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卸磨殺驢
“都不是，是賣藥的錢？”
縣丞倒吸一口涼氣，緩緩的坐了回去。
“幾顆藥丸，能賣這麽多錢？”
“一顆賣到了二十兩。”
“恐怖如斯啊！”縣丞眉頭緊擰，“如此暴利，怎能讓一個窮小子獨享？”
“縣丞大人，您的意思是？”
“想辦法把藥方買過來，他已經賺了一大筆，夠他這輩子花的了。”
趙班頭微微一愣，他從來沒想過要什麽藥方。
“大人，這是不是有點卸磨殺驢啊？”
縣丞微微錯愕，眯著眼問：“你趙班頭什麽時候長良心了？”
趙班頭啞口無言。
上官讓他這麽做，他勸說不了，也隻能聽從。
隻是從他內心而言，對李響確實有些敬佩。
“小人這就去辦。”
“等等！”
縣丞叫住了趙班頭，麵無表情的說道：“此事你去，的確是不合適，你不用再管了，本官另派人去。”
趙班頭心中一緊。
“是，大人，小人告退。”
趙班頭離開了書房，心裏為李響捏了把汗。
趙班頭離開衙門，左思右想心裏覺得不對勁，他知道縣丞不是什麽清官，但是他沒想到會做的這麽絕。
這藥能帶來多大的利益先不說，藥方在手，縣丞很有可能憑借這一點往上爬。
當然，他也不敢直接跟縣丞作對，那等於自尋死路。
趙班頭想來想去，快步去了益禾堂。
他覺得，此事也隻有李榮能幫忙了。
……
益禾堂。
堂屋。
“趙班頭此話當真？”李榮微微一驚。
“如此大事，我怎能糊弄李郎中啊，整個平安鎮，也隻有你能幫到李響了，用不了太久，縣丞就會派人去李響家的。”
李榮捋了捋胡須，擔憂的說道：“如果我去通風報信，縣丞難免不會想到是你走漏風聲。”
“我人在衙門，隻要待在他眼皮子底下，他就算質疑我，也沒有證據。而且，也未必是通風報信，李響家中不是剛好蓋房子嗎，你讓他即刻動身前往吳舉人家，有吳家庇佑，也許李響能逃過一劫。”趙班頭眉頭緊擰。
“多虧趙班頭相助，否則李響這孩子又得遭罪了。”李榮歎了口氣。
“李郎中就別客氣了，這孩子是孤兒，長大成人已然不易，既然有此奇才，應該幫助才是，還請李郎中速速動手，李響應該正在回家的路上。”趙班頭提醒道。
“好，我即刻前往！”
……
李響回家的途中。
一匹快馬從後麵追擊而來。
“駕……”
“駕！！”
李響回頭望去，隻見一個高大的壯漢，衝他喊了一聲：“李響！”
李響神情一緊。
來人他倒是臉熟，是衙門的另外一個班頭，姓高。
“高班頭？找我有事啊？”李響好奇的問。
“李響，縣丞大人有請。”
“高班頭，縣丞大人找我所為何事啊？”
李響突然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畢竟他才剛跟趙班頭分了錢沒多長時間，轉而就有班頭來找他，這一去絕不是什麽好事。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他的藥牟利，也許被縣丞給盯上了。
“到了衙門，見到縣丞，你自然就知道了。”
“是！高班頭先走一步，小人隨後就到。”李響施禮道。
高班頭想了想，直接下了馬：“不必，本班頭隨你一同回衙門。”
這下糟了。
如果高班頭調轉馬頭就走，那麽去見一見縣丞大人定然無礙。
現在，高班頭寧願牽著馬也要隨行，不就是怕自己跑了嗎？
李響心中想著，也無可奈何隻能跟著走。
回程的路上，無論李響問什麽，高班頭一言不發。
距離平安鎮還有三裏地的時候，李響迎麵遇到了李榮。
“李郎中？”李響打了招呼。
李榮見來晚了一步，心中一陣唏噓。
“李響啊，這麽巧，你們這是去哪啊？”李榮故意問道。
“高班頭來尋小人，說是縣丞大人有請，李郎中，您這是去哪啊？”
高班頭看著兩個人交談，也沒有理會。
“鎮外有一家親戚生病了，托人來找我出診。對了，上次我跟你說了你的病情，可有好轉啊？”
李榮的話讓李響微微錯愕。
自己什麽時候生病了？
“我還是幫你把把脈吧，不然有些不放心啊。”
李榮上前就抬起了李響的手，裝模作樣的把脈，李響看著他奇怪的行為也沒有戳破。
“李郎中，這小子什麽病啊？”高班頭問了一句。
“高班頭，一般來說，病人的病情是不能向外人透露的，我們得保護病人的身心健康。”李榮轉而又道，“勞煩高班頭移步，我給李響簡單的說兩句病情，讓他稍改藥方。”
畢竟李榮在平安鎮德高望重，高班頭不疑有他，牽著馬向前走了。
大約走了七八米，李榮才小聲的對李響說道：“情況緊急，長話短說，趙班頭托我轉告你，縣丞要打你藥方的主意，甚至會取消你賣這種藥的資格，你要早做打算，實在不行先保住命，明白嗎？”
李響的心咯噔一聲。
他還是太單純了。
他甚至忘了，在這樣的社會，士農工商，商排在末尾。
雖然能賺錢，但身份低微，衙門想要整他易如反掌。
說不定，他辛辛苦苦賺來的錢，隻要朝廷一句話，就可能給征收了。
此刻的李響，意識到了嚴重的問題。
他本以為孝敬衙門就足夠了。
可是，他惦記著衙門的方便，可衙門卻惦記他發財的路。
“這幾味藥，一定要切記。”李榮提高了聲音。
“多謝李郎中，在下告辭。”
李響對李榮深施一禮，就追上了前麵的高班頭。
見李響追了過來，高班頭麵無表情的問道：“你得了什麽病？”
“窮病！”
“窮病是什麽病？”高班頭不解的問。
“就是窮人治不好的病，早晚得死……”李響的聲音有些不爽。
當然，他也怪自己，沒有摸清楚鎮衙門的縣丞，到底是什麽樣的人。
木秀於林風必摧之，他該當有此一劫！
路上。
李響一直在思考對策。
讓他稍微有些欣慰的是，趙班頭居然還想著給他報信。
如果高班頭沒來，那麽他還有時間，可以跑，可以想辦法應對。
畢竟，他手裏根本就沒有藥方，隻能硬著頭皮去衙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