”
“多久?”範若若問道。
“明早。”五竹麵無表情的看了看範若若,冷聲地說道。
範若若吃了一驚,看著五竹,她的表情是非常的不可思議的,可是並沒有說什麽,她咬著牙,目視前方,可是現在的她根本無法持續多長的時間,所以還沒等五竹繞過三圈踱步,她的臂膀就又再次放了下來。
“你不如範閑。”五竹並沒有強製範若若做什麽,而是淡然的說了這麽一句話。
“哥哥那麽厲害,我不如他也是正常的事情。”範若若有些賭氣的說道,她咬了咬牙,雖然她不服輸,但是顯然她堅持不了多久。她再次將雙手舉了起來,馬步紮穩的時候,五竹歎息了一聲。
“有什麽可歎氣的呢?”範若若問道。
五竹搖了搖頭,“你說,你練功是為了,不嫁給你不想嫁的人。”
“是的!”聽到這句話之後的範若若似乎又鼓起了一股氣,可是這一次,她仍然沒有堅持多久,不到一盞茶的時間,她再次放下了手臂,而且這一次是滿頭大汗的放棄了。
五竹看著她這個樣子,搖了搖頭,“你放棄吧,回去嫁人吧。”
“不可能!”範若若根本沒時間擦汗,她看著五竹,皺著眉,“我寧願去死,都不會嫁給我不喜歡的人!”
“那就去死吧,簡單些。”五竹說道,“不過不可以讓範閑知道,他會不高興。”
範若若怔怔的看著五竹,“為什麽會這樣說?”
“感覺你不是很想,去練功。”五竹歎息道。
範若若不解其意,看著五竹話到了嘴邊又咽了下去,這才歎息了一聲,“哥哥說送我去北齊,讓那個叫苦荷的教我,我以為哥哥身邊的五竹叔會比較厲害一點,原來還不如那苦荷……”
“苦荷?”五竹看著範若若問道。
“是啊,聽說是一代大宗師,非常的強。”範若若一臉欣喜若狂的向往寫在臉上,“這一次苦荷開山收徒弟,我一定也要去,說不定就能成為苦荷大師的關門弟子。”
“你聽錯了。”五竹麵無表情的說道。
“什麽聽錯了?”範若若看著五竹,不解的問道。
五竹看了看範若若,冷漠的說道,“一代大宗師不錯,非常的強聽錯了,苦荷的實力沒有想象之中那麽厲害。”
“那起碼……比你厲害!”範若若鄙夷的說道。
“何以見得?”五竹皺了皺眉,他似乎第一次聽人如此說自己。
範若若邊走邊喜悅的說道,“呐,第一點,傳聞海棠朵朵當年就是一個采藥的姑娘,勿入深林之中見到了苦荷大師,然後被苦荷大師收入門下,這才培育出來了一個北齊的聖姑,一個當今世界上最年輕的九品上,甚至比我哥哥都要厲害!”
其實五竹並沒有表情上那麽的冷漠,反而在他的心裏,打架或許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而打架的結果就是證明自己要比別人強,他不但享受這個過程,更享受這個結果。
五竹看著範若若,並沒有說話,似乎將情緒都帶在了那雙旁人看不到的雙眼之中,他看著範若若,站在原地,忽然冷漠的說道,“手太高,馬步紮穩。”
範若若心中竊喜,這才再次站穩腳跟,標標準準的紮穩了馬步,向前伸出雙手。
而在後麵密林之中的範閑和王啟年,靜靜的看著麵前的一切,二人一句話都沒有說,退了出去。
走出密林之後的範閑和王啟年,臉上多多少少都有些不解。
“若若小姐的意思是不想去北齊?”王啟年疑惑的看著範閑。
範閑搖了搖頭,“若若想做什麽,我還不知道,不過她想做的,我都會盡力的支持她去做,我不希望她有任何的顧慮。”
其實範閑的想法很簡單,苦荷開山門隻是一條路,還有千千萬萬條不用範若若回京都城的路可以走,無論她怎麽選擇,範閑都會由她去做,所以現在發生的事情,既然範若若沒有事兒,範閑就不必多慮,和五竹叔學習並不是壞事。
畢竟自己也是五竹叔教出來的,方才看到範若若的那般樣子,他想起了當年的自己,當年的自己不就是這樣被五竹叔一點一滴,一天一天的虐出來的麽,回想起當年被直接扔到了懸崖下麵,現在的範閑渾身都還是抖一抖呢。
二人說說笑笑也就快走到了儋州城範府的門口,行動十分的緩慢,似乎在等著什麽人。
不一會兒確實有人來了,高達急匆匆的跑了回來,到了範閑的麵前,這才說道,“大人,沒問題了。”
“看著送出去的?”範閑問道。
“看著親手寫,看著親手送出去,我還安排了一個小兄弟跟了過去,中間保證不會有任何問題。”高達肯定的點了點頭。
範閑長舒了一口氣,“啊……這樣等著就好了,過兩天就是奶奶的壽辰了,這段時間沒什麽事兒,就安安分分的做好警戒工作吧,聽說父親大人這幾天就要到了。”
“是!”
