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心意
第67章 心意
衛若隻覺自己身子一直向下墜,向下墜,周圍的黑暗漸漸變成了灰,仿佛燒盡了的沉香,沸沸揚揚的都是碎屑,“啪嗒”一聲摔在了地上,再也沉浮不起。
“這是哪裏?”
她翻身坐起來,環目四顧,陡然見麵前坐著一個人,麵如老婦,滿頭白雪,盤膝而坐,隻一雙眸子宛如星空,冷森森地望著她。
“冷……師姐?”衛若艱澀地張口,眼前女子盡管忽然老了幾十歲,可是那麵目依稀可辨。
冷月不答,半黑的長發以眼見的速度白了下去,衰老的麵容也越來越腐朽,身上的光波一塊塊地開始飛揚飄灑,生命的氣息也越來越微弱,宛如春天的柳絮,熱熱鬧鬧地,轉瞬即逝。
衛若忽然閉住了嘴,望著這樣的冷月,她有些喘不上氣來——不是被異度空間擠壓得喘不上氣,而是一種沉重,從師父身上感受過的,沉重,還有一種近似絕望的哀傷。
作為一名現代人,她的人生是輕的,而他們似乎太重了!就像古書上那些一次相逢就要夜奔,一首詩就能相思至死,一句話就可以執手終老的故事,隔岸觀花不覺得什麽,身臨其境,卻是一種震撼——什麽樣的愛,可以到這樣的地步?
可憐未老頭先白,冷月麵容正漸漸衰亡,衛若艱難地咽了口唾沫,伸出手撫摸著那滿是皺紋的臉,眼前恍然顯出當年師父臨終的情形,那時悲壯,此時悲傷,卻是一樣的沉重,讓她喘不上氣來的,驚訝和震撼。
她也隻不過是平凡的普通人,驚天動地的英雄固然做不得,驚天動地的愛也是經不起的!
“你一直暗戀師父,對不對?”衛若輕輕開口,聲音裏沒有敵意,反而像是母親對女兒的撫慰,這種震撼的深情前,她已經放下了所有的不甘,親愛的師姐,師妹服你了!
冷月不說話,隻冷冷地望著她,元嬰的法印,元嬰修士都無法破除,何況結丹修士,她之所以能把衛若從回龍印裏拽出來,乃是拚著同歸於盡,燃燒了自己的道功,劈出了虛空,這是她最後的力量,隕落之後,一切都完了,包括衛若……
衛若見她不理自己,歎了口氣道:“我就不明白了,這天下有什麽解不開?非要弄得要死要活,你們這些修士修道不是為長生嗎?好容易活那麽大歲數,動輒就鬧自殺,我這凡人既沒想過長生,卻也不會沒事自殺,有什麽事,什麽人,值得自己放棄最珍貴的生命呢?仙俠世界都是些中二病患者嗎?還是我活得太輕薄了,太沒心沒肺了?中二是種病,得治啊。”
冷月恍然未聞,閉上了眼。想到即將死亡,她居然不難過,反而是釋然,一生所係,從未有言,也不會再說了,不論他知道與否,都沒有關係了,這就是她的愛,如火燃燒,卻沉香如屑的,愛。
“冷月,你這個懦夫,師父知道了,會笑話死你的!”耳邊忽然傳來衛若的譏諷聲,冷月本來決心一切不理的,聽了這話,再也忍不住,睜眼怒道:“你說什麽?”
“我說師父會——笑話死你!”衛若俯下來,對著那張蒼老的臉,一字一句道。
“你……”冷月怒了,她本來不願再跟小丫頭計較,可是她太可氣了,居然這麽說她,冷玉伸出手似乎要抓衛若,可實在沒有力氣,連抬頭的力氣都沒有了,隻能顫抖著手指,顫抖著。
“你很愛很愛師父,對不對?”衛若盤腿坐在她對麵,抬頭望著搖搖欲墜的空間,她知道這個空間是冷月所設,主人沒了,自己說不定也要跟著去的,可是此時心裏竟沒有懼怕,而隻是一種……
什麽感覺呢?
