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真心
第71章 真心
一種壓倒性的、粗暴的力量向衛若襲擊過來,宛如一柄劍,切到了她的身上,衛若生平最討厭強力,這種粗暴反而激發了她的烈性,她渾身一震,驚醒過來,睜開眼看去,什麽也看不清,隻覺得有人抱著自己,那手在自己身上亂動……
我擦,魔修?
衛若深吸一口氣,在那人撕裂她衣服刹那,拽出了自己的玉簫,一下捅到了那人的腰間,指尖用力,一道綠光射了過去,那人悶哼一聲,仿佛昏迷,放開了衛若,向水下沉去……
衛若籲了口氣,感覺自己就像在人間的水中,憋著一口氣想要浮上岸邊,卻覺得那人仍然抓住自己的腳,拖著自己要向水的深處下沉,她彎下腰,用力砸著那人的頭,掰開那手,撕扯半晌,終於弄開了那人,感覺一種沉重的壓力要窒息自己,忙拚命向上浮去……
可是她在水裏待得太久了,剛才一番搏鬥已經消耗了她所有的力氣,擺脫那人之後,眼前的黑暗變成了自己身上的黑暗,窒息感沉重地壓了過來,丹田裏汩汩地向外流出一種光來……
要隕落了?
衛若聽說修士的死亡,便是道光的流逝,她掙紮著,想要擺脫這種狀態,卻覺得丹田裏仿佛打開了一個閥門,止不住地要外泄,漸漸的失去了掙紮的力氣,模模糊糊裏忽然想,師父也不知道怎樣了?
若兒……
那溫柔的聲音盈盈在耳……
曾經有一份感情在我麵前,我沒有珍惜……
昏迷的刹那忽然浮出淡淡的遺憾,就在失去知覺的瞬間,忽聽一聲清亮的聲音“師妹?”便覺得有人拖著自己反作用地向上浮動……
“嘩啦”一聲,所有一切都敞亮了起來,她勉強地睜開眼,迎麵是男子的臉,道;“師妹,你終於醒了?!”
師兄?
韓元師兄?
衛若的虛弱的恍惚裏,忽然想,難道師兄又回來了?他身邊那隻小白花呢?正忖度間,感覺自己被拖上了什麽東西,身/下硬硬的觸感,讓她終於清醒,見冷明正在盤腿坐在自己對麵,用手指在自己身上劃著什麽……
一股暖流湧入了丹田,那個開啟的閥門終於緩緩關閉,衛若從虛弱的常人又恢複成了築基修士的道力,她知道這是冷明救了自己,強撐著自己坐起來道:“謝謝師兄”
冷明見她終於說話了,心中擔憂關心頓時化作了狂喜,再也不顧,一把抱住衛若道:“師妹……你還活著,太好了!”
衛若措不及防被冷明抱在懷裏,唬了一跳。s173言情小說吧
“師兄你認錯人吧?”,
“師兄他難道……喜歡自己?”,
“師兄是不是因為自己的舉止誤會了”
各種念頭此起彼伏,可是她沒動,也沒有力氣動,隻是閉上眼,覺得自己手裏似乎抓著什麽,低頭望去,像是方才搏鬥時的撕下來袖子,眨了眨眼仔細再去看,忽然“嗷”了一聲。
這一聲把冷明嚇得放了手,訥訥道:“師妹,對不起,我莽撞了……”卻見衛若恍然未覺,隻是把手裏的碎片翻來覆去地看。
“師妹?”冷明見衛若怔怔地望著這碎片,心中驚疑,問道:“師妹,這是……”
衛若張了張口,仿佛要說什麽,卻什麽也說不出來了,死死攥著那碎片,嘴唇不停地發抖,仿佛闖了逆天大禍。
“怎麽了?師妹?”冷明見衛若這摸樣,迅疾鎮定下來,握住衛若的手道:“水下可是發生了什麽?”
衛若點頭,又搖頭,搖頭,又點頭。
“師妹?你……”冷明看衛若的摸樣,似乎是受驚過度,忙從懷裏掏出一粒丹藥,塞到了衛若的嘴裏,道:“師妹調息一下,定定神。”
衛若此時仿佛傻了一般,聽了這話,也不做聲,隻呆呆地望著冷明,又看著自己手裏的碎片……
這是師父的袖子!
