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鬥詩?你們這寫的也叫詩?
“這位就是蘇東甲,是上個月唯一一個以詩上榜的”
觀海書院的玄衫夫子名為鄭從,正拉著蘇東甲給“客人”介紹。
眾人都看向蘇東甲。
眼神滿是打量。
那神情仿佛在說,這麽多人寄予厚望的,就是他?
蘇東甲微微一笑,行了一個儒家禮,開場第一句就十分炸裂:“這些都寫的什麽啊,也叫詩?”
許老跟他說過,人前不可太張揚,卻也不可不張揚。
不然何謂少年時?
這句話算是給他兜底——不要惹事,也不要怕事。出了事,我給你兜著。
更何況在此之前他的名聲本來就不咋滴。
再差能差到哪兒去?
觀海書院的學子們一聽,愣了。
緊接著就一陣歡呼、起哄。
還別說,蘇東甲這人看著不順眼,但說話挺解氣。
隻盼著別是個嘴炮強者,現在越狂,等會輸了就越丟人。
“客人”們紛紛側目,表情各異。
幾個夫子眯眼打量,意味深長。
學子們則明顯被刺激到了,紛紛上前理論。
“這位兄台,剛過易折,話不可說得太滿了,否則悔之晚矣。”
“聽閣下的意思,是寫得比我們的更好?”
“閣下想以一敵眾,跟我等較量?”
鄭從正要開口提醒。
蘇東甲卻已經笑著開口:“是又怎麽樣?”
眾人愣了。
這麽狂?
觀海書院的學子們紛紛叫囂,吹著口哨。
單說蘇東甲這氣勢,絕對值得他們支持。
最起碼也占了一條,輸人不輸陣。
就算最後丟人了,也是他蘇東甲跟人挑的事,與我何幹?
幾位外院的學子眼見蘇東甲如此狂妄,冷笑不迭。
還有人敢大言不慚要挑戰他們全部的?
他是不是還不了解狀況?
剛才可是他們這些人,單挑數個觀海書院的學子的!
觀海書院就這麽著急想找回顏麵?
一白衫學子折扇一揮,風度翩翩:“在下嶽山……”
蘇東甲擺手:“我對要輸的人不感興趣。”
“嘶——”
這下連觀海書院的人都愣住了。
蘇東甲現在的態度就一個字,狂!
兩個字,真狂!
以前蘇東甲給人的感覺也就是不學無術。
現在蘇東甲拜許老夫子為師,感覺是窮人乍富,瞬間狂到沒邊了。
雖然他之前在月旦評前以詩證明了自己。
可眼前眾人卻是各個書院的驕子,修為、才學都是一等一的!
蘇東甲有多大能耐,敢同時叫囂這麽多人?
“客人”們已經徹底被挑起了勝負欲。
幾個夫子看向鄭從:“鄭兄,你們這位學子,很有信心啊。”
“想必是胸中有丘壑,看人知高低了。”
“是長是短,是肥是瘦,一試便知。”
鄭從暗自捏了把汗。
他還沒來得及交待蘇東甲幾句,就成了這個局麵。
許老啊許老,這可怎麽是好。
可事到如今,也隻能硬著頭皮上了。
鄭從圓了一下:“少年輕狂,幾位夫子見諒。”
“嗬嗬。”
夫子們年紀不大,卻都老於世故。
鄭從話的意思很明顯了,年輕人嘛,狂就狂一點唄。
嗬嗬嗬,既然你鄭從這麽說,那可別怪我等打臉了!
一個夫子低了個顏色給自家學子。
白衫學子會意,上前揚聲道:“既然兄台這麽有信心,想必胸中才學不淺,那就閑話少敘,直接開始吧。
請!”
蘇東甲也不客氣,拱了手,站到跟前。
那學子也轉身衝眾位同輩行禮:“諸位,我梁飛占個先了。”
隨即走到人前,再欠身一禮,“請夫子出題!”
鄭從與幾位夫子對視,伸手:“仲德兄,請。”
一黑袍夫子轉身從鬮筒裏抓出一題,念道:“托物言誌,一炷香。”
要求僅四字而已。
觀海書院的不少學子則看向蘇東甲。
這題妥妥地送到嘴邊了!
之前潘玉那麽多限製,不準寫這,不準寫那,結果呢?
人家一首“煮豆詩”直接塞臉了。
現在就四個字,托物言誌?
就這?
眾多學子笑了。
蘇東甲樂了。
這也太簡單了!
“客人”們卻愣了,看這些人神情這麽開心,難道有什麽貓膩?
不存在的,抓鬮的是嶽山書院的程夫子。
眾人看向自家“代表”,期待他先下一城,直接打臉。
白衫學子顯然早有準備,奮筆疾書。
看他架勢,雙方心底都明白。
這種鬥詩,提出的一方心底肯定是有腹稿的。
不然不可能寫得這麽快。
哪知道蘇東甲也不含糊,揮筆寫就。
眾人看時,白衫學子寫的是《詠菊》:
花開不與百花同,
獨立牆邊誌不窮。
寧可枝頭抱香死,
何曾垂落北風中。
程夫子邊念邊捋須,搖頭晃腦,明顯十分讚賞。
他轉臉看向幾位夫子:“如何?”
夫子們各自“咀嚼”幾遍,紛紛給出自己“評分”。
“四甲上,二甲中,一甲下。”
觀海書院眾人心底一緊。
這個白衫學子是有真才學的。
這首“詠菊”無論用詞還是用意,都已經十分老道。
但一想到蘇東甲之前寫的“煮豆詩”,眾人心底又堅定下來。
眾人再看蘇東甲的,嘴角一抽。
這字也太醜了!
而且都是四個字的,古體歌詩?
主出題、考校的程夫子看了第一眼就嗤笑搖頭。
可當著眾人念出來後神色就立馬變得嚴肅起來。
“東臨碣石,以觀滄海。
水何澹澹,山島竦峙。
……
秋風蕭瑟,洪波湧起。
日月之行,若出其中。
……”
蘇東甲借用的,正是曹賊曹阿瞞《觀滄海》。
在他心底,曹賊色是真的色,但寫詩也是真的好!
這首詩托的“物”可不是具體指哪一樣。
物、誌都是可意會,卻不可具體描述。
程夫子一遍念完,意猶未盡,嘴裏喃喃念叨:“日月之行,若出其中。
星漢燦爛,若出其裏……”
其餘幾位夫子也紛紛上前,擠在一起念。
“此詩氣勢雄渾,用詞古樸瑰麗,使人讀之頓生豪邁。”
“我從中讀出了睥睨天下,氣吞寰宇的氣勢……”
“我仿若看到了一位執掌宇內的大氣概人物朝我迎麵走來……”
“甲上!”
“甲上!”
“……”
“必須甲上!”
不得不說,這些夫子一個個心氣雖高,但才學、眼光也都不低。
“此詩格調、氣度、立意,都高於詠菊篇,不用再評了。”
“詠菊與之相比,隻能算是中規中矩……”
“隻是這字,也忒醜了。”
“有此才情,題此詩,你還管他字的美醜?瑕不掩瑜!”
“六甲上,一甲中。”
“第一局,蘇東甲,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