大概算是一種羞愧?
與這位的驚天動地比起來,衛若覺得自己對師父的那點動心,簡直是渣渣不如,因此仿佛是在看戲,男女主都是傲嬌蛇精病,她就是個從現代劇裏亂入的龍套女配。
“你這結果是你該得的。”衛若整理了一下思緒又開口道。
女配就女配吧,女配也有生存權,她不準備陪葬女主,所以……
“你很愛師傅,卻一直不肯告訴他,最後嫉妒師父貌似寵愛的弟子,來了個同歸於盡,卻不知師父最在乎的那個人,是你。”衛若的聲音清晰而冷靜。
“你說什麽?”冷月忽然回光返照地伸出手,抓住了衛若。
“我是說,你的悲劇,是你自己折騰的,還順便拉別人陪葬。”衛若的臉隨著空間搖搖晃晃,沒有仇恨和敵意,是悲憫的惋惜,外加鄙夷。
“師父他……”冷月忽然大口呼吸著,身體一部分又開始實化。
“師父怎樣,你不會去問嗎?連表達愛也不敢,卻暗搓搓地去害他身邊的人,師姐,你這麽懦弱卑鄙,師父知道嗎?”重病得猛藥啊。
冷月身子不停的發抖,氣息也隨著這顫抖飛揚開來,在空中形成點點滴滴的碎屑,雙手摁住了衛若的雙肩,什麽也說不出來,隻能道:“你……你……”
“你有死的勇氣,卻沒有表達愛的勇氣嗎?冷月。好死不如賴活著,我這輩子不會為任何人去死,你要死我也不攔著,可別拉路人下水。”說著,衛若伸出手,手上攤著回龍印,直視著冷月的眼眸。
冷月的眼眸一向是冰天雪地,此時卻燃燒著雪色的火焰,倒映著衛若的笑臉,是的,衛若在笑,這種時候,她依然在笑,似乎也不是譏笑,卻是輕盈的,仿佛稍微抓不住,就要飛揚而上,再也不見。
“師父他真的……”冷月恍惚裏似乎被這笑容感觸到了,雙手團團圍住了回龍印。
“不管真不真假不假,你的心意,師父永遠沒法了解了,我要回去了,你慢慢留在這裏上演苦情戲。”衛若深吸一口氣,口中念念有詞,仿佛要再次回到法印裏。
“慢著!”冷月忽然全身撲倒了那回龍印上,道:“別留下我。”
衛若一臉無奈地望著她。
冷月既然想要活下去,飄灑魂消的身子忽然又開始凝集,慢慢恢複成了人形,隻是兩人所在的空間卻開始碎裂。
“這裏要碎裂了,在崩潰刹那,我用道力,你念決,要快!”冷月緊緊攥著衛若的手,那冰雪的眼眸燃著的是爛漫的生機。
衛若心中暗歎,知道自己死不了了。
其實她方才捏了把汗,這空間是冷月從正常空間與法印之間劈出來的,她手裏即使有法印也進不去的,隻能憑借冷月的力量,而冷月死誌已萌,若是一味尋死,自己還真的陪葬,幸虧方才那麽一激,冷月終於又想活了。
“轟隆”一聲,空間開始爆碎,瞬息之間,隨著衛若的口訣,一道月白牙色的刀光閃過,兩人一起摔進了法印,滾落在草地上。
“師父他真的說了嗎?”還沒等衛若睜開眼睛,冷月撲了過來,那張冷豔的臉近距離地壓迫著衛若,噓噓地在衛若臉上喘息著,雙眼點燃著瘋狂的絢爛,抓住衛若的手指一直在不停地抖動。
“先放開我啊,老大。”衛若沉著臉,師姐你要百合嗎?
冷月這才放開了衛若,打量著四周,道:“咦,昆侖山?”