“是!”二人齊聲說道。
範閑擺了擺手,這才進入了範府,夜深了,也要休息了。
因為過了範老夫人壽誕之後,林婉兒就要奉慶國皇帝陛下的旨意回京了,所以這一段時間,範閑也就成天和林婉兒膩歪在一起,二人卿卿我我,基本上不分離,範閑和林婉兒樂在其中,但是林婉兒則更為擔心範若若,不過在範閑說對方沒有什麽大礙之後,這才算歇了心。
大壽的前一天,範建才匆匆進了儋州城,一路的驃騎護衛軍,血紅色的馬帶著血紅色的軍隊浩浩****的駛入了儋州城,這一派頭無不是萬眾敬仰之色,他一直藏在轎子裏麵沒有露頭,直到到達了範府之後,範建才出來。
臉上一臉喜悅的範建大步走進了儋州城範府的那一刻,所有的護衛軍臉上都出現了一絲欣慰的笑容,畢竟王牌禁軍來了,他們的任務肯定是要輕鬆了很多了。
範閑和範府的一幹人等全部在門口迎接著範建,這老頭現在是威風凜凜。大搖大擺進入了房間之後的範建,受到眾人禮拜,範閑和範若若並排而立,身旁還站著林婉兒,他們的前麵則是柳如玉,柳如玉微微作禮,迎了上去。
“老爺。”柳如玉看著範建,走了過來。
範建點了點頭,又將目光放在了自己的兒子範閑的身上。
範閑和林婉兒一起作禮對著範建說道,“爹。”
哈哈大笑的範建,這才算進了範府的門。
不過好景不長,剛進門沒走幾步的範建,才將將踏足到了前廳,就被範老夫人抓到了內堂,關上了門就是劈頭蓋臉的一頓罵,聲音很大,範閑和林婉兒隻好懷著悲痛在外麵聽得起勁。
老夫人也算是報了當年的一箭之仇,畢竟生生從自己身邊搶走範閑的就是麵前這個老頭,所以當範夫人怒罵範建的時候,也沒有一個人敢進去說什麽,畢竟是範家的主人和範家的主人之間的事情,其他人沒有資格去摻和。
安排範建住在了範府之後,範閑也沒有閑著,畢竟對於壽辰即將到來的範府布置,他還要繼續監工一段時間——
範老夫人在簇擁下,滿心歡喜的過了一場自己的壽誕,而範閑則是長孫,所以他也逃不開被眾星拱月的宿命,門口堆滿了賀禮,在壽誕結束之後,範閑將範老夫人送回了房間休息,不出所料,範若若人又找不到了。
別說,這範若若和範思轍倒是還真像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樣兒,要不是之前範閑看到了範若若和五竹在一起待著,還真的會以為是範若若又在儋州城為了逃婚鬧出了什麽名堂來。
“大人,禮單。”看到範閑走了過來,王啟年這才將手中的東西遞給了範閑。
範閑點了點頭,將王啟年遞過來的禮單接到了手中,林婉兒也趕緊湊了過來,笑吟吟的說道,“這又是你範大少爺賺了一筆?”
“估計是我父親大賺了一筆。”範閑打趣說著,將禮單拉開。
果然,第一頁到最後一頁,洋洋灑灑三十餘頁,每一張紙上麵都是三十六人的名字,當然除了第一頁和第二頁的慶國皇帝陛下和太後的兩張禮單,這是必須這麽擺放的,所以範閑也沒有多想,看到了普普通通的賞金還有一些補品之外的,也沒有什麽可看的了。
範閑要找的不是這些,他一臉笑意,看向了接下來的禮單,果不其然,在第四頁的地方找到了那個自己要找的名字,宜貴嬪。
宜貴嬪送的東西非常多,想來也是,現在對於範老夫人的賀禮,也全部都是給範閑的,這個事情是誰也知道的事情,畢竟給範老夫人祝壽,雖然皇帝的後母這個名頭很大,但是大家都不會掏心掏肺,但是若是當朝紅人範閑的奶奶,這可比皇帝的麵子大多了,畢竟年老體衰的人,誰也不會去巴結,但是冉冉升起的新星,誰又願意結仇呢?
拉開了宜貴嬪詳細的禮單,範閑這才看到了,字畫十幅,禮金八十兩,玉如意一條,金鐲一對,錦布三匹,綢緞九捆……
這是個老人的賀禮?腦子傻了的人才會這麽以為,林婉兒笑了笑,“姨娘的這份禮也真的是有趣,字畫十幅……”
“娘子你可說對了,有趣的正是這字畫,其中蘊藏的東西,才是真正的賀禮,而且也是真正給我的東西。”範閑笑了,向王啟年和高達使了個眼色。
二人當即會意,明白了範閑的所思所想,向後一抓,定然是已經有所準備了。
幾人找了一間沒有人在的房間,直接進去,王啟年反手鎖住了大門,方便一會兒的房間不會被人闖入破壞,而且他也知道這是什麽事情。
“十二日之前送出去的信,從儋州走京都城的密信,應該是被宜貴嬪娘娘看到了。”高達說道。
“那是自然,不然誰的賀禮會送書畫?而且還是一個老夫人。”範閑冷冷一笑,隨手拿了三幅字畫,而剩下的則是高達和王啟年各持幾個,開始隨著範閑的動作,高高的掛在了牆上。
“喲,相公這是你的詩詞!”林婉兒看到了其中的一副,笑道,“誰家新燕啄春泥!”
“這個也是!”林婉兒又說道,“造化鍾神秀!陰陽割昏曉!”
範閑心裏默念了三遍罪過,這才走到了遠處,可以看到這幾幅畫的地方,“這麽看,確實沒有什麽問題啊。”
“宜貴嬪還是技高一籌的。”王啟年說著,這才發現他的手中還有一副畫。
“我來看看。”範閑接過了王啟年手中的畫,這畫的質量不怎麽樣,但是做工十分的精妙,畢竟這可是慶國之內上流的夾層紙,這紙張之中的東西,不是一般的人能知道在哪兒的。
範閑笑了笑,輕柔的拿出匕首,微微一劃。
信紙,掉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