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玉石俱焚

得知沈無極為了幫她們贖罪,血濺畫舫,岑茵華心如刀絞。

她一條道走到黑,不就是為了家人嗎?

或許遠方的家人保住了性命,但眼前的家人,卻因此而死……

那這一切,究竟還有什麽意義?

宮雅卿默默流著眼淚,她早已經放下了一切,發誓用餘生報答護國天神的恩情。

可是……

在最後關頭,她仍舊缺席,哪怕情非所願,也無法改變事實。

掌握命運這種事,對於她們這些消耗品而言,太過高級,皆是奢望。

可是這一刻……岑茵華的心境,卻發生了不可逆的轉變。

岑茵華癡癡的看著地板上,來不及清除的血跡。

那是沈無極,向命運抗爭的證據,以生命為代價,做到了她們從不敢幻想的壯舉。

而羅慶山的血,更是顛覆了岑茵華的認知。

這世上,從來不存在無法戰勝的敵人,也沒有翻不過去的山峰。

徐玉流著淚,把岑茵華和宮雅卿身上的繩索解開。

三姐妹坐在地板上,背靠窗台,不約而同的保持著沉默。

過了許久,岑茵華才幽幽打破寂靜,她抱著膝蓋,蜷縮成一團,小聲道:“在這,等著護國天神吧……”

與此同時,羅邸大門外,氣氛已經壓抑到了極點,甚至不亞於當初火燒玉琴莊當夜。

就在大戰一觸即發之際,高亢的喊聲傳來。

“大學士到!”

一瞬間,現場的所有視線,全部匯聚到了巷道西側。

在眾人的注視下,一頂轎子由遠至近,隨著轎夫停下腳步,轎簾被護衛掀開,大漢最具權勢的大臣之一,映入眼簾。

五十歲,留著一縷山羊胡的大學士鄭培,從容不迫的朝著宅邸大門走來。

守護在羅邸的親兵,全部湧了上來,將鄭培裏三層外三層的保護在中心。

而保勝必旋,也第一時間率領豚牢新兵,擋住了鄭培的去路。

鄭培端首正視,絲毫不受眼前劍拔弩張的氣氛所影響。

“豚牢新兵,退下!”

聽到鄭培平靜內斂,卻又毋庸置疑的命令,保勝必旋頂住壓力,堅守陣線。

鄭培也不囉嗦,冷冷道:“下犯上,就地正法!”

其中一名護衛,剛舉起手裏的步槊,必旋手裏的大斧,就迎頭劈下,直接把那護衛連人帶甲,砍開一個恐怖的豁口,當場斃命。

這一擊,直接引燃了壓抑已久的戰意,雙方瞬間衝擊在一起,近身搏殺。

伴隨著密集的響聲,排頭的戶部親兵,一個接一個倒下,轉眼間就有十餘人喪命。

反倒是豚牢新兵,配置整齊,甲士攻伐,仆從軍舉盾保護,猛烈廝殺下來,隻損失了一人。

戶部親兵,被保勝必旋頂的步步後退。

就在這時,戶部親兵後方,再次殺來一支隊伍,為首者,正是身披朱雀鎧的護國天神。

腹背受敵,繼續打下去,戶部親兵必定被斬盡殺絕。

可就算如此險境,鄭培依舊沒有任何畏懼,他這輩子經曆的大風大浪,何其之多?

眼前這種險象環生,根本不值一提。

鄭培背著手,傲立於陣中,靜靜地等待著。

不出所料,豚牢新兵並沒有一鼓作氣殺到底,隨著戶部親兵擠做一團,開始做龜甲防守,進攻也就隨之停止。

護國天神和保勝必旋,呈掎角之勢,將鄭培擠在牆邊,在戰術層麵上,鄭培已經必死無疑。

就在這時,保勝身後的甲士,紛紛閃開,露出一條人牆構築的路徑。

在鄭培的注視下,白皓麵無表情,邁著堅定步伐,一步一步走來。

“速殺,雖代價極大,但若利益大過代價,就在可接受範圍內。”

“鄭大人,我說的對不對?”

鄭培依舊氣定神閑,盡管他知道,眼前這個年輕人,稱得上大漢最危險的幾人之一。

但是身為子魁,意欲成就大事,字典裏便沒有“畏懼”二字。

鄭培不答反問:“你來了,也就意味著,琳兒敗了?”

白皓不留半點餘地,脫口而出:“死了!”

聽到這話,鄭培眼中閃過一瞬間的憤怒,轉眼間又恢複了深不見底的冷靜。

“可留全屍?”

白皓眼神一冷:“不重要了。”

鄭培沉默片刻,無奈歎了口氣:“怎麽,護國天神連給老夫收屍的機會都不肯?”

白皓沒有任何遲疑,幹淨利落的回應:“欲成大事,就要做好粉身碎骨的準備。”

“不過,我依舊可以明確告訴你,羅慶山的屍身,已經被運往豚牢。”

“鄭大人,能否讓羅慶山回歸宗祠,就看你有多大本事了。”

麵對整個大漢,權利的巔峰,白皓竟牢牢攥著主動權,以言語為刀,對鄭培發動一次又一次的進攻。

癲狂護國天神,再一次出現在眾人眼前。

鄭培不語,而白皓卻再進一步,沒有絲毫畏懼,冷冷下令:“除鄭大人,其餘披甲執銳者,屠盡!”

一眾戶部親兵,眼睛睜得老大,他們本以為,白皓的出現,乃是為了滅火。

卻絕望的發現,白皓才是真正的噩夢。

由於青雲黨安插的奸細,已經被盡數肅清,豚牢新兵對白皓的忠誠度,得到了進一步的鞏固,甚至是升華!

明知對大學士動手,乃是滔天大罪,但一眾新兵,卻沒有絲毫遲疑,跟隨著保勝必旋,猶如狼群一般撲了上去。

同樣是甲士,豚牢重甲戰卒,卻配置完整,破甲武器盾牌一應俱全,每個重甲戰卒身邊都跟著兩個專門負責舉盾的仆從軍。

麵對“標準戰爭配置”的豚牢新兵,戶部親兵除了比普通士兵堅持的久一點之外,再無任何意義。

開山大斧和狼牙棒,甚至陌刀,勢大力沉的揮舞,轉眼間,戶部親兵就被滅殺殆盡。

鄭培站在堆疊的屍體中間,卻依舊沉著冷靜,頗有一股泰山崩於前而麵不改色的魄力。

“攻勢為何又停了?”

“年輕人,終究是年輕人。”

“一瞬間的熱血,縱使再**,也終究會落於平靜。”

“大漢第一狂人,護國天神護國天神,是否有膽與老夫玉石俱焚?”

“隻要能夠掃清障礙,老夫亦可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