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共淪
我親愛的妹妹亞曆珊德拉：
我時常在想，父母的決定是否錯誤，為何他們要將我救下，徒留我們顛簸世間。
也許一切沒有如果，就好像你注定不屬於平庸......我親愛的妹妹，祝你往後餘生，不偏不倚、不悔不怨。
“姐姐......”
亞曆珊德拉從夢中醒來，一縷柔順的白映入瞳孔，她後知後覺意識到這是一縷頭發。
“醒了？”
略微帶著些笑意的低啞男聲從頭頂傳來，亞曆珊德拉機械抬頭，正巧撞上一隻含笑眼眸。鎏金色眼睛融進細碎光影，又映照女孩懵懂神情。
亞曆珊德拉頭腦一片空白，和親人告別的悲傷餘韻，似乎也消散不少。
其實她早已經意識到，不論是她姐姐有意躲閃的目光，還是...日漸悲傷決絕的氣息，早已有跡可循，但她無法阻止，也沒有能力阻止。
“大哥哥...我......能做什麽？”
也許對方目光太過包容，亞曆珊德拉下意識問出心中的疑惑。
她不覺得自己特殊，也不想成為斯維特蘭娜大人的養女，她隻想安靜而平凡的和姐姐生活在一起。
她還未意識到，這樣平凡的願望，恰恰是在這如同世界末日......不，是世界末日已經降臨的世界，是如此的奢侈。
景元騰出一隻手拂過女孩的發頂，他聲音輕緩帶著與生俱來的慵懶隨性：“去做你想做的事就好。”
我想做的事......
亞曆珊德拉目光放空，從蒼茫大地的邊界，一直滑到斷瓦殘垣的廢墟。忽然她看見一名幼童艱難懷抱一捧清水，在廢舊濃煙的地上寫寫畫畫。
她忽然想去看看，那名孩子在寫什麽。
“要去嗎？”就像心有所感，景元低頭看向懷中女孩。
亞曆珊德拉點頭又搖頭。
已經不需要再去看，小孩的父母已經把孩子拉走，隻有一捧清水和濕潞的不成型的‘文字’滯留在原地。也許小孩隻是見過符號想要描繪，也許他想要寫的更好更加準確，但他的父母......並不認識。
這是入侵者對文明的毀滅，文化上的斷層，太多，太多東西消失不見。
但在時間長河的衝刷下，依然有什麽東西——熠熠生輝。
“謝謝大哥哥，我已經知道自己想要做什麽！能做什麽！”
她想要所有人都能學習，所有遺忘失去的文化，能再次複興，成為信手拈來的習慣。
這一天，小小的亞曆珊德拉在心裏許下自己的願望。
一個用她一生去踐行的願望。
＊＊＊
景元和傑帕德站在原地，目送亞曆珊德拉跟隨銀鬃鐵衛離開。
在更遠處，斯維特蘭娜·蘭德在等她。
景元收回目光，動了動手腳活動筋骨感歎道：“久不用成年體型，居然有些不適應。”
傑帕德聞言輕撇他一眼，又在觸到對方柔和的金眸，淺紅的薄唇後收回目光，幹巴巴道：“你本體...挺好看。”
景元意外的看他一眼，挑眉笑道：“謝謝誇獎。”
傑帕德輕咳一聲，僵硬的轉移話題：“咱們接下來去哪？”
“嗯...”景元沉吟思索道：“我目前鎖定兩個位置，都可能存在時間節點，一個是「星核」所在地；一個是「種子」所在地。”
傑帕德再次聽到種子，疑惑道：“您說的「種子」究竟是什麽？”
“哦，這個啊。”景元隨意回道：“你知道吃東西吧，吃東西是所有生物的本能，而有那麽一個東西，祂什麽都吃，小到螞蟻蟲子，大到星球宇宙都在祂的食譜裏。祂吞噬的東西，無法消化，但會失去時間和空間的製約，永遠失去活性。”
“這樣......”傑帕德似懂非懂點點頭，忽然想到什麽：“祂是不是一直在長大？”
“是啊，”景元點頭應允道：“祂每吞噬一顆星球，就會把吞噬後的空間劃歸到自己名下，存放到名為「此間」的空間中，同時那片時空徹底失去運轉的能力。最可怕的是：我們無法確定「此間」的定位，無法預防祂在那裏出現，又在何處消失......除非通過大門進去。”
景元微一皺眉：在他記憶中，他並未進去過，名為「吞噬」星神的地界，那片稱為「此間」的空間。但......他又確實回憶起一個坐標，被他明確標記成大門的坐標。
看來有必要去那裏一趟，尋回點東西。
在那之前......
