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春闈會試開考

範閑總是有一個後手,在這件事情上,範閑已經習慣了運籌帷幄,他現在思考所有的事情都會事無巨細,這樣的成長對他來說雖然帶來了好處,可是也十分殘酷。

殘酷在於今日一早林婉兒說的話。

“他一定會死的。”林婉兒一邊梳妝打扮,一邊對範閑說道。

“哎……”範閑隻是歎息了一聲,沒有說話。

“他有二哥和李宏成的所有秘密,手裏抓著絕對的證據,他一定會被他們抓起來或者殺害。”林婉兒道,“相公做好準備了?若是這一條證據沒有了,你就沒有對抗他們的辦法了。”

“你怎麽想起來摻和這些事情,那可是你二哥啊。”範閑笑道。

“我姓範哦。”林婉兒說道,“我是範家的人,我自然要幫著我的相公。”

範閑走到了林婉兒身側親吻了她一下,“不必擔心,我就是讓他們主動切斷這條線的。”

“啊?”林婉兒不解。

“這條線的深層我已經在挖掘了,過不了多久整個內庫的過程我都會知道,但是我無法撼動他們二人任何一個人,別看李宏成就是一個靖王世子,可是靖王若是出麵,我依然無法做到讓李宏成下水,所以還不如不整他們,讓他們認為自己很強大,這樣在我抓到陛下無法容忍的事情出來之後,才可能一擊致命。”範閑解釋道,“而一石居這條線,簡簡單單的結束就好了。”

林婉兒這才恍然大悟,“借刀殺人?”

“這世界就是這樣。”範閑不知道是在安慰林婉兒還是安慰自己,“我實在想不到更好的辦法了。”

確實沒有更好的辦法了,不然範閑也不會想讓那兩個人死。

隻是他們的死換來的代價,微乎其微。

他沒有去監察院,而是直接到了春闈的會試場,明日就是春闈正式開始的日子,上午就要考生入場,所以今天他來做最後的檢查。

王啟年和高達早就在這裏等著了。

“大人。”二人迎了上來。

“怎麽樣了?”範閑問道,“查過一遍?”

“沒什麽問題。”王啟年說道,“但是之前的線報提供,對方很可能會在今夜或者是明晚潛入來殺害考生,以此嫁禍到大人頭上,我們不得不防啊!不如安排人徹夜巡邏?”

“那樣和把言冰雲放在這裏幫咱們看著有什麽區別呢?”範閑問道。

王啟年憨憨一笑。

“不能讓對方看出破綻的情況之下,我們做的最好的辦法,已經有了,所以不用著急。”範閑說道,“再說了,考場裏麵死幾個人不是很正常的?哪年不死人?”

高達點了點頭,“大人說的對!”

王啟年疑惑的看著高達,“高兄,你現在的功夫可是越來越到家了。”

“那是自然,還是王兄指導有方,不然我也無法進步神速啊。”高達笑道。

範閑看著打趣的二人,又將目光放在了春闈會場之中。

其實二皇子的計謀如果自己在沒有言冰雲的情況之下,可謂是真正的萬無一失,春闈會試每年都會死上幾個,這種事情已經見怪不怪了,畢竟沒有人借題發揮,而且都是些無關緊要的人,但是這一次若是死了一個省考的狀元,再是被旁人所殺,監察院就說不清了。

殿前添油加醋,肯定會將皇帝陛下弄得騎虎難下,自己若是再上去辯解,就一定會落得下風,範閑深知慶帝最討厭的就是聽旁人解釋,這算是一個大忌,他自然不會去觸慶帝的眉頭。

所以這件事情,範閑早就做好了準備。

隻需要等到春闈開始,一切就緒。

……

春暖花開是一年的必經之路,就像是人生的大起大落,你總要在一條路上經曆些什麽,不會平平淡淡的了結了一生,也總要有那麽一段路,是終將被銘記的路程,可能是美麗的花草,可能是大江的流逝,也可能是一次決定命運的考試。

這幾日的京都,格外的熱鬧,有偶遇老友同鄉的考生喝的爛醉,也有一見如故,相見恨晚的幾個人坐在一起大談國事見解的,更有的直接住在了流晶河畔之上,開始了沒日沒夜的消遣。

總的來說,學子進京都也算是一個熱熱鬧鬧的事情,當然這時節的監察院是最忙的。每一年的監察院都會在春闈的時候進行管理外圍的秩序和對於考生在考場的一切監管,所以他們要早早的部署好。

監察院監管春闈的差事,自然而然地落在了一處,而範閑這時候是主考,當然不可能全盤都在監察院指揮一處的動作,所以他縱觀好了大局之後,就將具體的行動部署給了王啟年。

王啟年很謹慎,這也是他第一次接受監察院對於春闈的監管的任務,所以他今日便早早地帶著監察院一處的所有人都到了春闈所在的地方,部署好了一切之後,才大馬闊步進入了考試的地方。

範閑早早就在堂廳裏麵坐著了,還有不到半個時辰,考生們就要入場了,此時在他身邊的人,不止是監察院的人,還有禮部的人。禮部的人負責春闈這件事情是必然的,所以出現禮部的人,範閑並不意外。

他作為主考,需要負責的事情有很多,首先就是整個春闈的大大小小的事情都和他有關係,細分的話,可以分出很多的地方。首先考生作答完畢的試卷,都會貼上封條,這件事情是毋庸置疑的,所以沒人敢在這個上麵做文章,而自己則是需要登記成績,當然登記成績全程都在監察院的監督之下進行,以往都是禮部尚書來執行這個任務。

現在輪到了範閑。

“範大人?範大人?”看到正在閉目養神的範閑,一個鬼魅的聲音又出現了。

範閑像是做噩夢一樣被驚醒了,他看著一旁的人,是禮部負責監考的人,他的官品應該在六品或者七品左右,範閑看著他,點了點頭,“怎麽了?”

“範大人,事情都準備好了麽?”那監考嬉笑著問道。

範閑眨了眨眼睛,他似乎第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對方問的是什麽,便開口詢問道,“大人你是說……”

“太子的那些考生啊。”監考笑嘻嘻的說道。

如果說範閑之前對太子沒什麽反感之處,現在也有了,他門下的門生,為什麽都如此著急不說,還絲毫的不避諱,不過思來想去範閑也能得出個一二三了,這是太子啊,慶國的儲君高調一點也是正常的。

範閑點了點頭,給了他一個眼神,對方當即會意,匆匆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