可是這怎麽可能?衛若在被拖入水下的瞬間,也曾經懷疑是師父,可是很快她就否定了,因為——那動作太下流了,真的是……
她心目中的師父形象雖然不完美,可也不會把自己拖入水中,撕扯著自己的小衣,伸手就要進去……這麽猥瑣的行為,怎麽可能是如仙如畫的師父做得呢?所以她才篤定是魔修,可是……
可是……
衛若顫抖地看著那袖子,她與師父一直在一起,這金光色的緄邊繡是錯不了的,師父他……他瘋了嗎?想到自己不僅讓師傅落水,還把師父踢到了誰地深處,目前生死未卜,衛若就要瘋……
瘋人院的門一定壞了……
“師妹?師妹?”耳邊傳來冷明關切的聲音,問道:“師妹,水下可有什麽暗敵?”說著,指著那碎片,那緄邊被衛若揉成了一團,因此冷明沒有認出來。s173言情小說吧
“沒有。”許久許久,衛若嘶啞著喉嚨道,怔怔道:“師兄,滄浪之水會不會淹死人?”
冷明深深地望了衛若一眼,搖頭不語。
衛若知道自己在扯軲轆話,關於滄浪之水到底如何,師兄早就解釋了,可她就是要反複地問,因為她真的很怕……
正張皇間,忽見不遠處出現一道絢爛的光芒,冷明神色一凝,道:“師妹,那邊有鬥法,其中一個的氣息象是表姐,我去看看,你先在這裏等著。”
“師姐?”衛若抬頭望去,卻隻見波光粼粼,什麽也看不到。
“是。”冷明神色越來越凝重,道:“像是魔修。”說著,抽出青銅劍,深吸一口氣,在衛若手裏放下了一個鱗片般的東西,道;“這是互相聯絡的同聲鈴,師妹拿著,若是有什麽危險,點一點我就知道了。”
衛若見他這情形,知道他這是要與冷月幫襯,想到自己道功低微,去了也是添亂,點頭道:“師兄小心。”
冷明一笑,道:“你在這裏不要動,這是我的法器,有我的結界保護,一旦有變,我也會知道的。”語氣十分溫柔撫慰。
可衛若此時此刻,隻會說一句話“師兄小心。”
冷明轉過身,要向冷月那邊飛去,卻忽然又轉身,俯下來,深深地望著衛若道:“師妹,我……”說了半截,那穩重的麵容上忽然閃出一絲紅暈,笑道:“看你沒事,我很歡喜。”說著,閃身不見。
衛若渾然未聞,隻低頭望著那碎片。
若兒……
若兒……
她忽地站了起來,望著滄浪之水泛起的青光,自己闖的禍,自己來負責,她要去找師父,哪怕隻有屍體,也必須去!這麽想著,想起剛穿來的時候曾經收拾過一個鱷魚妖,那個妖珠……對了,那個妖珠是防水的。
她拿出乾坤袋來,掏摸了許久,終於拿出來,含住,“噗通”又跳了下去……
沒有感覺到壓力與窒息,仿佛就在陸地一般,衛若徐徐睜開了眼,方才什麽都看不見,此時卻能看得透明,珊瑚、海藻、遊魚,……她劃了一下水,覺得那水對自己不構成任何壓力,心中一喜,一頭猛地紮了下去,尋覓著方才師父落下的地方。
若兒……
師父溫柔的笑容就在自己眼前……
若是真的沒了的話……
衛若飄落在水底,琉璃透明的世界,見到的,是自己的真心——說什麽師父真愛是師姐,說什麽師父分裂人格,都是逃避的借口,其實心裏也明白,故意地一再誤解師父,也隻不過是找個理由,來逃避這份愛——她是這樣自私的人,這樣精刮上算的理性,容納不了一份沒有正果的感情,她就是這樣的,這樣的自私……
衛若的眼淚忽然流了下來……
哭泣的眼珠滾成一粒粒珍珠,在水裏飄搖著,形成一連串的水泡,她就追隨著這水泡,跌跌撞撞地向前走,師父,對不起,對不起……
水底世界是一片片的砂礫,透著五顏六色的波光,隱約是可以看清的,衛若看過遊魚,看過怪石,卻沒找人,她不敢走遠了,隻在附近一遍遍摸索,卻始終沒有看到清遠,連屍體也沒有!
手裏的同聲鈴嘩啦啦作響,師兄似乎已經回到了船上,正在召喚她,可是衛若卻仿佛什麽也沒聽到,隻是一遍又一遍地踏著這砂礫,尋找著清遠的痕跡,人隻有失去了的時候,才知道珍惜……
若是真的能找到師父,若是師父真的很愛自己……
衛若攥著拳,咬著嘴唇,她不逃避了,為愛付出不是什麽丟人的事情,隨侍弟子就隨侍弟子吧,一輩子陪著心愛的人,不是很好嗎?名分與感情比起來,沒那麽重要的……
同聲鈴的聲音越來越大,衛若卻無論如何也找不到,在快要絕望的時候,忽然醒悟到自己這是傻了,這水麵與水底起碼離著有百尺,即使垂直落下,也可能在很遠的地方,自己真是……糊塗了!
