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正麵交鋒
踩踏樓梯之聲讓整個房間裏麵的人都安靜了下來,範閑並不知道上來的人是誰,但是他看到了周遭那四個大漢臉上不自然的表情,自然不難猜到,這人和他們是一夥的。
“喲,陳公子。”上來的是一個女人。
女人開叉都快開到腰上的衣服,讓範閑第一眼就看出來她不是一個習武之人,老媽子的衣服都會在裙子裏麵藏一條褲子,來方便應對各樣的情況,而此時的這個女人,裏麵光滑的大腿若隱若現,步履厚重,並不是一個習武的人。
看這個派頭,應該是幕後老板得意的手下。
“這位是?”範閑挑眉。
女人在這樣的場所混跡的時間已經很久了,察言觀色已經是手到擒來的事情,當即看出了範閑的斤兩,對方應該就是個用鼻子看人的二世祖,但是麵前的麵子還是要給的,畢竟她是開門做生意的,如此這般,不成樣子,便說道,“陳公子,實在是不好意思,我是抱月樓的掌櫃,名為石清兒,你叫我清兒就好。”
看了看地上的幾個人,範閑指著他們問道,“這就是你們抱月樓待客的方式?真的是讓本公子大開眼界啊。”
“實在是對不住了,陳公子。”老媽子也跟著連連道歉。
“把這些人給我拉下去!然後去把陳公子和陳公子朋友帳頭兒免了。”石清兒對著身旁的老媽子說道,老媽子立刻點頭稱是。
這一句話,範閑忽然對石清兒出現了一些懷疑。
這四個人顯然是打著對桑文的崇拜旗號出現的人,那麽按道理來說,能走到這一層首先就一定是客人,可是對方對自己出手,她不問青紅皂白直接將這四個人拉下去,像是不打自招承認了自己安排這一行徑。
範閑覺得事情開始變得有趣,他隨手拉了一個椅子,直接坐在了四樓的樓梯口之上,好在現在已經入夜,該回家的客人已經回家了,該睡覺的客人也已經開始了忙碌,不會有人出來繞局。
石清兒也沒有著急,想看著範閑怎麽處理。
範閑笑了笑,“這件事情,可不能就這麽算了。”
“那陳公子,你還想如何?”石清兒並未色變,心中確是一沉,難纏的人她不是沒遇到過,但是像範閑這般難纏的還是頭一次見,畢竟旁人都會多少給抱月樓這個招牌三個人一些薄麵,免了單就撤,還能怎麽樣?
不過現如今坐鎮抱月樓的石清兒也不怕有人來鬧事兒,更不怕事兒大,抱月樓這麽大的地兒什麽事兒沒見過,但是怕就怕麵前的人是高官子弟,若是跟身後的掌櫃有交情那還好說,幾句話也就過去了,若是沒有交情,這事兒砸在自己手裏,可就不好收場了。
範閑手點了點身後的桑文,“我呢,花不完的銀子,找不完的樂子,也沒有什麽追求的,隻是這姑娘啊,手頭好的沒多少,不過我這個人,生來不喜歡和別人分享,這樣,這個姑娘你就別藏著了,本公子把她贖了,然後你再把這四個人交給我,這事兒也算是了了,何如?”
擺足了譜的範閑,給了石清兒一個世家弟子說話的方式。
石清兒腦子轉的非常的快,顯然對方已經懷疑這件事情是不是抱月樓做的了,若是她真的將這四個人給了對方,對方會如何?拷問?石清兒皺眉問道,“公子是刑部的人?”
刑部是掌管人生死定罪,執行生殺大權的地方,對方這麽問也不是突然的問法。
畢竟刑部尚書,正是姓陳。
能提人自己回去審犯人的人不多,刑部算一個,大理寺算一個,監察院算一個,這三個地方能生孩子又姓陳的,也就刑部尚書一個人,想到這裏石清兒明白得很,所以才會問範閑是不是陳尚書家的公子。
範閑不承認也不否認,他饒有興趣的看著石清兒,“你到是個聰明伶俐,我是誰你管不著,我提議的這法子,你意下如何?”
