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決戰
第94章 決戰
衛若緊緊握住了紫光劍,虎視眈眈地望著清逸的臉,那張俊朗的容顏隔著陣法的紫氣蒙蒙,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模糊,衛若忽然想,她穿越至今,竟還沒見到一個魔修呢,那麽……
那麽……
一個不詳又可怕的念頭浮上心懷,她張了張口,恨不得衝進陣裏跟師父說,清遠師尊也許是個……
這麽想著,不由把眼眸轉向了清遠,師父盤腿坐在中間,白色的光影下,依然是那張如詩如仙的麵容,都說清逸跟師父象,這麽看來卻是不同,清逸的俊朗是屬於人間的,帶著幾絲貴氣,師父卻是淩塵絕世的仙氣,連性子也這麽……蛇精。
怎麽辦?
衛若向七星陣走了兩步,就被那罡氣逼得倒退回來,忽聽肩頭的野樂道:“衛若,你想進去做人肉餡餅嗎?”
這話提醒了衛若,她又倒退兩步,看著光影了的清逸,其他的眼眸都是閉著的,隻有清逸的眼睛是睜開的,她沒有看錯,是睜著的!
“野樂,你知道有什麽法子可以提醒陣裏的人小心。”衛若側著頭問道。
野樂用爪摳了摳鼻子,道:“沒有。”頓了頓又道:“對你來說沒有。”
衛若知道它是說自己道功太低,根本無法接近這個陣法的結界,情急之下抱怨道:“師父也不知怎麽了,跟你一樣蛇精病,跟他說清逸師尊的事情,一副與我無關的摸樣,都活了幾百歲了,還跟小孩子似得。”說著,嘟起嘴,心裏的委屈終於忍不住發泄出來。
野樂飛到衛若的鼻子前道:“你是恨師父不理你呢,還是恨師父不聽你的警告?”
“都是。”衛若老老實實答道:“你說他又不傻……”說著,倏然一驚,是啊,師父不傻,而且也不是那種以私擾公的人,這種事他若是第一次知道,即使沒有確切證據,也會警惕的,那麽唯一可以解釋的是……
他早就知道了!並且有了準備!
想到這裏,心下大安,退了幾步,看著七星陣的光芒已經開始滲入了廟頂,把紫光劍放在案幾上,籲了口氣,忍不住再去抬頭去看師父,把嘴唇咬了又咬,性子再寬,這種事情也很難看開,xx之後冷淡了是什麽道理?這不是典型的渣男嗎?難不成說那些甜言蜜語,都是為了得到你的身?師父這麽沒品位太上老君知道嗎?我勒個去……
我勒個去!
衛若拿著紫光劍“咚咚”敲了一下了供案,卻見那供案上牌位忽然發出光來,不由一怔,那光越來越強,越來越盛,起初是七彩色,後來變成了黑色,呼啦啦地向衛若衝來,衛若嚇得轉身一跳,躲過了那黑光,那黑光拐了個彎,向七星陣衝去……
衛若腦袋“嗡”地一聲,再也不顧,快如閃電站在黑光之前,伸手就是一擋,誰知力量實在太過懸殊,那黑光疾風暴雨一般刮著她衝進了七星陣裏,宛如一把刀,生生把七星陣劈開了兩半!
“小心黑光!”衛若在陣裏喊了一聲,很多修士睜開了眼,見那黑光,皆大驚失色,陣法是有結界的,結界的力量是眾位修士力量的合集,而能衝斷這結界,就證明黑光比他們更強大!
衝擊穹頂的光柱一下被攔腰砍斷,宛如巨柱一般“轟隆隆”倒下,眾位修士平底飛開,各種光芒交織那白色巨柱,作為柱子中心清遠已經閃身不見,“掌門師弟!”光影裏傳出清離急切的叫聲,“掌門!”“掌門師兄!”很多聲音連綿起伏……
塵埃落定,大家麵麵相覷,氤氳相隔裏,幸好安然,忽然有人道:“掌門不見了!”“掌門不見了!”“對了,清逸師尊呢,清逸師尊不見了!”
