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甜蜜
第69章 甜蜜
天玄殿裏站著許多人,耳邊充斥著許多聲響,甚至還能聽到自己的聲音,清遠卻覺得這一切,都與自己無關。
而終於,無關。
人生的重負,從懂事起,就開始背負,漫漫行來,曾經以為就這樣下去了,塌陷,崩裂,與寂寞如雪,習慣了,也就如此而已,唯一可以慰藉的,不過是眾人仰慕的眼眸,本以為修行之路便這樣下去了,卻在驚鴻一瞥裏,看到那燦爛的笑容。
他的人生從來是重的,家世的流離,師門的期許,掌門的責任,與守護神士的神聖,讓他看不起淡如流水的日常,卻從來沒想到,會有這樣一日,那即將崩塌的靈魂,可以在這笑意裏得到了救贖。
“師父,不許逃避哦……”
一個小弟子居然有這樣的力量,可以把自己從泥潭裏拔了出來,從此後,沉重之外又多一樣東西,想一個人的時候,才明白什麽是孤單,三年的日日夜夜,天地無極,太上忘情,誰又負了誰的心?
現在她出來了,她就站在那裏,對著自己微笑,而自己舍棄了元神,終於可以輕鬆的握住她的手,清遠正要把碎發彎在她的耳後,忽聽背後一聲“衛師妹。”
抬頭望去,是自己剛剛結丹的弟子冷明,本是自己身邊得力的助手,也是心裏嘉許的弟子,卻不知為甚,忽然覺得很討厭。
是很討厭,也不知是討厭那幹淨洗練的笑容,還是穩重踏實的表情,還有那飄搖不定的一身青袍,他都討厭,很討厭,也許他不會承認,他討厭的原因,隻是因為她對他笑得太好。
那是一種不毫無隔閡的神態,比跟他在一起要放鬆得多,本來以為她隻有自己麵前這樣燦爛,沒想到在別人麵前更燦爛,這讓他惱怒而沮喪,而更驚訝的是,他發現這情緒很快控製了自己,脫離了元神,情緒便這樣的激烈起伏,不再受身份的任何束縛。
於是,他走了過去,做了一個幼稚的舉動,從背後抱住了她,攬住她的腰,感覺她驚訝的顫抖,看著那眼眸裏閃出的幾分疑惑,他忽然覺得十分痛快,他喜歡自己這樣,可以無拘無束地表達著,那是一種從來沒有過的,自由飛翔。
她並沒有掙紮,隻是在他懷裏稍微偏離,希望可以與他遠一些。
他卻也是歡喜的,經曆過那次拒絕,他真是怕了她的生冷,因為做好了許多心理準備,這樣的她,比想象中的,還要溫和,甚至配合些,所以他竟意外的歡喜,嘴角也彎了起來,在笑,似乎要把這輩子想笑的東西,都笑了出來……
冷明沒看到衛若背後的師父,正在說別後來情,“剛剛結丹,被玄武柱射中了,第一個想找的就是師妹。”說著,笑了笑,清風從背後吹過來,吹動著他青色的道袍,起了層層褶皺,隻是這樣的浮動並不能影響他的穩重,那種老成的麵容上帶著溫和的笑意,無端地讓人感覺暖心。
她似乎很歡喜……
清遠又不高興了,因為他感覺到她很柔軟的,很放鬆,心裏不爽快起來,恨不得立時把她拉走,可是眾目睽睽之下,就太明顯了,隻能這樣抱著她搗亂,讓她不能順利地與冷明說話,果然,她很快結束了對話,轉過頭來拐到角落裏,對他橫眉立目,道:“師父,您也太入戲了吧,這演戲還演全套啊?”
清遠不答,既然冷明已經走遠,他就又開始笑,她經常說出一些他不懂的話,很有趣,其實讓他想笑的,如今分離出元神,終於大大方方地笑了,何況她終於不那麽生硬地拒絕了,他覺得天地也可以這樣喜樂……
衛若顯然不這麽想,望著師父一臉的賤笑,心裏疑惑,這到底是什麽任務啊,讓師傅如此賣力演出,
師父,連吃醋都演得這麽形象,您也蠻拚的……
正忖度間,大廳高台上傳來清離的聲音,道:“掌門曾經親自探過那洞,在震位上恍惚有魔氣,所以諸位還需認真備戰,明日午時,在天玄峰的太極苑的尚月軒聚首。”
眾人聽說有“魔氣”,臉上都顯出了異色,衛若知道那洞應該有危險,聽到“魔氣”兩個字,卻不像其他修士那般變色,側頭問道:“師父,這就是你跟著我的原因吧?”