“是在法印了。”衛若沒好氣地坐起來,撲打著身上的塵土,嘟囔道:“師姐,我要被你害死了。”
“對不起……”冷月忽然撲了過來,用手撲打著衛若的道袍道:“對不起,小師妹,我誤會了你了,我……”
“不用了不用了。”衛若可用不起這位,她推開冷月,見其披頭散發,麵上雖然不再是老婦人的摸樣,卻象是中年女子,不複從前的青春美貌,遲疑了下,道:“師姐,你的容貌好像還沒恢複。”
“真的?”冷月撫摸著臉頰,臉色大變,從乾坤袋裏掏出八卦鏡,仔細看去,果然是老了二十歲的摸樣,眼淚“嘩啦”掉了下來,怔怔望著鏡子不語。
衛若卻沒心思管她,想起龜蛇與小白小虎都在這裏,也不知怎麽樣了,龜蛇這貨好像是個神獸,不能隻養著它,得讓它對自己有點用才行,這麽想著,便向樹林這邊走去。
“小師妹!”冷月開口道,結結巴巴道:“我想,我想……”
衛若回頭,見冷月亂發飛揚,麵容蒼白,紅唇一張一合,眼中含淚,十分狼狽,歎了口氣,走到她跟前,把那亂發捋到了耳後,道:“師姐,該說的我都說了,你自己得想明白了,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是不?”震動於她的深情,她可以輕快地放手,再做別的,就太聖母了!
冷月宛如小孩一把,乖乖地點了點頭,見衛若又要走,忽然拉住衛若的袖子道:“師妹……”
衛若看著架勢是不會讓她離開了,好吧,她就是仙俠世界精神科的聖母大夫,專治不孕不育蛇精病。“坐下吧,師姐。”衛若指了指草地,與冷月席地而坐。
“想谘詢什麽請講,不過有條件。”衛若沉聲道,給“情敵”做情感谘詢,自己算是仙界頭一位了。
冷月此時隻求衛若在自己跟前,這麽多年來她習慣一個人,和一個人的思念,從來沒有人進到她心裏,如今被衛若劈開了人生的結界,有些無所適從,更多的卻象是剛剛破殼而出的雛兒,想要找到精神上的依靠道:“什麽條件,你盡管說。”
“過幾日是不是就要爭競了?”衛若歪著頭。
“是。”提起這事,冷月的神色一肅,仿佛又恢複了從前那個高貴冷豔的大修士摸樣。
“你我合作,這是條件。”衛若攤開手,道:“你也知道,我是被師父硬逼上去的,根本不想參與爭競,也參與不起,我才築基呢,跟這裏麵任何一個人都沒法比,所以我們聯合,我可以幫你爭取守護神士的位置,前提是你保證我的安全。”
“你不是有師父保護嗎?”冷月嘴角忽然掛起了笑意。
“不夠,你也知道,師父不能明著插手的。”衛若搖頭,歎了口氣道:“我們聯合的話,倒沒人說嘴。”
冷月臉上變了變,放低了語氣道:“小師妹,你經常在師父身邊,你知道師父他……他……”說著,臉上一紅,低下了頭。
“一碼是一碼”衛若幹脆道。
冷月也是聰慧之人,沉吟片刻,道:“好,小師妹,我跟你聯合,保證你在爭競裏安然無恙,現在你總可以說了吧。”說著,眸光爍爍地望著衛若。
此時法印裏的朝陽已經升起,映照著冷月那蒼白的臉,因為空間不同,她的臉漸漸開始恢複美貌,隻是道功損傷太厲害,膚色顯出異樣的蒼白,仿佛大病初愈的摸樣,隻是雙眸是熱切的,熊熊燃著。
“師父是不能有道侶的。”衛若沉吟道:“坦白講,你真的有什麽想法,也是一輩子見不得光的,你能接受嗎?”
