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感動
第53章 感動
極寒裏,衛若模模糊糊感覺有人貼近了自己,這樣的近,咯得她渾身不舒服,她嘟嘟囔囔地抱怨著了幾句,那影子就遠了一些,衛若卻覺得寒氣所又“嗖嗖”侵襲過來,又嘟囔地抱怨著,那影子又近了一些,可是太近了……
近得……衛若皺了眉。
若說每個人的心,都是一座孤島,衛若的孤島是藍天白雲,綠草茵茵,可那個身體的門,卻是一座外表壯闊的堡壘,大大咧咧地似乎開門納客,裏麵卻是封存的,不等到那個人,決不打開……
這不是三貞九烈,而是一種的執念,即使被人看到裸奔她都能活蹦亂跳地活下去,可不能接受不愛的親密,而悲催的是,不長的一生裏,總是愛情單行道,不是她不愛,就是不愛她,陰差陽錯的,那堡壘慢慢塵封地生了鏽,忽然有了人來,她覺得十分……
不適應……
衛若嘟嘟囔囔地擰轉著身子,翻來覆去地表達著自己的不舒服……
那影子卻不肯再遠離,而隻是貼著她,宛如一塊烙鐵,燙得她起泡,燙得她開始做夢,夢見自己在一座城堡裏,穿著華燦琉璃的蓬蓬裙,梳著高貴的洛可可風格的頭,高貴優雅地從樓梯上一步步走下來……
青年才俊萬眾矚目,眾星捧月,她則優雅矜持地俯視眾生——眾多小鮮肉,內心仰天大笑,老爸,你終於不用擔心你閨女嫁不出去了,哈哈哈……忽然,一隻黃色獅子貓帶著紳士帽從眾人走了出來,向她行了一禮,道:“衛若,交/配吧……”
“哇……”
衛若猛地睜開眼,見自己與一個雪人緊緊偎依著,身子外麵裹著一層層的袍子,周圍陰暗的地發著白,到處都是晶瑩透亮的冰雕,恍惚裏像是鍾乳石洞……
這是……
她懵懂地要抬頭,忽地感覺自己貼身這麵竟什麽也沒穿,忙裹住了袍子站了起來,發了半天呆,終於想起來了,自己現在在仙俠世界,似乎正與師傅跑到什麽地方補洞,那鬼地方賊冷賊冷的,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那麽這個雪人是師父?
衛若低頭望著那個雪人,他仿佛是坐著的姿勢,身上積累的厚厚的雪,已經不辨麵目,想到自己方才的姿勢,渾身一震,遲疑了下,伸出手拂著那人形,叫道:“師父?師父?”
雪人頭上的積雪被衛若擦拂掉,露出清遠的摸樣,隻是仿佛裝在了水晶棺裏,麵色蒼白,神色安詳,那如仙如畫的臉,象是十九世紀的油畫,上身的肌肉骨楞楞的反射著寒光,整個人象是大衛雕塑,死氣沉沉的,毫無聲息……
衛若腦袋“嗡嗡”直響,下意識地掃著雪,掃著,慢慢的,一座人形冰雕出現在眼前,雙膝盤坐的摸樣,上身果露,下身穿著……
穿著褲子……
衛若心頭一鬆,又道了聲“師父?”
清遠毫無反應。
衛若把裹在身上的袍子紮好,怔怔站在那裏。
師父一定為了救她,才變成這種摸樣的,她心中湧起一種愧疚的感動,走過去,撫摸著清遠外層的冰雕,道:“師父,師父,你能聽到嗎?”
對這個男人,她一直當做班主任一般敬畏著,一直在試圖扭正著,提防著,算計著,排斥著,甚至譏諷嘲笑著的,從來沒想到會是這樣的……
這樣的……
她催動氣息,想把那厚冰融化,卻怎樣也動彈不了分毫,弄了一個時辰左右,終於放棄,蹙著眉挪動了一下清遠的身子,一陣可怕的寒風“嗖”地一聲刮了進來,讓她打了個寒戰,轉到了清遠背後終於明白,自己與師父是在一個雪洞裏,師父用身子堵住了洞口,然後救了她,自己卻凍成了冰雕……
低頭看著自己身上層層疊疊的袍子,衛若心裏茫茫地坐了下來……
清遠對著她盤腿而坐,厚厚的冰覆蓋著他全身,神色安然,甚至比往日更加安然,師父的摸樣不像清逸師尊那般俊朗,也不像清離師尊那般親和,而是突出了一個“仙”,再加上神色清冷,頗有脫塵出俗的味道,其實性子也是有些……
性子也有點清高過度了的樣子……
那張臉映著鍾乳石透出的的,劃出的弧線,是那種一下就可以畫下來的簡單線條,固執地緊繃著,因為活得太緊,太累,太重,所以總覺塵世對他來說,是個沉重的重負,他是那種對自己很緊,對別人也會很緊的人,所以有些完美主義的神經質,不像自己這麽狡詐,圓滑,想得開……
看著看著,衛若忽覺得眼前模糊,用袖子擦了擦,竟是眼淚,哭了?
害怕?慌張?孤單?還是……感動……
她不知道,隻是嘩啦啦地流淚,心裏覺得師父真的要死了,真的要死了……
師父死了,自己怎麽辦?
繼承他的偉大事業,做仙界的守護神士?
開什麽玩笑?
