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皇子對峙

陳萍萍看著麵前的兩個皇室子弟,在他的眼中對方做出的這些事情和顯得滔天的計謀,都不可掩蓋發出一陣稚嫩的氣息,目光輕輕瞟過二人,似乎在他看來,這兩個人的想法,早已經暴露在那雙如同深淵的眸子裏,像是個笑話。

想必身邊慶帝陛下的想法,也是一樣的。

“昨日朕收到了一份舉證。”慶帝忽然說道。

二皇子的麵色竟要比太子還平靜。

這個房間裏麵的兩個長輩都已經知道劇本的走向了,現在看的莫不過就是二人這場戲怎麽演。

“陳院長,你來說吧。”慶帝道。

陳萍萍一笑,“是,陛下。”

隨後麵色正視前方的二人,輕聲道,“虎衛表明襲擊使團的人是謝必安,此人下落不明,生死未卜。方才陛下所說的舉證,乃是在使團被襲擊之時,個中士卒身上發現的一些證據,又有舉者親筆書信,上文書明確,謝必安受人指使,做了這件事。”

“後經過監察院調查謝必安在京都城內的住所,找到了許多的東西,其中有一副字畫。”陳萍萍從背後將字畫拿了出來,展現在了眾人的麵前。

也就是這張字畫出現之後,太子的臉色大變。

“畫?”慶帝問道。

“回父皇陛下,此乃是眉山落紅圖,前朝著名的畫作,出自東夷巨匠之手,價值黃金萬兩。”二皇子搶先一步回答道,眉宇飄忽了幾下,輕聲道,“根據兒臣了解,之前見到過一次這幅畫,是在宮典大人的府上,不過那是很早的一件事了。至於為何會在謝必安的家中,這一點還確實不清楚。”

“謝必安是你的門客,你不清楚?”慶帝問道。

“回稟父皇,謝必安自然是我的門客無疑,可是他的行蹤兒臣並非是時時刻刻掌握的,現在根據舉者書文,顯然是有人抓準了他的貪念在做一些勾當,這種事情,即便是兒臣,也防不勝防。”二皇子趕忙解釋道。

陳萍萍當然知道他想表達的意思,但是陛下不發話,他也懶得去陪這父子三人繼續演戲,乖坐在一旁,吃瓜看戲。

“既然在宮典的手上見過這幅畫,將他宣來。”慶帝道。

候公公疾步跑了出去,過了半晌,一身盔甲的宮典快步走入,跪在地上。

慶帝使了個眼色,讓宮典去看,轉頭看去的宮典一副平然之色,稟報道,“啟稟聖上,此畫是兩年前太子殿下贈與卑職,卑職還當麵和太子殿下做了解釋,旁人謠傳卑職喜愛字畫書法,其實卑職對此一竅不通,所以還給了太子殿下。”

“是麽?”慶帝看向太子。

饒了一個大圈,二皇子也算是平穩過度,將手中那危險的火炬具有史詩感的傳遞到了太子的手上,太子接過火炬,滿臉愕然的看著自己的父皇陛下,一時語塞,隻得安分的點點頭,“是的。”

“所以在謝必安的房間裏麵發現的那幅畫,也是殿下轉贈的?”二皇子忽然一句添油加醋道,“看來殿下對我手下的人喜愛之物還是了解頗深,我隻是聽聞他和我探討幾句,我對書畫之物也沒用什麽研究,所以並沒有關切太深。”

太子現在已經明白了二皇子的意思,這就是設下了一個套讓自己往裏鑽,他沒有任何準備,如今騎虎難下,眼神略帶委屈的看向自己的父親,跪著往前走了幾步,大聲道,“父皇!兒臣根本沒有送過什麽字畫給那謝必安,兒臣和他並無交集!倒是這件事本部就應該是二哥所要操心的嗎?全天下的人都知道謝必安是你的門客,難不成他還會聽我的?”

這句話說完太子就發現不對勁了,還想彌補的時候,被二皇子率先一步。

“殿下也知道是門客而已,並非是我的心腹,他有什麽問題,我自然是不知情,並且這件事情影響重大,若是我親自計劃這件事情,我會用謝必安嗎?”二皇子道,“我與範閑相交甚歡,一見如故,親如手足,難不成還會加害與他?”

“當然是他在北齊調查出了諸多不利於你的事情,這些證據如若是帶到京都城內,你必然萬劫不複!”太子冷冷的看向了二皇子,“我記得,在上京城,也是有我們內庫的銀號吧?”

等的就是這一句!

