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天青色等煙雨
“略懂。”趙述露出微笑。
“你懂個錘子！”王輸禮冷笑一聲：“給你臉你還喘上了？這樣，咱們今兒就當著這麽多人的麵比一比，看看誰唱歌好聽？”
“誰輸了，誰就永遠離開柳小姐，如何？”
見到王輸禮咄咄逼人，錢強身為義父第一個站出來說話。
“王輸禮，有些過分了吧！誰不知道你是明樂閣的人？我家老趙從小就沒學過音律，你這不是成心欺負人嗎？”
“不知樂理，也敢對我評頭論足？”王輸禮麵露不屑：“趙述，不想比也行，從今以後見到我滾遠點，別礙了我的眼！”
“你丫的！”錢強挽起袖口就準備動手。
卻被趙述攔下。
其實趙述是不想理會王輸禮這廝的。
為了一個女人爭風鬥氣這事兒，太俗，不符合自己的人設。
但人身攻擊可不中啊！
“比就比。”
“老趙，犯不著。”錢強低聲勸道：“彈琴他擅長，打架咱們擅長，咱們直接揍他就完事了，比什麽唱歌？”
錢強是懂以強攻弱的。
“信我。”
趙述徑直走到古箏前，讓彈古箏的哥們讓個位置，自己坐下去。
“裝模作樣！”王輸禮越發輕蔑。
他壓根不信趙述會彈古箏，因為他學了幾年都沒學明白，趙述一個寒門子弟，又哪裏懂得樂理的深奧？
不過是自取屈辱罷了！
顏小小冷著臉，眉頭緊皺地盯著王輸禮。
“這個人怎麽這麽討厭？要不把他沉塘？”
柳浣兒問道：“姐姐，趙公子會彈琴嗎？”
柳清雪搖了搖頭。
柳浣兒：“要不咱們幫幫趙公子吧？”
柳清雪淡淡道：“他自己要比，與我何幹？”
“要不要我教教你啊？”
王輸禮得意揚揚地來到趙述麵前，剛想拉踩一番，向柳清雪展示自己的優質。
隻見趙述撫琴，悠揚動聽。
“哇！趙述竟然真會彈琴！”
“隻是這樂理，似乎和我們平常聽的不太一樣？”
“你別說，還怪好聽的。”
感受到王輸禮錯愕的目光以及周圍人的讚美，趙述忍不住想歪嘴。
懂不懂小學興趣班的含金量啊！
“叛經離道！”王輸禮麵色難看：“你彈的根本就是狗屁不通！”
然而趙述根本沒有搭理他的意思，而是張嘴吟唱。
“素胚勾勒出青花筆鋒濃轉淡；
瓶身描繪的牡丹一如你初妝；
冉冉檀香透過窗心事我了然；
宣紙上走筆至此擱一半……”
琴聲悠揚，歌聲清亮，宛如江南水鄉煙雨，搖曳生姿。
王輸禮不可置信。
趙述，竟會彈唱？
他都不會！
顏小小眼眸明亮，麵紗下的朱唇微張，眉眼幾乎彎成了月牙兒。
趙述哥哥唱歌，怎麽這麽好聽呀~
“這詞真好，我承認趙公子是有才華的。”
“這不比你愛我，我愛你，我們一起甜蜜蜜要有詩情畫意？”
“想不到趙公子不僅才華橫溢，連樂理也如此擅長，真是奇男子！”
柳清雪的麵色異常冰冷。
隻因趙述這些年來，從未給她唱過歌！
趙述，你瞞的我好苦！
“姐姐，趙公子是不是用這首歌在向你道歉呢？”柳浣兒也沉迷進歌聲中。
柳清雪麵色稍稍好轉，可依舊帶著怒氣。
“哼！”
一首歌就想讓本小姐原諒你？
至少也得一千首才行！
“釉色渲染仕女圖，韻味被私藏；
而你嫣然的一笑如含苞待放；
你的美一縷飄散，去到我去不了的地方~”
琴止。
趙述抬起頭，看向的不是柳清雪，而是顏小小。
“天青色等煙雨，而我在等你；
炊煙裊裊升起，隔江千萬裏；
在瓶底書漢隸仿前朝的飄逸；
就當我為遇你伏筆~”
顏小小身體一顫，一種前所未有的悸動蔓延開來。
她如癡如醉地看著趙述，霧氣拉絲，迷離羞澀。
這首歌，她聽懂了。
柳清雪渾身發抖，是氣的。
在場都是寧江書院的才子佳人，誰肚子裏沒有幾滴墨水？誰讀不懂趙述歌詞中的詩情畫意？
她本以為這首歌，是趙述對自己的道歉，卻不曾想竟是趙述對別人的告白！
那她算什麽？
看著趙述和顏小小在自己麵前眉目傳情，柳清雪就像吃了金汁一樣難受。
憑什麽！
明明這首歌，本該是寫給她的！
她很想立刻問問趙述，她和趙述這十年的感情算什麽？但一想到自己和趙述隻是朋友，萬般委屈隻能咽進心中。
“姐，這……”柳浣兒欲言又止。
柳清雪冷冷道：“我和他隻是朋友，他想做什麽，和誰做，與我無關！”
話雖如此，可她略顯泛紅的眼眶，還是暴露了心中的酸楚。
“我承認，他這麽做，確實吸引了我的注意！”
柳浣兒看了看柳清雪，又看了看趙述，總覺得好像不是那麽回事？
歌畢。
趙述起身，收獲了滿堂的喝彩。
“你贏了。”
王輸禮不情不願地走了過來，雖然他做事比較囂張，但做人還行。
輸得起。
“從今以後，我不會再糾纏柳小姐。”
趙述頗為意外地打量了王輸禮一眼，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你也很棒了。”
王輸禮還以為趙述會騎在自己臉上，耀武揚威一番，沒想到對方居然反過來安慰自己。這不免讓他心生慚愧的同時，對趙述多了許多好感。
“趙兄，我有一事不明，趙兄你的歌曲，和當今樂理截然不同，不知出身哪位大家之手？”
“此乃華流。”趙述意味深長道。
“華流？竟然是趙兄自創的新曲類嗎？”王輸禮對趙述越發敬仰。
自己練琴都沒練明白，人家趙兄都開宗立派了！
也難怪這些年趙兄不顯山不露水，人家境界高著呢，又怎會和他們這些小輩玩兒？
看著被人群圍住的趙述，顏小小發自內心的愉悅。
她眯著眼盯著已經化做舔狗的王輸禮，嘴角微揚。
“也得虧了你，讓我聽到了趙述哥哥彈唱，就不把你沉塘了吧。”
一想到歌詞裏的情深義重，顏小小忍不住捧住羞紅的臉頰，呼吸都變得急促。
柳清雪走了過來。
氛圍隨之安靜。
她直勾勾地盯著趙述，忍不住問道。
“趙述，這首歌是為我作的，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