“大家別亂。”清離的聲音傳來,清晰而沉穩,一下鎮定住了恐慌。
“別慌。”清離揚聲道:“穹頂雖然沒有破,但仙魔陣的陣眼已經也被我們震住,還有時間。”
“可是,清離師尊,掌門師父去哪裏了?”莞爾開口道:“難不成被魔修……”
“不會。”清離臉色一沉,眼眸卻十分堅定道:“掌門絕不會被魔修所擒,大家放心。”眾人聽了這話,互相對望了一眼,皆鬆了口氣,要知道能達到元嬰級別的修士,都有特別厲害的法門,清離既然這麽說,很有可能與掌門有聯通的法器,那麽掌門應該沒有被擒。
“擒賊先擒王,頭領就是士氣,無論掌門師弟如何了,都不能讓大家泄了氣。”清離望著眾人的臉色,心裏默念。
“清理師尊,清逸師尊也不知所蹤。s173言情小說吧”宋悅指著清逸坐的陣位,道:“不知他去哪裏了,難不成跟掌門師尊一起……”
“正是。”清離撫著胡須,對宋悅笑道:“你猜的不錯,正是如此。”
諸位結丹修士聽到這話,臉上都顯出恍然之色,掌門與清逸師尊情誼深厚,他們師兄弟並肩戰鬥,血風腥雨許多年,如今一起消失,一定是……是直搗黃龍去了,而之所以事前沒告訴他們,大概是怕他們泄露消息?可這麽想著,很多人又生出疑問,那黑光是怎麽回事?難不成也是算計之中?
正忖度間,忽聽冷明“啊”了一聲,道:“清理師尊,不好了,師妹也不見了。”這話一出口,眾人臉色都有些難堪,清離師尊方才的話,似乎暗示掌門與清逸用這種方式去找魔修首領了,可是帶著衛若是怎麽回事?這麽低微的道功,不是累贅嗎?
“清離師尊,難不成小師妹她是……”宋悅顫聲道。
難不成衛若師妹是魔修的內奸?所以要帶著她去見那個什麽回天教教主質問?
清離師尊搖了搖頭,道:“應該不是,衛若她……”忽然戛然而止,如果要證明衛若不是的話,那方才的話又不成立了,左右為難之際,隻得住口。
“師妹絕對不是內奸,我以性命擔保。”冷明斬釘截鐵道。
“師兄怎麽知道的?”宋悅眸光爍爍地望著冷明,道:“我聽小師妹說,師兄在此戰之後,就要跟師妹結為道侶,可是真的?”
冷明臉色煞白,緊緊抿著嘴,手指有些發抖,聲音卻十分決絕道:“我不是憑這個來擔保的,師姐信也好,不信也好,師妹絕對不是那樣的人!”
“那可……”宋悅哼了一聲,忽地被暗中拽了一把,抬頭見相公對自己大搖其頭,隻得住口,一時廟裏靜寂無聲,人人心頭浮出一個念頭:
掌門與清逸師尊去哪裏了?他們為什麽要帶著道功低微的衛若呢?
……
艾瑪,這是哪裏?
衛若覺得自己似乎跑到沙漠裏來了,還是沙塵暴中心,周圍呼呼刮著狂風,根本睜不開眼,她幹脆用袖子捂住臉,蹲在哪裏,任憑風沙“呱噠呱噠”地擊打在身上,正在此時,忽然覺得有人抱住了自己,溫暖的懷抱,仿佛是一道屏障,擋住了所有的傷害。
“師父!”衛若驚喜地抬頭,卻看到清逸的臉,哪怕在風暴的席卷裏,襯著那飛揚的亂發,也不掩飾那溫潤的笑容,輕輕道:“風有點大,讓沙子刮疼了吧?”
“你幹什麽?”衛若一把推開清逸,向後挪了挪身子道:“清逸,我知道你的身份了,別想抵賴了。”
清逸“哦”了一聲,鬢角的眉毛微微揚起,仿佛有些吃驚,又象意料之中,笑道:“那又如何?”
“如何……”衛若正要說話,忽然看到清逸背後掀起了滔天的巨浪,不是水,而是沙子,還沒來得及反應,便被這沙子淹沒了……
“啪嗒”一聲,她從黑暗裏掉落在地,衛若睜開眼,見眼前是個巨大的宮殿,周圍的裝飾十分奢華,天玄宮與之相比,簡直就是村姑與名媛之差,她茫茫站起,見眼前站著一位漂亮的白衣女子,仔細看了看,竟是冷月。
“冷師姐?”衛若瞪大了眼睛。
那女子捂住嘴“吃吃”笑道:“誰是冷師姐,小姑娘還糊塗著呢,跟我來,教主他們在哪裏等你呢。”
“什麽亂七八糟的。”衛若沉了臉道:“這是哪裏?魔教嗎?師父呢?清逸師尊呢?”