“是。”清遠攥著衛若的手,低低道:“別怕,我會保護你的。”說完,心裏忽然生出十分的滿足,仿佛保護一個人的心,也可以滿滿的溫柔……
這是這位卻沒感覺到,正遲疑道“師父巴巴地要利用魔氣做什麽,能明說嗎?”不會要把她當成什麽屍體來對付魔修吧,喵嗚……
清遠忽然不知該說什麽,隻得“嗯”道:“這對你亦是修行,離開昆侖早晚要遇到魔修的。”
“魔修很可怕嗎?”衛若腦海裏忽然閃現,出林青霞版東方不敗的身影,囧。
“還好。”清遠低聲道:“有師父呢,你怕什麽?”
我不是怕魔修,就是怕你啊,師父,你到底要利用我做什麽呢?
衛若心裏默默吐槽,見眾人已經漸漸散去,自己也不好站在廳裏引人注目,隻得轉過身出了正門,繞過穿堂,正要向太極苑走去,忽聽背後有人道:“師妹。”
衛若轉過頭,見冷明笑著走過來,道:“師妹,你可找好了結伴?”
“結伴?”衛若猶豫了下,她知道冷明想跟自己結伴,她不是不想,卻是不敢,因為怕師父出幺蛾子,連累了這位好人師兄,猶豫道:“我……”話音未落,忽聽不遠處有人道:“我正要與師妹結伴。”
順著聲音望去,正是冷月。
此時的冷月已經恢複了往日的冷眼,隻是眉目不象從前那樣冰冷,而是帶了幾分溫柔,走上前,對衛若道:“小師妹,那個約定還奏效嗎?”
衛若看了看冷明,又望了望冷月,正要說話,聽冷明道:“要不把就一起吧,表姐。”看到這位冷若冰霜的表姐忽然要與衛若結伴,他真的有些吃驚,可是就在那麽一瞬間,便忽然冒出更好的主意來,因此忙出口建議。
冷家宗主曾經親自囑咐過他的……
冷明望著冷月的臉,咬了咬牙。
衛若則吃驚地地望著冷月,忽聽耳邊清遠道:“冷明亦是冷家弟子。”
“這樣啊,那也好。”衛若想到守著師姐跟師父xx的情形,就毛骨悚然,還不如再來份師兄……
冷月見衛若答應了,神色有些猶豫,終於點頭道:“也好。”說著,轉身望向冷明道:“我不管宗主對你說了什麽,總之一句話,我與冷家的恩怨,你少攙和!”
冷明見她忽然氣勢洶洶對自己來上了,忙倒退了兩步,咳了一聲道:“表姐誤會了,我不知道什麽恩怨,也不……關心,我們各修其道,不是嗎?”
“正是!”冷月聲音忽然嚴厲起來道:“我們除了都姓冷,沒有半點幹係!”
衛若聽了這話,忽然想笑,這位師姐……用她家鄉話來說,就是有點“彪”,她與冷明除了一個姓,不也是同門嗎?又何必……
忽然又想起一件事,師父不是最喜歡師姐嗎?現在真愛站在這裏,也不知他什麽表情,不由偷偷側目藐著清遠,見清遠正看著冷月,眼眸清亮,帶著微微的……什麽呢?就是一種柔情吧,可是那眼眸轉向她的時候,又變成了笑意。
師父,守著真愛與我做戲,您也蠻拚的。
清遠見衛若笑得古怪,在衛若與冷月冷明分手之後,笑問道:“你笑什麽?”
衛若心道“我一直這麽笑啊,師父,您這是做賊心虛嗎?”麵上卻道:“想著明日要去那個洞裏,有師兄師姐結伴,也挺幸運的。”
“有師父你怕什麽?”清遠哂笑一聲,攥著衛若的手,快步向太極苑走去。
太極苑離天玄殿最近,不一會兒功夫,兩人到了太極苑的花苑,說是花苑,卻沒有種花,按照衛若的心意,種的是昆侖山最常見的誅仙草,眼見陽光萬丈,綠草茵茵,清遠心情越發歡喜,道:“若兒,要不要坐下一下。”
“做一下?”衛若邪惡了,結結巴巴道:“師父,您這犧牲可大了。”
“什麽?”清遠已經盤腿坐在草地上,拍了拍對麵的草地,道:“明日你就要備戰,這個時候要好好調息。”
“哦……”衛若臉上莫名一紅,在師父對麵坐下來,隻不過不是盤腿而坐,而是抱膝,歎了口氣道:“唉,你說師姐也是,既然都是一個姓的同門,幹嘛對冷師兄那麽厲害,冷師兄又沒得罪過她。”說著,偷眼望著清遠。
清遠眼眸有些飄忽,“嗯”了一聲,忽然伸手攥住衛若的手,道:“你不懂的。”
衛若看著師父一隻一隻摁住自己的手指,道:“師父懂嗎?”