衛若仔細回想著當時師父落入的方向,轉身向東麵走去,穿過一片怪石,一片沙灘,繞過珊瑚群,忽然聽到一聲“若兒……”
“師父?”衛若欣喜叫了一聲,瞪大了眼睛向周圍尋覓著……
除了一波波的珊瑚礁,什麽也沒有。
若兒……
那聲音又傳了過來,這次仔細去聽,順著感覺走去,越走越開闊,越走越不像海底,仿佛來到了一個宮殿裏,像是……天玄宮?
衛若打量著四周,確實是天玄宮,隻不過比自己印象裏的天玄宮要更加漂亮一些,是的,應該是漂亮,到處都是花枝子,玉磚上的堆滿了桃花瓣,空氣裏蕩漾著桃花的芬芳,陽光暖暖地照耀在那粉紅色的花瓣上,映出的是粉紅色的光芒……
“花蕊,花蕊,你在做什麽,主君回來了。”一個聲音不耐煩地叫道。
“知道了。”一個窈窕的身影站在案幾前,正在搗弄著什麽,轉過身來的時候,讓衛若倒吸一口涼氣,那是跟她一模一樣的臉,卻……有些不同。
少女穿著緋紅色的流仙裙,梳著跟她一樣的發髻,飄搖著寬帶,隻不過透出的氣質不是她的堅硬,而是嬌弱的,楚楚的,一雙大眼睛盈盈欲滴,身段柔軟的似乎可以掐斷,走一步就要搖上三搖,讓人忍不住心生憐惜。
這就是那個寵奴真正的摸樣?
衛若模模糊糊的想,自己似乎認識,卻又不太認識,因為她象自己,可是氣質卻迥然相異,讓她覺得十分怪異,這是要去哪裏?
衛若不由自主地跟著花蕊打開房門,向天玄宮的正廳走去,穿過花苑,見遊廊上一個少女跺腳道:“你去哪裏了?就是這麽不省心。”語氣裏全是訓斥。
“我……”花蕊咬著嘴唇,仿佛要哭似得。
“好了,好了,快走吧。”那少女輕蔑地睥了花蕊一眼,提著裙子向正殿走去,花蕊低著頭緊跟其後,穿過遊廊,走到正殿的石階下,十幾個花妖與道童已經分作兩旁等著了,不一會兒功夫,聽到清朗的笑聲,天玄峰頭閃過兩道光芒,清遠與清逸同時出現在峰頭。
“師父?”衛若心中一喜,想要過去問“師父你還活著吧?”可是她走過去的時候,卻感覺自己的身子是透明的,沙沙的腳步聲就在寵奴們的跟前,誰也沒抬頭望她一眼。
她……成了鬼?不是,這應該是記憶……
衛若眨了眨眼,見清遠與清逸已經並肩走了過來,眾位寵奴向他們行禮,同樣如仙如畫的麵容,此時的師父卻是輕盈的,清澈的,象是山澗垂下來的泉水,汩汩地流淌著陽光的味道……
嚇,原來師父也曾經是陽光少年啊……
盡管清遠此時已經是元嬰修士,可給衛若的感覺,卻仍然是爛漫的,天地高遠的坦蕩蕩……
衛若喜歡這種感覺,不由伸出手,對著清遠的臉捏了一把,清遠仿佛有所察覺,側過頭來望著,嚇得衛若忙向後退去,不小心踩到了人,她慌忙轉身,正對上花蕊的眼眸,不由打了個寒戰。
那樣的眼眸……好奇怪。
那是一種崇拜、癡迷、可是又帶著一絲別的東西,衛若說不清,隻是怔怔地望著這個原身,不一會兒功夫,清遠與清逸商量完事,清逸告辭離去,寵奴們過來伺候清遠更衣歇息,花蕊似乎級別較低,不能近身伺候,隻能站在外麵給清遠端茶。
花蕊也不知從哪裏端著的茶盞,站在外麵,神情十分激動,又有些興奮,聽裏麵通傳,這才轉身地走進去,因為走得太快,進寢殿的時候,“啪嗒”一下撲倒在地,那茶盞也被摔得粉碎,茶水濺在了清遠的袍子上。
“作死,作死!”旁邊一個花妖走了過來,大怒道:“來人,把這個笨丫頭拖出去打。”
“好了。”清遠似乎也不介意,隻是用手拂了拂道袍,道袍上的水簀迅速幹了,擺了擺手,淡淡道:“沒事,不用了,花芬。”
花芬見主君不介意,隻能不再計較,可是暗地裏卻不肯罷休,吩咐幾個道童把花蕊綁到了側麵的花廳裏,讓她對著三清跪案。
花蕊跪下的時候,已經哭成了淚人,隻是大家誰也不肯可憐她,眸光裏充滿了唾棄與鄙夷,衛若自來是個要強的,隻有她霸道狂拽欺負別人的份,眼見跟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女子被人如此踐踏,心中不忿,走到泣不成聲的花蕊跟前道:“哭,有什麽好哭的,你越哭,別人就越瞧不起你,懂不懂?想要別人尊重,先得自個兒瞧得起自己!”