那女子不答,轉過身徐徐向內殿走去,道:“若不跟來,也由得你。”
衛若聽了這話,隻得跟著那女子去,穿過一層層的門檻,終於在一個書房摸樣的房間停下,女子指了指裏麵道:“進去吧,教主在裏麵等你呢。”
衛若聽到“教主”兩個字,手心裏出汗,踉蹌了兩步,終於鼓起勇氣跨過門檻,看著一人負手而立,背著身子站在那裏,一身黑衣,個子不高也不矮,氣勢也不見得如何雄壯,十分不像……大boss的摸樣。
自己這麽輕易見到了大boss
衛若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咳了一聲,那人轉過身來,普通之極的一張路人臉,就是放在人群裏,也不會多看一眼的那種,衛若忽然有些失望,真沒個boss樣啊。
“你是回天教主回天?”衛若見那人一直不開口,主動出聲。
“嗯。”那人點頭,麵上的肌肉卻不動。
“我師父去哪裏了?被你們擒住了嗎?”衛若攥著拳,她最擔心的就是這個了。
“沒有。”回天答道,聲音刻板平調,仿佛機器人似得,臉上的肌肉……十分古怪,讓衛若不由多看了兩眼。
“那你找我來幹嘛?”衛若冷冷道。
“談條件。”回天道。
“什麽條件?”衛若蹙起眉,譏諷道:“與清逸師尊一樣,收買我做內奸?”
回天忽然沉默下來,許久才道:“你做清遠的爐鼎,我幫你除掉花蕊。”
“什麽?”衛若瞪大了眼睛,這是什麽奇葩的條件,做師父的爐鼎?為什麽要這麽做?魔修有什麽能力除掉花蕊,花蕊可是自己的本體!不過……除掉花蕊哎,這是她想要做的事情,她費了那麽多折騰,就是為了除她,到現在也沒除掉……
回天見她問,卻也不重複再說,隻默默站在那裏。
“這張臉不是你的吧?”衛若忽然道。
回天居然老實承認道:“不是。”
“那你這麽裝神弄鬼是為毛?難道你是我認識的人?”衛若眯起眼,犀利的眼眸盯著那張人皮。
“不是。”回天回答得很快,道:“你答應還是不答應?”
“不答應。”衛若沉了臉道:“因為我不信你這麽好心。”說著,又眨了眨眼,“清逸是你們收買的內奸,還是本來就是你們的人?”她好歹親自見過大boss,總要有點收獲才行。
回天木然的眼珠,忽然轉了轉,落在衛若的臉上,靜靜道:“你很快就知道了。”話音未落,一陣黑氣刮過,衛若隻天旋地轉,耳邊又傳來“嗖嗖”的風聲,仿佛又回到了那風暴的沙漠。
衛若蹙著眉,用袖子捂住嘴,睜開眼,見荒漠的空地上,正站著兩個人,遙遙相對,正是師父與清逸。
“師父。”衛若喊了一句,立時住口,因為她看出來了,他們正在鬥法!
元嬰修士鬥法……
衛若有些畏怯地縮了縮頭,在仙界元嬰鬥法是可怕的事情,方圓百裏寸草不生,比原子彈都恐怖,她不過築基修士,哪怕沾著一點鬥氣,也化為灰燼,可是……他們離自己並不遠,為什麽自己沒感覺那威壓?
衛若打量著四周的荒漠,頓時恍然,這裏必然是特殊的結界,自己才沒受影響,衛若向後退了兩步,不能打擾師父。
抬頭見清遠的劍再次已出手,因為結界特殊,稍微能看清來路,那劍光化成梅花樁的形狀,四麵八方向清逸撲來,清逸巍然不動,背後的長劍卻“錚錚”做聲,把梅花樁的攻擊一一攤開。
清遠嘴角動了動,那梅花樁迅疾變成了箭雨,鋪天蓋地的向清逸凝聚,清逸閃了閃身,瞬間消弭。
清遠“哼”了一聲,劍歸在手追了過去。
他們師兄弟相處百年,彼此的招數早已爛熟於心,一個跑,一個追,兩道白光一時接近,一時稍分,衛若正怔怔地觀戰,忽見清逸向自己飛來,倒退了兩步,便被清逸一把抱住。
清遠一下刹住腳步,站在不遠處,冷冷望著他們。
清逸忽然慘然一笑,道:“師兄,你真的要殺我。”
“內奸人人得而誅之。”清遠靜靜道。
衛若被清逸抱住,想要掙紮,卻怎麽也掙不動,眼汪汪地望著師父,卻見清遠連看也沒看她一眼,隻望著清逸,不由咬住嘴唇。
清逸苦笑道:“我早知有這樣一天。”說著,再也忍不住,吐出一口黑血,衛若知道這證明方才的鬥法師父贏了,心中歡喜,掙紮道:“清逸,放開我。”
清逸慢慢地放下了手臂,衛若得到自由,本來想飛奔到清遠的懷抱,卻見師父冷冷地望著她,那眼眸“嗖嗖”地透著寒氣,仿佛在看一個陌生人,忽然止住腳步,怔怔地站在那裏。
師父這是怎麽了?