果然師父與師姐是心有靈犀一點通啊。
“修真大族……”清遠低低道:“不像仙界的幫派那樣本身就擁有礦山資產,丹藥法器都是有限的,大多數取自於宗主等大修士,因此爭競要比幫派厲害得多。”
“哦?”衛若忽然想起師父也是修真大族出身,道;“原來是這樣啊,師父,那您以前也是這樣嗎?”
“家族裏都是血族親人,爭競卻比同門更為慘烈,冷月是被冷家逐出門的棄女,對冷家弟子有怨言也是尋常,便是我當年……”清遠忽然止住口,捏著衛若的手。
衛若從前跟師傅相處,師傅就是個悶嘴葫蘆,幾乎什麽都不肯說,情緒也很難捉摸,但是眼前這個分裂出來後,說話要比從前坦蕩得多,連情緒也比從前容易撲捉,此時此刻,便能感覺到那種清晰的傷感。
“想當年,我也是這樣,不過現在想來,少年意氣罷了。”清遠眼眸變得有些飄忽道:“從前覺得天崩地裂的事情,現在回想,也不過爾爾。”
衛若“哦”了一聲,正沉吟著師父這話的意思,忽覺得自己胳膊被師父拉了過去,還沒反應過來,已經與師父靠在一起——也隻是靠在一起,她暗自籲了口氣,笑道:“師父現在不怨自己的家族了嗎?”
“忘記了吧。”陽光暖暖,與若兒並肩坐在草地上,清遠忽然覺得自己什麽也不願求了,連守護神士也不願做了,他就想這樣天長地久下去,或者去人間,做個普通平凡的夫妻……
“若兒……”他側過頭,攥著衛若的手道:“若是我不是你師父,你會不會……”說到半截,忽然戛然而止,三年前的那一幕猶然在前,未來那麽恍惚,便一直恍惚下去吧,若是真的清晰了,她說不定……
“若兒,你收集一些清醒之類的丹藥。”清遠的聲音忽然變得有些嚴厲,引得衛若側頭望了過去,笑道:“師父怎麽忽然又像師父了?”
“什麽意思?”清遠問道。
“就是說啊,現在的師父簡直換了個人似得,方才那話又像平日裏的你了。”衛若說完,嘻嘻笑著,眼眸卻變得犀利起來。
清遠怔了怔,不答,握住衛若的手道:“我不是說了,這是另外一個吧。”頓了頓又道:“我自己也沒想到,可是……我很歡喜。”
衛若聽到“我很歡喜”的話,忽然生出幾分難過,低下了頭,兩人一時默默無語。
陽光漸漸變成了霞光,把太極苑的一切染上了丹紅,靜靜地照在兩人的身上,這樣的靜謐,因為未來的恍惚,變得越發珍貴,兩人都舍不得打破,清遠是不敢,衛若是不願,感受著從師父身邊傳來的汩汩溫暖,她忽然想,怪不得演員什麽演著演著就演出緋聞來了,有時候明知道演戲,卻情不自禁吧……
所以……
“為什麽要用一些清醒類的丹藥?”衛若怕自己真的入戲了,忙出口打破了沉默。
“魔修一半善用心魔。”說起正經事,清遠的臉色變得嚴肅起來,道:“元嬰的法器你可以用,但是清心丸,卻隻能用自身道階的。”
“師父的意思,我得找築基層的丹藥?”衛若忽地站了起來。
“是。”清遠也站起來,沉吟道:“不過我也可以……”
“不用,師父,有人會給我送噠。”衛若狡獪一笑,從袖子裏掏出了手機,打開觸屏,放開自己的島國片……
清遠臉色一變,蹙起眉道:“若兒,你……”
他不喜歡這樣的她。
可衛若就是不讓他喜歡,甚至讓他討厭,因為她覺得自己再演下去要走火入魔了!
很快,手機上傳來令人尷尬的聲音,清遠的臉忽然變得通紅,低下了頭,衛若雖然臉皮厚,卻也不太好意思在男生麵前看這些,也低下了頭,正在此時,忽聽一聲喵嗚,空中遙遙飛來一隻黃貓,四蹄踏雪,恣肆飛揚道:“鵝鵝鵝餓餓,衛若,你跟師父一起看島國片?”
衛若腦袋“嗡“地一聲,難不成這死貓能看到師父?
她不由向清遠藐去,見清遠低著頭,墨黑的長發掩蓋住通紅的臉頰,長長的睫毛忽閃忽閃個不停,仿佛羞得沒處躲去,忽然覺得眼前男子十分可愛,衛若“噗嗤”笑了起來。
“衛若!你在陰笑哦。”野樂飛到了衛若的鼻子上,眨了眨貓眼,忽然向清遠的方向聞了聞,又聞了聞,道:“我怎麽聞到不正常的味道?”
