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仙路渺渺
“爹！娘！我不想一直賣山貨！我要當那天上仙人，逍遙自在！”
“小東西！你整日想偷懶！淨做那白日夢！”
整潔的磚瓦房內，身穿薄棉袍的一老一少正打得不可開交，吵鬧的動靜傳出去半條街，聽到聲響的弟弟妹妹們，都躲在院中馬車車廂後麵，不敢吱聲。
臨江縣販賣山貨的陳牛一家五口人，個頂個本本分分，唯有長子陳煒心思活絡，不願走父親的老路。
整備好車馬行頭的婦人，笑吟吟地走進來勸說道：“老陳！反正聚雷山離咱們這裏不遠，孩子想去，你就讓他去試試唄！”
陳牛氣得麵紅耳赤，“老陳家靠山吃山，世代做這賣山貨的買賣！就沒有過仙緣！咱也不指望升官發財、成仙得道，但你小子非要偷奸耍滑，讓我抓住非得劈了你不可！”
“那是你們！老東家那小少爺，愚笨成那副德行，都花銀子進了個三流門派！學得些奇異功法，現在連縣太爺見了他都畢恭畢敬的，我不比他強得多！”
一個破木盆橫著飛來，正砸在陳煒的腦袋上，疼得他哀嚎連連捂著腦袋往外跑。
陳牛還想追，被婦人從一旁拉住，“都老大不小的了，怎還跟小孩一般！五雷派又不是別處，萬一咱家孩子能行，你這不是當了惡人？”
“你呀你！就是太慣著娃娃！我的種，我能不知道他吃幾碗幹飯的？”
夫婦兩人又嘀咕一陣後，陳牛趕著馬車從後門離去，婦人提著個包袱走出前門。
陳煒倚靠在門旁牆根蹲著，一臉的不忿，口中還不停嘟囔著些什麽，聽到身背後有稀碎腳步聲，才趕忙縮縮袖子站起身來。
“小煒，你爹也是為你好，咱家雖不缺吃喝穿戴，卻也不是富貴人家，命裏沒有的咱不強求，但要你若想去，去試一試也無妨。”
婦人將包袱交給陳煒，又伸手輕撫兒子額前被木盆砸中的地方，眼神裏充滿了憐惜。
“娘，我……”
“莫要多說了，娘都知道，你從小就是這樣，包袱裏有盤纏和厚實的衣服，要是那邊不收你，就早些回來過年。”
陳煒聽罷，眼淚止不住地順著臉頰流淌，向後退出兩步，撲通一聲跪倒在地，狠狠磕了三個響頭。
“娘！我一定能進去！等我有了道行，就把你們都帶進山門享清福，咱們不幹這買賣了！”
婦人雙手止不住地哆嗦著，緊咬著牙關不讓自己哭出來，“孩子，趁著天還早，快去吧，不然你爹該等著急了！”
見到兒子遲遲不肯離去，婦人索性先回身走進院內，重重關上了木門。
陳煒擦幹眼淚，背起包袱，深吸幾口氣平複心情，抬頭看向極遠處的渺渺青山。
自己曾在街上閑逛時，偶然遇到個算命先生，據他所說，自己是有靈根的，既然有靈根，那就能進門派，連買自家山貨的那位土財主家不成器的少爺，都能學會些法門，自己還能一無所獲？
等著我修成回來，好給街坊們看看，老陳家也有修仙之人！
陳煒搖晃著腦袋邁開四方大步，哼哼著穿過城鎮，走在那茫茫群山之中，曲折蜿蜒的羊腸小路上，涼爽山風吹拂麵龐，渾身說不出的痛快。
通往聚雷山的路隻有這一條，越靠近五雷派，身前身後的同行者便愈發多了起來，穿著打扮各異的同行之人，相互間刻意保持距離，都在用充滿戒備的眼神打量著對方。
修行之路從一開始就不好走，壓抑的氣氛迫使陳煒也板起臉不再作聲，腳步匆匆不敢停歇，隻想著快些抵達五雷派。
餓了就在附近的車馬驛站裏吃些熱湯餅子，困了就倚靠著樹幹稍作休息，原本十來天的路程，硬是在第八天傍晚時分就走完了。
等他喘著粗氣站在聚雷山腳下，陳煒像是癡呆傻愣般抬頭望著數十丈高的石頭山門，高高懸掛的牌匾上寫著的三個大字“五雷派”，一個勁兒地出神。
字跡蒼勁有力，當聚精會神觀瞧時，耳畔隱約有雷聲陣陣，陳煒看得出奇，等待開山門測試之前的這段時間，他一直都站在山腳下，眺望著這幾個字。
直到恍惚間字跡化作遊龍衝進自己眼中，一股刺痛之意才讓陳煒回過神來。
“請想拜入五雷派的人，在靈石前排好隊！一個一個將手掌放在靈石上！”
恰在此時，一聲炸雷般的嘹亮聲音從山門內傳出，在門前空地上，一共五根三丈多高的石柱破土而出，從石柱後麵閃出五名穿著整齊的門派弟子。
陳煒看得一陣驚呼，這就是大門派的手筆！簡直出神入化！
不止是他，在場之人無不驚歎連連，那些弟子麵露得意之色，紛紛拿出紙筆開始做測試記錄。
根據靈石發光的程度和時間，他們自有一套評判標準，如果通過測試，幾位充當考官的弟子便會直接宣布。
等輪到陳煒時，這根冰冷的石柱，隻是閃了閃，幾乎沒有變色，這場測試就結束了。
陳煒瞬間冷汗直冒，他壓低聲音小聲詢問自己麵前的那位考官，“敢問師兄，我這資質……”
話音未落，眼前弟子眯著眼睛瞥了他一眼，
“你叫什麽名字？”
“姓陳名煒……”
“陳煒！單一土靈根！資質第四等，位列外門最下級！”
考官扯著嗓子將測試結果公之於眾，熙熙攘攘的人群，頓時一片嘩然。
“這家夥運氣簡直太好了！”
“擦著邊通過的！”
“我上我也行！”
但更多的則是向他投去羨慕的目光，自今日之後他們便不在一個層次，被點到名姓之人，會在這巍峨連綿群山之中刻苦修煉出無上法門，日後得道成仙也絕非戲謔之言。
陳煒在愣了半晌後才恍然反應過來，朝著對方拱手作揖，“多謝師兄，多謝師兄！”
“這是你的身份腰牌，拿著它進山去功德殿，那邊自會有人指引你。”考官冰冷著臉，絲毫沒有笑意地說道。
陳煒千恩萬謝地接過，樂得屁顛屁顛地趕忙越過山門，直奔上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