二皇子跪在地上,臉埋在下方,誰都沒有看到那充滿弧度的笑容,是多麽的燦爛。

“內庫一直是長公主殿下執掌,兒臣怎麽會動用裏麵的東西,莫非……”二皇子抬起頭,看向了太子。

太子忽然,一身冷汗。

這句話將長公主直接帶入了坑裏麵。

內庫的銀子去哪兒,慶帝手裏都有一筆賬,他怎麽可能不知道皇子世子都在瓜分裏麵的油水?說法很重要,自己如此將長公主直接帶進來,確實做的欠考慮,可是話已經說出口了,他隻能想辦法挽回。

二皇子等的就是這個契機,他可以做到的更多,比如將長公主歸屬到太子陣營裏麵,這樣才能將自己摘得幹淨,並且在父皇眼裏坐實,這樣他就可以高枕無憂,就會有更大的空間來運籌帷幄。索性直言道,“父皇陛下,兒臣並不知道這其中的利害關係,並且誰都知道長公主和兒臣並無交集,內庫的事情,兒臣更是無法染指,也不知道北齊內庫的問題。”

慶帝的眼神再次放到了太子的身上。

太子汗顏,跪在地上發瘋般思考著如何回應,可是遲遲沒有說話。

慶帝站了起來,打開了觀潮亭的門,背著手淡漠道,“拿出來吧。”

陳萍萍點了點頭,將手中的一張信箋拿了出來,向前滑動輪椅,交了過去。

太子接過信箋,閱讀了起來。

裏麵不僅有太子令謝必安如何截殺範閑,如何威脅範閑,並且將謝必安如何調動私軍的辦法,寫的清清楚楚。

太子跪著爬到了慶帝的身後,“父皇!父皇!兒臣是被陷害了!有人圖謀不軌!”

稚嫩。

陳萍萍不知道為什麽太子會想到祈求這樣的辦法,他隻是平靜的看著。

“父皇!”二皇子插嘴道,“僅憑借一封信箋,就斷定太子殿下如此行徑,確實也太過武斷了,謝必安做出這樣的事情雖然出乎兒臣意料,但是他這個人兒臣還是了解的,心性極高,不是輕易可以馴服的,這裏麵可能有些隱情,還需要調查。”

太子看向二皇子的眼神,就像是一把利劍。

“出去吧。”慶帝冷漠得說道。

這句話宣告太子落敗。

“兒臣告退。”事情已經告一段落了,二皇子是獲勝的一方,他推著陳萍萍的輪椅,走出了禦書房。

而禦書房之中,隻剩下了慶帝和太子二人。

“父皇!”太子悲憤道,“兒臣不解!”

“不解?”慶帝冷哼了一聲,“你不解之事多如牛毛,要朕給你解釋?”

太子深吸了口氣,“兒臣在東宮之中居住一月之久,到現在……”

“你的眼界,隻是東宮罷了!”慶帝勃然大怒,他威嚴無比的目光凝視著太子,“你居然還有臉來問朕!這天下是你的東宮?還是這慶國!”

太子愕然。

出了天大的事情,你一個太子居然隻在東宮之中養尊處優?

別人準備了許久來陷害你的事情,你居然整整一日不曾而知?

事情砸到了你的頭上,你居然隻會哭喊父皇!

“滾吧。”慶帝冷漠的說道。

…………

天大的消息像是紙裏麵的火。

包也包不住,索性就放開。

第一件事情,太子莫名其妙被禁足,時長達到六個月之久,這件事情可謂是轟動一時,滿堂朝臣紛紛不解太子殿下和使團被截殺有什麽關係,後來索性有人放出話來,是在禦書房商討此事的時候,太子出言有誤,釀成禍事,才導致禁足事件。

當然也隻有範閑和坐在他麵前的範若若知道,太子被二皇子成功構陷,起碼在這一局,他輸得徹徹底底。

第二件事也不難理解,那就是範閑加官進爵的事兒,這件事情其實也很好理解,整個北齊過程就是範閑的升官之路,任務也完成的非常完美,並且將言冰雲也接了回來,算是大功一件,皇帝也沒吝嗇,直接封了良田、美玉、珠寶、黃金等各種各樣的賞賜,再加上男爵的稱號,基本上算是坐著火箭攀升了。

朝中人也明白的很,這男爵一加上,顯然太學奉正這個噱頭就稍顯低下了很多,恐怕是皇帝要等範閑病好了之後,直接再來一把提攜,這件事情才算是圓滿。

第三件事,慶帝賜婚,二皇子與京都守備葉重之女,葉靈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