冷月臉色黯然,卻堅決地點頭道:“我當然知道。”說著,臉染紅霞,卻也把那話說出來道:“我不在乎的。”
這就是區別了……
衛若望著冷月的秀臉,自己死也不肯,有人甘之若飴,說自己冷酷無情呢,還是愛得不夠深?隻不過現在想這個已經毫無意義了,如今兩情相許,隻差自己捅破了,想想自己居然為情敵出謀劃策,也是蠻拚的。
“到底如何,你要自己去麵對,師姐,即使真去表白,師父接受自然皆大歡喜,若是不接受,也不用要死要活,人除了感情還有別的,你不是修道嗎?修那麽長時間看不透情字?”
冷月不答。
衛若見她無話,忖度著措辭,小心翼翼道:“我個人認為,師父應該是最喜歡你的。”其實清遠直接承認是最喜歡冷月的,不過她還是多留了個心眼,師姐這人死軸,別到時候出了岔子,回來拿她出氣,何況……
冷玉沉默許久,忽然問道:“小師妹,你跟師傅……”
“你說呢。”衛若心裏忽然堵得慌,不想再談了,站起來,望著徐徐升起的朝陽,強笑道:“師父寵愛我,大概是看在我為本派立下大功,又道功太低的份上吧,至於其他的,我說有,你信嗎?”
冷月抬起頭,望著衛若燦爛的笑容,懸著的心慢慢落了下來,若是衛若與師父真的有私情,怎麽可能做到這地步?因此臉上也綻放出了笑意,點頭道:“我信小師妹。”
“這就是了。”衛若望著那一片樹林道:“我去找一下靈寵們,師姐方才折騰的不輕,先調息一下吧。”
冷月點了點頭。
衛若大步向樹林走去,陽光映著她的腳步,初晨的露水掛在樹葉上,曬出五彩斑斕的光芒,在她閃身而過的時候,“啪嗒”掛在了她的發髻上,她停住腳步,望著那滴露珠,許久許久,長歎一聲“衛若,你這個奇葩。”
說著,伸手彈掉了發髻上的露水,又彈了彈道袍上的皺褶,仿佛要振落掉歲月裏所有的沉寂,加快而來腳步向前走去,樹林深處是一片空場,她剛剛走到那裏,便見一條三米長的龜蛇正麵朝天躺在地上,兩隻四品道階的老虎在龜蛇的肚子上不停地蹦跳,不時發出快樂的虎吼……
“哇……”衛若張大了口,她沒想到這麽老實的小黃小白也學壞了,道:“小黃小白……”
兩隻老虎見到她,“嗖嗖”跑過來,嗚嗚地叫。
“你們怎麽隨便欺負神獸呢,小心它長大了報仇。”衛若一邊瞥著那龜蛇,一邊道,如今龜蛇越發龐大,雙眸宛如燈籠一般,顯出初級神獸的本色,她也要為自己後路著想了,所以說得話也小心起來。
誰知小白嗚嗚地搖頭,仿佛反對她這麽說,小黃也“蹭”著她的膝蓋,表示自己不是故意的,龜蛇已經爬了起來,卻不過來,隻窺探地望著她,滿麵敵意。
衛若撇了撇嘴,道;“喂,小龜,你病好了嗎?”
龜蛇不答,隻靜靜地望著她。
衛若被它望得有些發毛,幹脆不再理會,回頭問小黃小白:“你們別整日惦記著玩,也要好好修煉才是,否則一直是個低級妖獸,會被人拿來煉化的……”話音未落,忽然閃身一躍,怒道:“死烏龜,又暗算人!”
原來那龜蛇趁著衛若與兩虎說話的空當,爬到衛若的背後,吐了一口霧氣,幸得衛若早有防備,閃身躲過,隻是沒躲利落,腳尖碰到了一點霧氣,“啪嗒”掉了下來,雙腿不得動彈了。
衛若大怒,“蹭”地想抽出青銅劍,忽然想到劍已經融化在了玄武柱裏的,摸了摸腰間,拿出那根簫來,揮舞著呼喝道:“死烏龜,你想弑主?”