可是她在這個世間不過是個影子,花蕊根本無察覺她的所在,跪在那裏淒淒婉婉地哭了許久,終於哭不動了,天色漸漸暗了下來,恍恍惚惚似乎要昏過去,聽見不遠處傳來腳步聲,花蕊回過頭去看,正是清遠。
“咦?”清遠在這裏看到她,似乎有些驚訝。
“主君……”花蕊眼淚又掉了下來,泣不成聲,仿佛受了多少委屈。
清遠麵上顯出悲憫之色,道:“好了好了,你別哭了,起來回去吧,若是花芬找你,就說我說的。”頓了頓又道:“別怕,我會跟花芬說的。”
“主君。”花蕊跪在地上,搖搖欲墜,臉色極白。
清遠遲疑了下,走上前來,花蕊一下倒在了地上。
暈倒了?
衛若看到花蕊這麽樣,恨不得上去踩一腳,也太沒出息了,也太丟女人的臉了,我擦,想到這人跟自己一個摸樣,簡直要……
清遠見花蕊暈倒,抱起花蕊念了個口訣,瞬間到了一個房間,把花蕊放在了石床上,衛若跟著清遠到了這房間,打量了一下,覺得自己見過——很久之前到師父的天玄殿的時候,就曾經來過這個地方,充滿了桃花的香氣……
花蕊是個桃花妖吧……
衛若望著窗台上那盛開的桃花,又看著昏迷不醒的花蕊,無奈地歎了口氣。
清遠掏出一顆丹藥,塞在花蕊嘴裏,在她身上點了點,花蕊慢慢醒了過來,清遠見她醒了,笑道:“你身子也太弱了,要跟花芬她們多學學,如何吸取日月精華。”說著,轉身要離開。
“主君……”花蕊淚汪汪地牽著清遠的衣袖。
“什麽事?”清遠轉過身上,麵上是平靜的,帶著微微的悲憫,還有幾絲不易察覺的不耐。
“我……對不起!”花蕊忽地撲倒清遠懷裏,大哭起來。
清遠似乎有些尷尬,可也沒推開,隻是拍著花蕊的背道:“好了,別哭了,你身子弱,也怨不得的,我去跟花芬塵緣他們說去,以後不會有人欺負你了的。”
“不是。”花蕊哭得越發厲害,死死抓住清遠的衣襟,仿佛那是唯一的依靠。
清遠有些蹙眉,把手放下,任由她抓著,靜靜地看著花蕊哭泣。
花蕊哭了許久,這才抬起頭道:“主君,我想跟您住在一起……”
“哦?”清遠奇道:“為什麽?”
花蕊臉上有些紅暈,低下頭,靠著清遠的胸膛道:“晚上塵緣他們總是來嚇我,嚇得我睡不著,嗚嗚嗚。”
清遠沉默片刻,道:“我去說他們就是了。”
“可是我害怕,主君,我害怕。”花蕊似乎怕清遠離開,死死抓住清遠的前襟。
清遠緩緩地把花蕊的手掰開,似乎強忍住不耐,柔聲道:“你是花妖,晚上正是吸納日月的時候,跟主君在一起有什麽用呢?”
花蕊聽了這話,仰頭望向了清遠,眼眸裏全是深情的沉溺。
清遠看到這眼眸,眉頭蹙起,轉過身道:“花蕊你好好休息吧。”說完,已經閃身不見。
花蕊望著清遠消失的人影,眼淚又流了下來,卻不是往日的那種哭泣,而是一種詭異,她怔忪半晌,從石床上爬下來,手指“嗖嗖”出來一道粉紅色的光芒,映照著窗台上的桃花,桃花忽然閃出極豔的光芒,那光芒散發出濃烈的香氣,衛若聞到之後,忽然覺得整個身子要……
艾瑪……
衛若覺得這是種能讓她想起島國片,甚至比島國片更黃更暴力的東西,她深吸一口氣,抬頭望著花蕊那種清純可人的小臉,那種臉上正帶著古怪的笑意,癡迷地望著桃花,口裏念念有詞道:“師父,你說我身子弱,你知道我身子為什麽這麽弱嗎?”說著,手指上的光芒越發燦爛,那種香氣越發濃烈,中人欲醉。
衛若打了個冷戰,比島國片更精彩的片段似乎要來臨了,男豬腳還是自己正要接受的男神,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