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貢院裏的殺人命案!

明月高懸。

月黑風高殺人夜。

“殿下,人已經安排妥當了。”說話的是銀麵人,他的麵具和露眼睛的影子還不一樣,沒有那兩個深邃且空洞的目光,而是獨眼,另外的一邊則是完完全全的被封上了。

二皇子舉杯對月,平靜的點了點頭,“第一日暫且旁觀,範閑那邊有沒有動靜?”

“吏部的人回報,範閑似乎對春闈的事兒並不是很感興趣,現在還無法判斷他是否是有意的偽裝,就目前來看,我認為言冰雲很可能走漏了消息。”銀麵人說道。

沒有評說,二皇子隻是稍微頓了頓,才說道,“至少我要的名單是一字不差的。”

“這還是不足以說明他的忠誠。”

“你大可不必如此。”二皇子回頭看著銀麵人笑了笑,“你親眼見到他刺了範閑一劍,雖然不死也不至於一隻至今仍舊耿耿於懷,他的好壞我們是可以看得出來的,現在言若海已經被我拿的死死地,小言公子若是一心向我,我必然帶他登上高位,若是真的有什麽貓膩,到時候再動手也不遲。”

“奴才隻是擔心殿下的安危,那範閑陰狠至極,手段奇怪,不按常理出牌,而且現在權力蒸蒸日上,不可同日而語,如今他已經有些權力在手中了,不像當年……”銀麵人說話一半,被二皇子殿下打斷了。

“當年如何?現在又如何?”二皇子笑了笑,“不過是一個小官兒罷了,即便他再是龍鳳,又能如何?”

……

夜半時分,距離天亮還有一段時間。

鄧子越睡著睡著偶感內急,站起來起夜,迷迷糊糊了半天才想起來自己已然是身在考場之中了,左右找了找,才在牆角找到了糞桶,解開方便之餘,打起了哈欠。

這個哈欠給他打了個機靈。

因為他聽到了重複的聲音。

一樣的流水聲,一樣的哈欠聲。

鄧子越是個狠人,試問誰可以在起夜的時候突然夾斷水流?他就可以!等這裏的水聲停止的時候,波浪不再翻滾,隻剩下泡沫滾動,而一旁的聲音還在繼續,那個哈欠聲還沒有斷。

這個世界上的哈欠聲不會這麽長吧……

是慘叫!

鄧子越渾然驚奇,方才的倦意一掃而空,剩下的就隻有戰栗!

是氣力不支的慘叫聲。

撕心裂肺!

痛苦!

鄧子越心都到了嗓子眼上,他一個音調都發不出來了,哽咽在原地,他想要探出頭去看,又怕聲響驚動了一方,隻能悄咪咪的趴在牆上,企圖聽道什麽動靜。

“我……要……你的……命!”

一個淒慘的女子聲響!

鄧子越毛發直立,渾身酥麻!

這一瞬間似乎雙腿都失去了知覺,隻是木然的半張著嘴,哆哆嗦嗦得吸著冷氣。

“當!”

悶聲。

像是巨斧跺在了大腿骨上的聲音,尖利刺耳,如砸在了他的嗓子眼裏,痛苦不堪。

“額……”痛苦的嚎叫聲在耳畔響起,隨後是骨骼緩慢移動的格格聲。

鄧子越緩緩回頭看去,一個穿著白衣紅鞋的女子冷冷得站在他的身後。

微風飄過!

裙擺微微掀起!

沒有腳!

“啊!”

慘叫一聲劃破天際,鄧子越直接昏迷了過去。

……

天漸漸亮了起來,直到鄧子越從床榻上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早上了。

貢院裏麵的雞早就叫成一片,這裏可沒有對什麽學子的優待,能考上是你的本事,考不上是你的問題。

迷迷糊糊爬起來,看了一下刻鍾,距離開考還有半個時辰了,鄧子越從**坐起,審視自己周圍的一切,發現了麵前的一個包裹。

他走了過去,包裹裏麵竟然裝著紙墨筆硯!

驚呼之餘,他心存感激的抱緊了自己的包,“女鬼大人!不不不!女菩薩!女菩薩!謝謝女菩薩!”

想到這裏,他才反應過來,昨晚肯定是托夢了,自己的辛苦終於得報,幸好在來的路上拜了觀音像,這就是觀音菩薩顯靈了!大神通!

環顧四周。

沒有女鬼,沒有殺人案,旁邊也沒有……不對!有!

旁邊有聲音!

鄧子越探身出了窗戶,向外張望,這才看到一行監察院的人正在旁邊的考間裏麵忙活著,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就在旁邊看,這一看不要緊,差點把魂兒嚇飛了。

那監察院七八個官員,由王啟年指揮,其他的人上手,七手八腳忙成一團,直到兩個人抬著一個巨大的木盆從隔間裏撤出來的時候,鄧子越驚呼,身後和對麵的隔間裏麵也傳出了驚訝得叫聲。

一盆鮮血!

還有肉塊和骨架!

“看什麽看?不想考試了?”王啟年指著鄧子越身後的那個考生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張治恒!”那太子欽點的考生立刻尷尬的笑了笑。

王啟年大步走了過去,聲音洪亮問道,“昨夜有沒有聽到什麽動靜?”

本著我馬上就要和你同朝為官的底氣,張治恒說道,“昨夜我聽到了一些動靜,還有一聲慘烈的喊叫,大人你可以你問問那小子,他估計能知道點。”指了指鄧子越,張治恒對於自己的表現很滿意。

王啟年又轉頭走向了鄧子越,“你聽到了什麽?”

“我……我……我……”鄧子越坑坑巴巴道,“我……我就聽到了一聲慘叫,其他的……都不知道。”

看著如此唯唯諾諾的鄧子越,鬼魅一笑,“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麽?”

“不知道!”鄧子越的頭搖得像撥浪鼓一樣。

正在這個時候,範閑走來了,他的身後還跟著一眾官員。

“怎麽了?”範閑一臉惶恐看著麵前的王啟年。

此時的王啟年低著頭,雖然感覺他啞著嗓子,可是聲音在場的人都能聽到,“這個隔間裏的考生,昨天晚上炸了。”

“炸了?”範閑用極度誇張的音調疑惑著。

“正是。”王啟年指了指考間。

範閑過去一看。

眾官員有的當場直接嘔吐了出來,有心理素質強大的一些,扶牆而走。

範閑立刻背過身去,“這這這……怎麽回事?”

“不知道。”王啟年搖了搖頭,“這考生都有嫌疑啊大人。”

“不可能!”禮部的方大人連忙走了過來,“這些考生怎麽會有力氣和能力做這些事情?這人已經一塊全肉都沒有了,光憑他們如何做得到?”

範閑點了點頭,“方大人說的有道理,在進入貢院的時候,每個人都檢查過身上的東西,不可能有攜帶巨大的工具或者是火藥之流,看來原因就是昨夜有人潛入了這裏。”

王啟年一本正經的說道,“大人,看來我們要嚴加防範!若是再出現這樣的事情,我們可不好交代啊!”

範閑點了點頭,走到了那血肉模糊的考間裏麵,愣了一眼王啟年,指了指桌子下方。

王啟年一愣。

豬嘴還在那裏……

忙抓了一個監察院的手下,使了個眼色,那手下也是果敢,將豬嘴直接收入了懷中。

範閑咳嗽了幾聲,“嚴加防範!嚴加防範!”

“是!”

一眾官員和考生滿麵驚恐。

懷揣著豬嘴的手下低著頭灰溜溜的跑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