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妍後夜宴
晟王遇刺的消息在城中沒有傳上幾天,便漸漸平靜下來。
取而代之的是,城內張燈結彩,從朝堂到民間似乎都在迎接妍後千秋節。
燕姑娘在醒後的次日不辭而別,楚瑜也不在意,就像這事從來沒有發生過一樣。
楚瑜特意選了一日去探望晟王,見他已能下床走動了,看來傷勢並不嚴重。
兩人隨意聊了會兒,晟王道:
“本王已將要呈給母後的禮物做好了,靖王可一起看看!”
他將楚瑜帶到一處房間,裏麵擺放著一麵紫檀木架的落地獨扇屏,自己精簡過的《洛神賦》那一段文字已被抄寫在了顧先生畫作左側的留白處,字跡錯落有致,絲毫不顯雜亂,與下方奔流的江水相得益彰。
“顧先生看過題跋後,連連讚歎,直呼靖王將他作畫時所想的母後形象道得甚是貼切。他便親自將題跋抄錄在了畫作上。”
晟王說得有些激動,咳了幾聲後,才又繼續道:
“顧先生很想與你結交,到時可願與我一同入宮參加母後千秋宴?”
“恭敬不如從命,在下謝過晟王相邀!”
“哈哈,好一個恭敬不如從命,靖王真是出口便是妙句!說起來,母後對你也頗有興趣,上次本王和王妹入宮,她還問起了你。”
“愧不敢當,愧不敢當!”
從晟王府回來,清閑了幾日,楚瑜又與質子會的一眾兄弟去了次濯塵院,這次門口的小廝客客氣氣,態度恭謹,就連嫋嫋都親自在院門迎接。
楚瑜還不知道自己已成了彩裳坊的傳奇人物,隻是以為嫋嫋改進了客戶體驗。
時間過得很快,初三,澹國王宮隆景殿。
澹王和妍後的王席正對著殿門,兩邊各設了數十座客席,每座客席都分了前後排,前排自然是受邀來賀的王室子弟和朝堂重臣坐的,後排則是留給他們帶來的家眷或家將的。
大殿極為寬闊,兩側加起來百餘席,也不覺擁擠,客席後麵還留有大片空間,擺放有大型的鍾磬樂器,有樂師或站或坐於架前。
古人曆來重序,客席越是靠前,說明這位客人地位越高。楚瑜曆來都是陪坐末席的,但這次實現了飛躍——晟王的座位在左側第二,排第一的是太子。
沒多久,太子帶著太子妃和幾名家將到了,他看到了楚瑜,不由出聲道:
“慶國質子什麽時候和孤的王弟走這麽近了?”
“王弟與質子因詩文相識,意氣相投,引為知己。”
晟王代楚瑜回了話,便不再過多言語。
“王弟現在沒事了吧?孤事務繁忙,未能來得及去探望王弟,還請勿怪!”
“謝過太子殿下關心,已無大礙!”
“沒事便好,王弟可要好好保重身體,注意安全。若是出了事,不止孤難過,王後也會傷心不已。”
太子並不叫妍後為母後,外麵傳言他與妍後不合,看來是真的。
這時,大殿門口有陣陣小小的喧嘩聲傳來,楚瑜望過去,隻見一美麗的宮裝少女在數個婢女的簇擁下走入殿中。
女子眉目如畫,肌膚白裏透紅,如雲的發髻上橫插著一枝鳳首金簪,衣綴明珠,向兩側打招呼的客人一一點首回應。
“錦柔,快過來,讓王兄好好瞧瞧,幾月不見,真是越發美貌了!”
太子熱情的主動招呼女子,原來她就是錦柔公主!
“王妹,有禮!”
晟王隻是簡單打了個招呼,似乎刻意在避嫌。
錦柔公主笑意盈盈的向看太子和晟王,口中回應,隨即目光看到楚瑜,雙眼一亮,聲音驚喜。
“靖王也來了?”
楚瑜抱拳施禮道:
“公主殿下有禮!”
“這次見到本宮樣子了吧,可不能再推脫作詩誇獎本宮了!”
錦柔公主笑了起來,模樣嬌俏可愛。
楚瑜不知如何回答,隻得訕笑,公主也不糾纏,去了自己的位置坐下,她在右側第二席,與晟王席位相對。
錦柔公主坐下後,又向楚瑜望來,與他眼神對上後,伸出纖手在空中作出寫字狀,然後掩嘴輕笑。
她這是在撩我……楚瑜不禁有些飄飄然。
大殿內鍾磬聲響起,殿中安靜下來,一名內侍聲音洪亮:
“大王、王後駕到!”
絲竹聲從殿外響起,一列樂隊且行且奏,魚貫入殿,與鍾磬樂師聚於一處,繼續演奏,曲調輕鬆歡快,又不失雅意。
一頭戴卷雲冠,身著朱紅色王服的老者,在一身材纖長的宮裝美婦的摻扶下,跨入殿中,徑直向殿上的王席走去,他們身後跟著十餘名嬪妃,還有數十餘名內侍和婢女。
“拜見王上,王後!”
眾人齊聲躬拜,澹王點了點頭,卻沒有說話,他身旁的妍後代他說道:
“免禮!且坐!”
走得近了,楚瑜才看清被譽為一代英主的澹王——他身材不高,兩鬢和胡須斑白,雙眼渾濁黯淡,背有些佝僂,走路顫顫巍巍,若不是妍後扶著,隨時可能摔倒。
再細看他身旁的妍後便養眼多了,不得不佩服顧先生的妙手,她與畫上別無二致,今日她滿三十七歲,但身材保持得很好,皮膚光滑緊致,燭火照映下也看不見毛孔,和錦花公主相比,說她們年齡相仿也有人信。
被人簇擁在中心的澹王,出場的陣仗彰顯了一方霸主的排場,他比慶王年輕十多歲,還不滿五十,但從他身上,完全看不到慶王那種王者威儀。若將他換了民服丟在街上,不過是個誰也不會多看一眼的垂暮老者。
澹王和妍後坐在王席前排,眾嬪妃按照地位高低分別在第二排坐下,殿下眾人在太子的帶領下,再次站起身,齊聲高頌賀辭。
飲了幾輪,澹王臉上浮現出一種病態的紅色,但精神比起剛進來時好了許多,他放下酒觴,揚起手道:
“今日是王後在我大澹過的第二十三個生日!看著今日的熱鬧,寡人好似回到了初見王後的那天。彼時,寡人雄心壯誌,在最為得意之時遇到了最愛之人。轉眼間,寡人便老了,病疾纏身,不複當年英姿。你們舉酒,與寡人共祝王後永遠如初見般年輕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