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書曰“倉瞑”,怨氣所化!

我轉頭看去,發出尖叫聲的是紮克的妻子卓瑪,此刻她一臉驚恐的躲到了紮克身後,而在她剛剛站立的地方,有幾隻紅色的蟲子在蠕動。

我蹲下身,捏起一條,仔細觀察。正常來說,這是蒼蠅的幼蟲,應該是白色的。

而我手上的這條渾身紅色,很像釣魚用的紅蟲。

不過,紅蟲是在蠅蟲孵化的過程中加入特殊配方做到的,所以長得比較細小,而這條顯然不是。

它通體紅色,牙齒和頭部並沒有退化,半透明的蟲體裏充滿了鮮紅的血液,長得確實有點醜陋可怕。

“這是倉瞑,是怨氣所化。”

我將紅色蟲子扔在地上,用腳踩死,告訴紮克說道。

《野茅山道錄》有記載:倉瞑通體鮮紅似蛆,怨氣所化。所在方圓一裏之處必有厲鬼,乃有冤難伸之象。若倉瞑化鬼蝶,方圓十裏,絕無活口。

紮克和卓瑪麵麵相覷,顯然不認得這個東西。

“開門吧。”

我從口袋裏掏出黃符,攥在手裏,讓紮克前去開門。

紮克顫顫巍巍的拿出鑰匙插進鎖孔,擰了兩圈,然後用力一推,自己猛然後退了幾步,然後一股嗆人的屍腐味傳了出來,驚人作嘔。

我走在最前麵,強忍胃裏的不適感,踏進了紮克的家門,剛進門便看到成片的紅色蛆蟲在他家肆無忌憚的到處亂爬。

紮克家的客廳一片狼藉,家具東倒西歪,牆上的壁畫也斜掛在那,搖搖欲墜。

我捂著口鼻,讓紮克一家在門外等待,我先處理一番。

接連點燃幾張黃符,丟進水池裏,然後用符水撒遍整個房子,符水到處,紅色的倉瞑蟲瞬間化為飛灰,滿屋子飄散。

處理完這些,我讓紮克進來打掃一下,紮克夫妻二人一通忙活到傍晚,房間裏的腐屍味兒才逐漸消散。

我將房間的各個通道都貼上了黃符,然後把紮克拉了出來,告訴他,房間裏有一具屍體,讓他盡快報警。

紮克一臉驚疑的說不可能,他剛剛打掃房間,裏裏外外仔仔細細的擦洗過,別說是人的屍體,就算是個蟑螂屍體,都不可能再有。

我告訴他,屍體我有辦法找出來,但最好不是現在,因為一旦是我們發現,這種事情說不好會被懷疑成作案嫌疑人。

聽完我的話,紮克報了警,說家裏有腐屍味兒,懷疑新房子裏有死屍。

很快警察就到達了現場,在一番高科技的應用和我的暗中引導下,他們很快發現了藏在牆壁中的屍體。

隨後刑警和法醫便來到了現場,帶著專業的工具,把牆壁裏的屍體摳了出來。

那是一具男屍,看起來不過二十出頭,他的衣服已經破爛不堪,被牆壁的石灰和歲月的侵蝕所摧殘。

他的雙手緊握著,手指深深嵌入到牆壁的混凝土中,仿佛在生前用盡了最後一絲力氣掙紮。

整個現場彌漫著一股令人作嘔的惡臭,那是屍體發酵後的味道。警察們戴著口罩,皺著眉頭看著這具令人毛骨悚然的屍體。

“誰是報案人?”

一個瘦瘦高高,兩眼炯炯有神的警察走到了我和紮克的麵前,一番詢問後,便把紮克帶走了,我也回到了家,等待消息。

隨後幾天,警方在電視新聞上發布通告,尋找失蹤人口。

這天,我正無聊的躺在小店裏,喝著冷凝給我泡的茶,結果,兩個不速之客上門,打破了這份情況。

一個是我上次見到的那個瘦瘦高高的刑警,一個是個年紀偏大的男人,不過他頭發花白,身形板正,標準的國字臉上滿是正氣,一看就是老警察了。

“請問是彭九道先生嗎?我是市刑警大隊的隊長賀強,這是我師傅張政。”

賀強說著掏出了帶著國徽的黑色警官證給我看了一眼,隨後表明來意。

原來,這起案子自從在電視台播出尋人通告,就引起了社會上的廣泛關注,上級命令刑警隊定期破案,刑警隊壓力很大。

可是電視一連播出十幾天,始終沒有人前來認屍,堂堂刑警隊長竟然連屍體的身份都搞不明白,破案更是無從談起,這讓上級大發雷霆。

而接了這個案子的賀強更是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實在沒辦法了,隻好請已經退休的師傅張政出山,想辦法一起破這個案子。

張政看過現場後,又挨個仔細問遍了當事人,最終從紮克的嘴裏,打聽出我這個道士。

本來賀強隻信科學,根本不信這些東西,可張政卻告訴他,他們之所以能發現藏在牆裏的屍體,全是因為背後有高人在暗中指引,而這個高人,很有可能是在整個案子當中並不顯眼的我。