龜蛇後退了兩步,不敢近前,小黃小白見此情形,嗚嗚了兩聲,擋在了衛若跟前,衛若脫了道靴看著自己的傷勢,不由倒吸一口氣,那青紫色的肉傷沿著腳一溜,左腳失去了知覺,嚇得一身冷汗出來,回頭道:“死烏龜,快拿解藥來!”
龜蛇不答,隻是慢慢後退,兩隻眼睛溜溜地望著兩虎,又看了看她。
衛若不明其意,小白卻回頭對嗚嗚兩聲,跑到龜蛇跟前,龜蛇忽然翻身向上,小白跳了上去,開始一下下地蹦極,小黃遲疑了下,又對衛若揚了揚頭,也跑了過去,在龜蛇的肚子上蹦了起來。
衛若木著臉看著這三隻變態妖獸……
人修呢,都是傲嬌蛇精病,妖修呢,又是變態神經病,她這是穿到仙俠蛇精病院不解釋。
正忖度間,忽聽龜蛇發出“嗚嗚”的聲音,節奏十分歡快,小白與小黃不跳了,而是跑到了衛若跟前,龜蛇這才不情願地翻身爬起來,慢慢走到衛若跟前,伸出蛇信,舔了一下衛若的腳,衛若的腳立時恢複了知覺,那青紫色也迅速消退。
衛若穿起道靴蹦了起來,龜蛇溜溜地後退,似乎害怕她報複,卻見衛若直站在那裏,眼珠亂轉,不知在想什麽,忽然招了招手道;“小龜,你喜歡別人在你肚子上蹦極,對不對?”
龜蛇是神獸,是聽得懂人言的,聽了這話,向前走了一步,表示“確實如此”。
“那這樣。”衛若把手一拍,指著那玉簫,道:“這玉簫上有幾個窟窿,這邊的洞眼,你給吹進麻倒人的毒氣,這邊你給我吹進解藥。”說完,看了看兩隻老虎,道;“若是你不做也沒關係,我就把小黃小白帶走。”說著,伸手拍著虎頭。
龜蛇見衛若威脅自己,滿心不願,隻是看著那兩隻老虎,明顯更偏向那個蠻婆,也罷,反正這種東西自己也盡有的,“嗖嗖”爬了過去,對著那玉簫吹起氣來……
衛若仔細看它吹氣的方式,這才發現那蛇信子有兩個分支,一個是藍色的,似乎是解藥,一個是紅色的,自然是毒藥,她手頭大多數逃跑躲避的法器,很少有這種攻擊性的利器,見自己的玉簫忽然多了一層技能,心中歡喜,拍著兩虎道:“你們玩吧。”說著,撿起了那玉簫,。
經過這麽一層,衛若那煩亂的心思又安靜下來,如今自己既能兩全其美,成全了師父和與師姐,又爭取了一個大盟友,在爭競時足以自保,也算是贏麵,沒什麽不甘的,回去吧,她攥著那玉簫,轉身去找冷月……
剛剛走到林前,忽覺氣息不對,忙停住了腳步,這法印是她的法器,可以提前預警,衛若屏住氣息放開神識,覺得有男修正站在草地上,與冷月正遙遙相對,仔細望去,竟是師父清遠!
咦?師父怎麽來了?法器這種東西,不是隻有主人允許,才能進來的?難不成……
眼前忽然浮現出冷月見到回龍印的摸樣,這法印應該是師父很珍貴的寶貝吧,否則冷月也不會嫉妒如狂,這麽想來,師父其實對她挺好的,挺好的……
衛若黯然地把頭頂著樹幹,她之於師父,也許就是“對的時間碰上錯的人”,真真是一聲聲歎息……想著想著,又覺得自己無聊,師父親口承認更喜歡冷月,他的愛,不過是需要一個人伴隨身邊,自己既做不到像冷月那般不計較名分,讓給冷月不是很好嗎?
這麽自我寬解,本該釋然的,卻不知為甚越發難過,不由心煩意亂地“砰砰”用頭撞樹,忽聽背後道:“若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