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最後的機會
江燕兒苦笑著回應：“護國天神不是說過嗎？你們不過是隨波逐流的浮葉，決定不了風起雲湧。”
“既然護國天神承諾要保護你們，就絕不會食言。”
岑茵華早已淚眼婆娑，趴在沈無極的棺蓋上，嚎啕大哭起來。
這一刻，她終於明白了白皓的用心良苦。
自始至終，她們的忍辱負重，身不由己，都隻不過是白皓眼皮子底下的迷途羔羊罷了。
懊惱，悔恨，感激……
種種情緒，匯聚於心頭，岑茵華暗暗發誓，此生絕不會再辜負白皓，絕不會！
徐玉同樣低著頭，不斷擦拭著眼淚。
“三姐，我不想再讓護國天神傷心了……”
宮雅卿輕輕摟住徐玉嬌小顫抖的肩膀，重重一點頭：“不會了。”
……
夜，深邃。
景仁宮後苑，隱匿於茂密花圃中央的涼亭，掛著兩盞燭燈。
燭火隨著夜風搖曳，跳動的火苗，將涼亭內的身影，映照得影影綽綽，令漆黑壓抑的後苑，增添數道詭秘氣息。
呂雉高坐，紅顏公主站在身旁，白皓和曹後，則一左一右，坐在石桌兩側。
聖諭已下，相隔十年的幻月教一案，再次無疾而終。
但所有人都堅信，幻月教早晚有一天會被連根拔起。
涼亭石階下，跪著一個被五花大綁的嬌軀，正是劉婉兒。
呂雉甚至都不曾拿正眼去看劉婉兒。
“整個趙邸，也就那不爭氣的趙揚，最是幹淨，官封良牧，與護國天神一起養豬，便是他此生最好的歸宿。”
“人貴在有自知之明，無知才能多福。”
“紅顏公主身為長女，雖背負辛秘，但自始至終守口如瓶，也稱得上一個本分。”
“倒是你這丫頭，命最好，靠著尚書之女的身份，可在霸州過上神仙般的日子，卻非要女承母業，卷入其中。”
“大漢這潭水之深，就連本宮都不敢輕易涉足，你一個黃毛丫頭，又是哪來的膽量？”
呂雉話音剛落，曹後已經接著笑言，仿佛在她眼裏，這個自詡足智多謀的幻月教左使，就是個笑話。
“本宮三歲識字，五歲能背誦《通鑒》，七歲開始跟隨族人，周遊天下，遍訪古跡名家。”
“二十多年的磨礪與積累，又承襲家族幾百年取其精華去其糟粕的智慧，尚有今日成效。”
“縱使如此，在京都之中，依舊步步為營，謹小慎微。”
“此地，乃群狼環伺，高手如雲的角鬥場。”
“姑娘，你以為自己是狼，實則卻是羊。”
“若非陛下聖恩，看在護國天神的麵子，將你送到景仁宮，本宮自會讓你知曉，何為醫術之高明，何為刑訊之技藝！”
麵對呂雉和曹後的敲打，向來傲氣的劉婉兒，如今卻不住的苦笑。
她確實低估了京都的險惡，更高估了自身能力。
幻月教之所以能死而不僵，靠的從來都不是幻月教自身的力量，而是青雲黨的庇護。
而今，就連青雲黨都連遭重創，朝堂第一大黨，隻剩下鄭培這一個“年老體衰”的誌士。
作為寄生在青雲黨身上的蟲豸，幻月教在京都各方勢力眼前，又算得了什麽？
“我沒什麽好說的……”
“幻月教的秘密，我自會帶進棺材裏。”
死到臨頭，還敢嘴硬？
曹後不由嬌笑起來：“嗬嗬嗬，趙二小姐，西域神庭的一大任務，便是調查幻月教。”
“你所謂的秘密，對本宮和陛下而言，早已不值一提。”
“早在五年前，幻月教就意圖向海外擴展，你組建的霸州船幫，以痛擊南蠻為掩護，暗中運送教徒。”
“五年間，經由你接送的教徒，共有三千二百九十六人。”
“羅慶山出遊霸州，以探訪舊友為名，與你出海遊玩，實則卻是前往幻月教總舵。”
“青雲黨一直在暗中為幻月教提供資金支持，十年間，共計輸送白銀十二萬七千兩。”
“用不用本宮把幻月教所謂高深莫測，神隱的聖女，也扒幹淨？”
劉婉兒眼睛早已睜大，看著涼亭內，背光而坐，陰暗壓抑，仿佛深不見底的呂雉和曹後，心裏盡是震撼。
這……便是皇權的恐怖？
她們對於幻月教的了解，甚至比劉婉兒這個左使，還要細致入微。
隻要陛下願意，隨時都可以把幻月教屠戮殆盡，之所以按下不表，隻因陛下的目標，遠不止一個幻月教。
一直旁觀的白皓，察覺到劉婉兒眼神流露出的迷茫，脫口而出。
“趙家的興衰，取決於你，而不是我。”
“今夜，景仁宮後苑私審，是你最後的機會。”
劉婉兒心如明鏡，她已經暴露了，無論是對於青雲黨還是幻月教，都再無任何價值。
眼下，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保住趙家。
劉婉兒倒也痛快，輕斷取舍：“隻要護國天神承諾，對趙家如舊，從此以後，世間隻有劉婉兒，再無幻月教左使。”
白皓許久不語，隻因劉婉兒的誓言，顯得太過幼稚可笑。
劉婉兒唯一能夠活下來的原因，甚至與她父親趙桓都毫無關係。
僅僅因為，她是紅顏公主的妹妹。
“趙二小姐，事已至此，你還覺得自己有討價還價的餘地？
“陛下沒有殺你，已經算是仁至義盡了。”
“你這個幻月教左使，對於皇宮裏的任何人而言，都一文不值。”
“就算你痛改前非，棄暗投明，也難以再獲得任何信任。”
“好好活著吧。”
白皓輕飄飄的一番話，終於讓劉婉兒認清現實。
今夜她被帶到景仁宮，與她無關，而是陛下需要白皓虧欠這份人情，唯有如此，來此才會兢兢業業替宗室辦事。
她身上的汙點，永遠都休想洗清。
也永遠都無法像紅顏公主一樣，得到寬恕與庇護。
劉婉兒就像是一個自以為是的叛逆丫頭，一時的傲慢，將用整個餘生來承擔責任。
景仁宮，乃呂雉寢宮，絕不可能讓劉婉兒留在這。
曹後瞥了白皓一眼，見白皓沒有任何反應，便不再遲疑，直接讓侍女把劉婉兒押走。
整個後宮，唯一能夠容納劉婉兒的地方，隻有坤寧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