衛若怔忪半晌,忽地自己扇了自己一耳光,怎麽這種時候軟弱起來?遇到難處不想著解決問題,卻坐在這裏流眼淚?她站了起來,攥著拳頭,其他都別想,得想辦法把師父身上的冰雕除了才行……
她呆呆地望著師父的冰雕,忽見那頭頂的印堂穴上隱隱發著青色的光芒,對了!衛若坐了下來,盤腿打坐,閉目調息,內視丹田,果然見丹田裏擱置著一個爐火摸樣的內丹,正熊熊燃燒,心中終於恍然,怪不得自己不冷了,師父把自己的內丹給了自己!
她聽師兄說過,在這裏修士在結丹之後,就會有自己的內丹,結丹修士的內丹隻能在身體內部,無法取出,而元嬰修士則可以吞吐出來,隻是這麽一吞一吐,要大傷修為,所以輕易做不得,而師父卻把內丹放在了自己體內……
衛若睜開眼,望著變成雕塑的清遠,師父印堂穴的青火越來越強烈,印在那冰雕上,發出詭異的七彩,又一點點地下行下去,眨了眨眼,腦袋“嗡”地一聲,她現在看出來了,這青色火花的摸樣,像是……象是上次看到的那三花聚頂,不會吧,師父又要隕落了嗎?
這怎麽行?
衛若額頭滲出汗來,師父是仙界的守護神士,還是昆侖派的掌門,怎麽能因為救自己而隕落?何況……她的人生可不是悲情劇,絕不是!
怎麽辦?
她急得轉了個圈子,又轉了個圈子,師父既然把內丹給自己,自己再給他就是了?
衛若走到清遠跟前,回憶著師父是如何給自己內丹的,忽然想到自己當時什麽也沒穿,師父的上身也沒有……
哇……
到底發生了什麽?
重來一遍?
囧死了……
可是生死時刻,還有什麽可矯情的?
衛若望著清遠看了半晌,一咬牙準備脫衣服,剛解開道袍忽然又想到,艾瑪,自己智商該充值了!——師父把內丹給了自己,自己活了,師父凍僵了,自己若是還給了師父,師父活了,自己凍僵了,這是玩丟手絹遊戲嗎?
不行,不行,亂矯情活不長,自己道功比師父低太多,隻能借著師父的內丹一用了,她撓了撓頭,隻能再想別的法子了,她敞開袖子,去掏摸乾坤袋,摸了半晌,想找手機,卻一直找不到,回頭去看,原來跟師傅一起凍在裏麵了……
裏麵還有什麽……
衛若不甘心,又掏索半晌,忽然摸出了那龜蛇吐出來的冰晶,拿了出來,這是那隻烏龜吐出來的東西,是自己準備補玄武柱的,現在用不著,她揉了揉,扔在地上,歎了口氣,又在袋子裏摸索著,摸到了小黃小白,忖了忖,還是不讓它們出來了……
沒什麽好東西,唯一管用的法寶還被師父拿走了,衛若沮喪地坐在地上,看著那三花越來越明顯,撓著自己的頭發,怎麽辦,怎麽辦……
正惶急間,無意中感覺腳下似乎有水,低頭去看,原來冰晶碰到了雪洞裏的冰渣,化成了水,汩汩流淌,衛若眨了眨,她找到法子了!
她走過去把冰晶撿了起來,捏著冰晶,小心翼翼地放在清遠的頭頂,隻聽“啪嗒”一聲,那冰塊碎裂,清遠臉上碎碎烈烈地,仿佛用玻璃做成的,恍惚間就要變成碎塊掉下來。可是冰晶也隨著冰碎漸漸消失……
衛若立時有了主意,臉上好說,五髒六腑才是關鍵!
她把冰晶攥著抹布的摸樣,上前開始揉搓清遠的胸膛,那厚厚的積冰在她猛烈地揉搓下,發出”格拉“的聲音,一塊一塊地掉下來,終於把胸膛揉下來有一大塊窟窿,衛若又走到清遠背後開始揉搓……
這時清遠頭頂上臉上的冰塊“嘩啦”掉了下來,露出本來的麵目,衛若回身摸著那溫熱的身子,心中激動,叫了聲“師父,師父?”
清遠臉上蒸著氤氳的水珠,依然一動不動,印堂穴上的三花並沒有隨之減弱,依然有越來越明顯的趨勢……
還是不行……
望著上半身已經去除冰雕的清遠,衛若望著他盤腿坐著的下半身,一尺多厚的厚冰層層積累著,皺了皺眉,轉過身到乾坤袋裏找尋半晌,又搜羅出來一些冰晶,攥了攥,形成團狀,我擦……
衛若用力擦著清遠的腰,不到一盞茶的功夫,終於把清遠腰間的厚冰擦掉了,再往下……
她轉過清遠身後,開始向下擦,因為離著地麵近,不一會兒功夫,就把冰卸了下來,又開始擦師父盤著的雙腿雙腳,沒過多久,也擦了下來,最後……
最後……
衛若苦著臉望著師父盤腿窩著的地方……
這地方……
這地方……
要不就不擦了吧,那地方反正也與性命無關,是吧,是吧……
可是……
看著師父印堂穴的三花,雖然冰雕大部分解除了,師父的氣息還是沒回轉,想到這都是為了自己,衛若咬了咬嘴唇,罷了罷了,就當女醫生給男病人治痔瘡了…
她毅然地撲了過去,攥著冰晶開始凶猛地揉搓,正擦得呲牙咧嘴,一臉猙獰,忽聽頭頂上麵有聲音道:“你在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