我抬頭看了一眼張政,不得不佩服他的眼力。

“所以,二位前來是把我當做嫌疑人了?前段時間我在龍虎山,我有不在場證明。”

我剛說完,張政就微微一笑,說以他的判斷,不可能是我,我是個藏術於身的人,如果殺人隻會用更加詭秘的術法,而不是打暈了扔水泥裏。

張政說的不錯,就算當時的林玉嬌想殺黃鶴時,也用的是術法,讓人抓不住,摸不著,連證據都沒有,我要殺人自然也不可能用那麽拙劣的手段。

我心中暗自驚歎張政眼光毒辣的時候,賀強開口說道:

“我們師徒這次前來,是想請彭先生出手,協助我們破案,等到抓到凶手後,刑警隊可以出麵,讓市財政發給彭先生一筆可觀的酬勞。”

聽了賀強的話,我擺了擺手,讓行凶者伏法這種事情,是我輩修道之人的責任,就算沒有錢,我也會義不容辭的去做。

“我可以幫你們找到背後的行凶者,可是,你們卷宗該怎麽寫?”

雖然我答應了下來,但我也知道,刑警結案定罪必須要有完整的線索和證據鏈,我施了法術這種事情,是絕對不能記錄在案的。

“怎麽結案這是我們的事,彭先生就不用操心了。怎麽讓死人開口,是彭先生的專業,至於怎麽讓活人開口,這就看我們的專業了。”

張政笑著給我遞了根煙,被我拒絕後,他自己點著自顧自的抽了起來,似乎讓犯罪嫌疑人認罪這種事,他有相當大的把握。

“既然如此,賀強隊長,我們什麽時候開始著手調查?”

我轉頭問向賀強,賀強激動的說,當然是越快越好。

當天我就跟賀強二人離開了家,再次來到了紮克的家。

此時紮克家的房子,已經作為案發現場被貼了封條,現場還有警察駐守。

賀強亮明身份後,我們才重新進入了這間屋子。

“死者的魂魄曾經待過這所房子,不過現在他的屍體被你們挪走了,他的靈魂還在不在附近,我就不知道了,等晚上我施法,再看結果吧。”

我將紮克家的黃符重新收了起來,然後躺在客廳的沙發上呼呼大睡了起來。

賀強看我這個樣子,跟他師傅小聲的嘟噥著什麽,似乎是把我當作了神棍。

我並沒有理他,我是他們請來的,信不信的由他們,大不了我回家摟冷凝睡覺去。

一覺睡到半夜,看了看牆上的表,已經十一點多了,賀強師徒也趴在桌子上睡著了,我把二人叫醒,一起將桌子抬到了客廳,然後擺上提前準備好的香燭黃紙貢品,準備開壇作法。

我把懷裏的裝走牛眼淚的小瓶子,扔給了賀強師徒,讓他們抹到眼睛上,等會不管發生什麽事,千萬不要說話,不要動。

隨後我又把香灰均勻的撒滿房間的地上,確保每一處角落都撒上了,才重新回到了法壇邊。

夜幕降臨,月色朦朧,整個城市都陷入了沉睡之中,我又抬眼看了一下鍾表指針,十二點,時間剛好。

紮克家的小屋中,一盞昏黃的燭光輕輕搖曳著,映照出神秘的符咒和香爐。

我身著道袍,手持銅錢劍,凝神靜氣地站在香燭前。

賀強和張政屏息以待,他們或許並不相信這些神神叨叨的東西,但卻被眼前這莊嚴神秘的儀式所吸引。

隨著我口中咒語的吟唱,屋內的空氣開始流動,隱隱中帶著一股陰冷的氣息。

燭光搖曳,似乎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所牽引,緩緩向著一個方向移動。我緊閉雙眼,感知著四周的氣息,試圖尋找那個迷失的靈魂。

很快一陣陰風吹來,地上的香灰上顯現出一排腳印,他在來回踱步,似乎非常謹慎。

我看見賀強師徒二人瞪大了雙眼,一副驚恐的樣子,似乎看到了什麽可怕的東西。

我把牛眼淚滴了幾滴在手心,然後塗抹在了眼睛上。

隨著一陣清涼的感覺浸透眼簾,我緩緩睜開眼,看到了一個人影,正舔著嘴唇看著法壇上的貢品。

他整個身體半透明狀,他的麵貌有些模糊,似乎被一股陰氣所籠罩,隻能看到一個大致的輪廓。

他的臉色蒼白,雙目無神,一頭亂糟糟的頭發隨風飄動。

我裝作看不到他的樣子,走到賀強二人麵前,給賀強師徒使了個眼色,二人立即會意,倚在沙發上閉目養神去了。

那人影看我們都走開了,又咽了咽口水,盯著桌子上的貢果,還是沒敢上前,一副謹慎的樣子,似乎隻要出現一點不對,他就會化風而逃。

又過了一會兒,他見我們實在不像能看到他的樣子,才鼓起勇氣,慢慢走到香案前,大口大口貪婪的吸著香火和貢果的氣息。

我快速捏動指訣,口中輕輕念叨:

“三清法高,束鬼縛妖。

祖師妙道,鬼祟難逃!

急急如律令!——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