“這就對了,你什麽時候正常過?”衛若哼了一聲,伸手道:“一手交錢一手交貨,給我十顆築基修的清心丸,我就把島國片借給你看一次。”
“才一次?”野樂“嗤”了一聲,道:“不要,除非你跟你師父做給我看一次,我就給你十個。”
“你給我滾!”這瘋貓簡直……
“那就給我看十次,一次一丸,絕不胡鬧。”野樂在空中飛舞中,道:“要麽是真人,要麽是這個,你看著辦,不過我更傾向於真人……”
“好啦!”衛若用吼聲製止住野樂的聲音,十分後悔自己把著瘋貓招來,在師父麵前說這些話,簡直要……囧死了。
“十次就十次,快把這個給我。”衛若攤開手。
野樂道“先交貨再給。”說著,又飛向了清遠,圍繞著清遠的身子飛來飛去道:“我真的聞到了一種奇怪的味道,衛若,你終於忍不住找野男人雙休了?”
“滾!”衛若羞怒之際,連丹藥也不要了,道:“你滾吧,我不要了。“
“這怎麽行?”野樂伸出爪子,爪子上有一個錦囊,道:“這裏是清心丸,納,把寶貝給我?”
“我回來之後再給你。”衛若飛快地抓起那錦囊,塞在自己袖子裏,道:“我要去那個什麽洞裏奪寶貝,等回來的時候,讓你看十一次。”
“嗤。”野樂不屑地望著衛若道:“瞧你這點出息,為了騙倫家藥丸,什麽也使得出來。”
“滾吧。”衛若揮爪,她不知這貓又會說出什麽來,在師父麵前太尷尬了。
“不要。”野樂飛到了清遠跟前,與清遠鼻子對鼻子,清遠似乎也不生氣,反而覺得她們之間很有趣,負手而立,笑眯眯地望著。
許久許久,野樂忽然飛到了空中,一邊跳著八字舞,一邊道;“衛若,你對師父表白了嗎?”
“什麽?”衛若正忙著關那島國片,還沒反應過來,隨口問道。
“我的意思,你不是一直暗戀你師父,想跟你師父雙休來著,怎麽過了這麽多年,還沒表白嗎?”野樂忽然用十分正經的語氣道。
衛若聽了這話,渾身一震,手機差點掉在了地上,臉紅得象煮熟的蝦道:“野樂,你別胡說。”聲音有些發抖,
艾瑪,這是讓師傅妥妥要誤會了。雖然知道師傅對自己是利用,可是出於某種微妙的自尊,她也不想師傅誤會自己喜歡他——其實也不是好伐,隻是這瘋貓的語氣……
衛若惡狠狠地瞪著野樂,見瘋貓立在空中,做了一個標準的貓蹲姿勢,表情十分正經,仿佛在說一件嚴肅的事情。這隻死貓……不會是故意陷害她嗎?
衛若這念頭一閃而過,忙不迭道;“野樂你走吧,我出來就會給你的。”
野樂揮了揮爪子,道:“衛若,你年紀也不小了,該找人雙休了,你不是一直暗戀師父嗎?一直想要跟師傅象這寶貝上一樣……”
“哇……”衛若用聲音堵住野樂的嘴巴,“蹭”地把玉簫拿出來,對著貓就是一吹,野樂措不及防之間別吹個正著,“啪嗒”一下倒在了草地上,四肢麻木,貓嘴歪斜,隻是最後一刻,仍然不放棄陷害,道:“你就別裝了……”
衛若恨不得上期踩死,可是這樣子越發顯得心虛,抓著玉簫,離開不好,回頭又不敢,隻怔怔地站在哪裏,卻聽清遠的聲音傳來道:“若兒?”
衛若沒勇氣轉身,遇到這死貓,算她前世不修。
“若兒,這玉簫好生厲害。”清遠“咳”了一聲,似乎想要打破這種尷尬,用略微嚴肅的語氣道:“你這築基道功,竟然能麻倒結丹修士?”
衛若聽清遠說了這話,覺得好過些了,卻依然不敢回頭,隻低著頭望著那貓,上去踩了一腳,道:“這是龜蛇的唾液。”
“是嗎?”清遠語氣裏含著幾分驚喜,道:“龜蛇乃是神獸,若是它的唾液,不僅結丹修士,怕元嬰修士沾上了也難免,這是你的機緣呢。”
“是嗎?”衛若聽了這些話,周身的尷尬終於鬆了些,轉過頭來揚起玉簫,訕訕道:“師父也能麻倒嗎?”
“我瞧瞧就知道了”清遠映著晚霞的對著她笑,周身也沐浴著紅光裏,那情意從墨玉裏汩汩流淌出來,似乎要把她淹沒了。
師父的演技簡直可以拳打梁家輝,腳踢梁朝偉,馬踏萊昂納多了哈
衛若正低著頭,用吐槽來掩飾尷尬,忽覺被抱住了懷裏,“若兒……”低低的聲音,似乎在尋覓她的紅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