“小衛若,過來。”清逸坐在地上,有氣無力地招了招手,聲音那樣溫柔和順,與師父的冷然形成鮮明的對比。
衛若心中賭氣,衝清遠扁了扁嘴,轉身見清逸背後漸漸升起紫霧,頭頂上的三花正在聚頂,她從前在師父托付的時候,曾經看過這種現象,知道這是元嬰大修士隕落前的痕跡,想起清逸從前種種,有些不忍,走到清逸跟前,蹲下來道:“清逸師尊。”
“好孩子。”即使在這種時候,清逸亦是微笑著的,輕輕地把長發捋在衛若耳後,道:“你師父好厲害,在方菱出事的時候就開始追查,查到我的時候,故意讓我給回天傳假消息,回天設下了仙魔陣,本來想甕中捉鱉,誰知卻被將計就計,讓你師父毀了青龍廟。”說著,聲音漸漸低了下去。
“青龍廟是剛才的廟?”衛若眨了眨眼。
“是。”清逸頭頂上的三花已經匯聚一團,卻強自振作道:“仙界有玄武,魔界有青龍,青龍廟是魔界支撐青龍柱最重要的地方,算計了這麽久,青龍廟反倒被仙界毀了。”說著,苦笑了笑。
衛若忽然不知該說什麽,前塵往事一起湧來,讓她有些分不清:“師尊的意思,師父的七星陣不是用來衝擊仙魔陣,而是要毀掉那個青龍廟。”
“是,你一向是個聰明的孩子。”清逸抬手撫摸著她的臉。
衛若忽然回頭看了清遠一眼,又轉過頭來道:“那仙魔陣……”
“回天此時已經撤離了。”清逸語氣裏有著微微的歎息,道:“蠅營狗苟數百年,這次魔界徹底敗了。”
“師尊是魔教中人?”衛若忍不住問道,頓了頓又道:“師尊那次說為天下是什麽意思?你這麽多年來所作所為,難道隻是為了害死昆侖掌門?”
清逸不答,臉色越來越白,眼看著就要道隕人消,忽然抓住衛若的手,低低道:“小衛若,你別怪我,你師父的分身……”說著,手漸漸變得透明,連同身子也漸漸虛化,整個人仿佛要化入空氣中。
“清逸師尊……”衛若叫了一聲。
已經宛如空氣一般的清逸忽然撩了一下眼皮,有種聲音像風一般吹了過來,依然春風和煦,溫柔和順:“小衛若,我們還會再相見的,如果沒有一切的一切,我願意發心魔誓,說我喜歡你,這個世間,有太多身不由己……”
“我願意發心魔誓,說我喜歡你……”
隨著“轟隆隆”的聲音,元嬰隕落的流星掉在了地上,天玄地轉一般的晃動著,晃動著,可衛若呆呆地站在那裏,什麽也沒感覺到。
恍恍惚惚裏,那個陽光燦爛的晌午,師尊站在雕梁畫柱的遊廊上,宛如世間的貴公子,帶著塵煙裏的親和,頭發高高的束起,道袍隨風飄搖,俊朗的麵容充滿著暖意,對著她溫潤地笑道:“衛若,傷好了嗎?”她很想說“好了”,可是已經來不及了,絢爛的陽光飛濺著他的肩頭,人就這樣漸漸化入了光裏,再也找不到了……
“走吧。”清遠站在不遠處,淡淡開口,語氣裏未嚐沒有惋惜之意,不管清逸是道是魔,終究同修百年,多年相處,情分不可能說斷就斷,隻是造化弄人,誰也不料,這樣晴天日朗的人竟是內奸。
衛若用手擦了擦臉,又擦了擦臉,卻怎麽也擦不完,幹脆抓了袖子用力擦,擦,擦,終於擦完了,再轉過身來,眼臉又紅又腫,隻是沒有眼淚了。
“師父,我有話跟你說。”衛若嘶啞著嗓子,直視著清遠,人生百年,有太多的來不及,她不想再來不及了,清逸師尊死了,死了,悲劇已經夠多,不能再人為去添堵了!
清遠本來要轉身,聽了這話,又轉過來,淡淡道:“說。”
“你什麽意思?我做什麽你這麽對我?清遠!”這些話憋在衛若心裏許久了,她要趁機說出來,她不要再這樣模糊下去,即使分也要分個明明白白。
“做什麽?”清遠冷冷道:“你沒做什麽,相反,你為昆侖揭發內奸有功,為師還要賞你呢。”話雖然這麽說,可臉上一點笑影也沒有,反而充滿了譏諷,甚至憤怒。
衛若聽了這話,心中忽然百轉柔腸地難過起來,見清遠又要轉身,忍不住道:“師父,你想不認賬嗎?那天晚上我中了情毒……不是你嗎?”
清遠的瞳孔忽然放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