景元目光冷凝，看向某一方位。
皚皚白雪之中，奇異的光彩夾裹什麽墜落。
得來全不費工夫。
這不就找到了，時間脆弱的節點。
“咱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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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拓者表示：大開眼界！
原來咱們「星核」的戰鬥就是：一言不合穿梭空間！
他低頭仔細看著自己的手掌，似乎還在回味，那一瞬間爆發的力量。
“「星核」正常情況下，並不存在時空穿梭的能力。”
冷麵小青龍冷著臉認真科普道。
“是啊，開拓者兄弟，你可千萬別被這顆不正常的「星核」帶歪了！”
旁邊的深藍帥哥趕緊附和，還不忘碰碰熱麵小粉龍，想讓她幫忙附和幾句。
然後熱麵小粉龍表示：一邊玩去，她忙著呢！
“希露瓦，這事不太好解釋......”
任誰被摯交好友公開嫌棄麻煩，還明晃晃被當成‘阻礙’，心裏肯定不舒服。
三月七看著消沉的希露瓦，不知如何是好。
“......我隻是...一時無法接受......謝謝你們。”
希露瓦沉痛的長歎一聲。
會去屋頂聽她唱歌的摯交好友，怎麽變成這副樣子？
至死，你有沒有哪怕片刻，為毅然決然推開你的摯友而後悔。
我想你不會後悔......你就是不撞南牆不回頭的性子啊！我早就知道...也一直知道。
希露瓦思緒紛雜，她努力掙脫思維的束縛，想要看些什麽，聽些什麽轉移目標。
然後她就聽見：熟悉的，本應不在此處的聲音。
“姐姐！”
“......？傑帕德？”
“姐姐，你怎麽在這裏？”
“傑帕德，這應該我問你吧？”
眼看姐弟兩人就要爭論起來，一道溫雅聲音巧妙插話道：“看來幾位有不一樣的奇遇。”
景元眼眸一轉，看見後麵的開拓者、三月七、丹恒和桑博，他意外道：“你們這是？”
丹恒看見他眼睛一亮，又改成濃濃的擔憂：“景元，你們什麽時間到的這裏？”
“傑帕德是被我牽累才流落這裏。你們又是怎麽回事？”
景元簡單講述：他和傑帕德為什麽在這裏，又轉頭問起丹恒一行人。
丹恒一次看向圍繞的幾人，從左至右：正和弟弟討論先來後到的希露瓦；對著景元竊竊私語的三月七和開拓者；還有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桑博。
丹恒心累的歎口氣：“我們...”
＊回憶＊
他們從下層區上去，第一站去找了希露瓦。希露瓦二話不說帶著他們前往邊界。
“我還以為老弟會在這裏。”
站在邊界大門，幾人都感慨這一路之輕鬆，似乎少了什麽關卡大Boss。
希露瓦不愧是前混跡邊界的機械師，精準的指出少什麽通關大Boss：
“我還以為，以傑帕德的性子咱們少不了一場苦戰，沒想到根本沒遇見！”
希露瓦說這話時神情興奮，帶著夙願達成的激動，和即將抵達終點的期待。
他們打開大門，成群的怪物在門外集結，眾人做好戰鬥準備，然而一陣煙霧先升起。
開拓者看著灰白霧氣，吐槽道：“這煙怎麽這麽眼熟？”
“哈哈哈，請不要在意這些細節。”
“桑博！果然是你！”
開拓者左右掃視，一片煙霧中緩慢走出一道影子，桑博對幾人擺手道：“各位請繼續前進吧，這裏交給我！”
開拓者警惕看著模糊不清的影子，不知為何，他總覺得現在的桑博和前麵幾次看見都不一樣。
桑博半隱在霧裏，聲音無辜的催促道：“怎麽諸位不是要去「星核」那裏？還是說......你們不管那位銀鬃鐵衛小姑娘了？我記得她是叫布洛妮婭吧？”
聽到布洛妮婭的名字，希兒焦急道：“布洛妮婭怎麽了？！”
“她現在沒什麽事，但再耽擱一會，我可不敢保證。”
桑博沒有明說，但他這種半遮半掩，更容易讓人想到不好的事。
丹恒深深的看他一眼：“既如此，我們走！”
開拓者：“可......”
希露瓦：“咱們走吧，封印「星核」，救出布洛妮婭，才是咱們此行目的。”
開拓者：“那好，這裏交給你了桑博！”
桑博目送他們遠去，濃煙漸消，露出泛著銀光的麵具一角。
桑博看向門外的怪物。怪物們漸漸從濃煙的支配中蘇醒，而桑博臉上的麵具，幻化出半哭半笑的鬼臉。
“諸位，請和老桑博一起，共淪「歡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