石清兒看著範閑的麵容,陷入了思考。
“抱月樓這麽大的產業,怎麽客人來贖出一個姑娘還需要掌櫃的考慮怎麽久的時間?怎麽,這姑娘是你們抱月樓的金字招牌?”範閑略帶譏諷之意說道,“今天就算是金字招牌,也得給本公子出了樓!”
範閑的口氣越來越大,想來就是在激怒石清兒,石清兒也不是不識這一套,但是此時石清兒想的根本就不是桑文的事情,而是麵前這四個大漢的事情。
對方若是真的是刑部尚書的公子,這要是查起來,這四個人沒準會把之前的事情抖露出來,那麽這些案子的出現勢必會影響到身後的老板,那樣自己吃不了兜著走,才是出了大事,畢竟上麵的老板和刑部尚書有沒有關係,她也不確定。
想到這裏的石清兒似乎下定了決心,這才問道,“好啊,不過贖金可是有點貴,不知道公子是否能夠付得起。”
“哈哈。”範閑大笑,他對著石清兒說道,“這天下沒有我付不起的贖金,你盡管報出便是,我能不能付得起不是你考慮的事情。”
石清兒對著老媽子使了一個顏色,老媽子立刻會意,她走過來對著範閑低聲說道,“陳公子,我們這抱月樓有抱月樓的規矩,姑娘明碼標價,這也是我們抱月樓的規矩,這裏的普通丫鬟,三千兩,五千兩,三層的姑娘們,五千兩,八千兩,而這頭牌嘛,一萬兩!”
範閑麵色未動,卻心驚肉跳。
這可是供人一輩子的花銷。
“怎麽陳公子,出不起?”看到範閑麵露難色,石清兒當然心中是大喜過望的,畢竟如若是範閑贖不了桑文,那麽這件事情就不會被暴露出去,這也何嚐不是一個更好的選擇。
“別怪我沒有提醒你,陳公子,若是你現在出不起,明日再來的話,這桑文姑娘的身價,我可不敢保證,明日您來了還是不是這個價。”石清兒笑吟吟的看著範閑,似乎已經勝券在握了一樣。
範閑微微一笑,“你可能沒聽清楚我說的話。”
石清兒一愣神。
“我說,今日我一定要把她贖出去。”範閑的手伸入了袖口,拿出了一張銀票,銀票上麵赫然寫著,一百兩。
“這位公子。”石清兒有些不耐煩得看著範閑手中的銀票,“這是一百兩銀子,你在打發叫花子?”
“我告訴你,刑部尚書陳升之流我是看不上的,你若是連他都忌憚,還是莫要跟我裝腔作勢,抱月樓後麵的人我不管他是誰,今日在我把你變成叫花子之前,我希望你還是能夠擺清楚自己的位置,你連狗都不如。”範閑直接將銀票丟到了石清兒的腳下。
登登登!
疾步而上。
王啟年和鄧子越已經出現在了樓梯口。
“公子這是要硬搶了?”石清兒雙手抱在胸前,明晃晃的身軀肉感十足。
範閑微微一笑,抓起了身旁桑文的手,“我這就往外麵走,如果你的人出來,我就砸你一層樓,下一層還有,再砸一層,若是門口有人,那就放把火燒了你的樓,你若是不信,可以試試。”
有著抱月樓流通北齊內庫的鐵證在手裏,範閑一把火燒了這裏也是情理之中,畢竟現在他已經有足夠的證據證明抱月樓後麵至少有一個二皇子和李宏成在搞錢。
不知何時,一大隊人已經攔住了下方的去路。
石清兒沒有說話,就這麽看著範閑。
範閑平靜的向下走去,身旁的桑文緊步跟上。
“陳公子。”石清兒忽然說道,“你能走的出抱月樓,你能走的出京都城麽?”
這句話好像是試探。
“我又何必出這京都城?”範閑笑了笑。
“我相信,你還會再回來的。”石清兒擺了擺手,示意攔住範閑的所有人讓開。
範閑沒有拖遝,信步走出抱月樓。
有驚無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