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李由戰死
作為李斯的長子,李由。
棄文從武可算得上是不務正業,可他卻是真正地走了出來。
他不光成為過鎮北軍的統帥,現在還是這孤軍的統領。
不得不說,鎮北軍的統帥在他心裏甚至比不過這支孤軍的統領來得重要。
還有一個更加重要的原因……
雁門關是在他手上丟的,幽州的慘狀他算得上是“罪魁禍首”,所以他才會如此渴望著孤軍統領之位,對匈奴平民如此狠辣。
不過是以眼還眼以牙還牙的手段。
可是……
坐在營帳中的李由看著父親李斯寫來的手書也是苦笑,怕是凱旋回歸之時,少不得被父親責罵,如此殺孽有傷天和。
李斯手上的血也是濃厚,可他作為父親,卻也希望子嗣有個好的結局。
人生總是不如意的。
“報!發現匈奴蹤跡,初步估計超過十萬人,已向我方全速而來!”
斥候手腳並用地衝進營帳,連爬都沒爬起來便大聲吼道。
而他胸口透體而過的長箭也是矚目。
一句喊完,便是沒了聲息。
親衛們看著李由,臉上的表情多了幾分絕望。
草原作戰,以弱勢兵力對戰匈奴,豈有勝利的道理。
李由小心地將父親寄來的家書塞進懷裏,然後走到斥候身前蹲下,輕輕地讓他圓睜的雙眼閉上,再將其放置於營中床榻之上,看起來仿佛這斥候還沒死,隻是有些累了。
然後……
李由扭了扭脖子,握緊了拳頭:“諸君……隨我迎敵。”
平靜得似乎沒有一絲波瀾的聲音,在親衛們的心情都變得平緩了幾分。
甚至還有親衛開起了玩笑。
“老趙,這下如果能活下來,你那妹子可得嫁給我。”
老趙聞言瞪大了雙眼,然後卻隻是擂了一下對方的胸口:“嫁嫁嫁,老張你這聘禮下夠數,老子就把妹子嫁給你。”
李由笑著說道:“老張,你就看看老趙到底要多少,不夠的找我。”
老張一臉得意地看了一眼老趙:“少將軍都說了~”
老趙沒好氣地說道:“行,答應你了。”
老張對著大家夥拱了拱手:“各位,等著吃俺的喜酒吧。”
一片祥和,笑容滿麵。
仿佛來襲之敵根本不存在一般。
眾人心裏都清楚,此戰活下來的可能不過一成,但有個念想似乎更想活下來了一點。
就算活不下來,也得在那群畜生一般的匈奴人身上啃下肉來。
這段時間隻碰到平民也是給他們氣了個夠嗆,他們可是大秦鐵騎,天下無雙,一天對付老弱婦孺算個什麽事。
打就打,誰怕誰。
不過一炷香的時間,全軍便知道了匈奴人來襲的消息。
無天險可守,無道路可退。
唯有戰死。
投降?老秦人會投降?可別笑死個人。
馬蹄聲越來越大了,李由看到地平線上出現的匈奴騎兵,正在向著自己靠近著。
他心中居然沒有恐懼,隻有坦然。
隻是小聲呢喃了一句:“父親,保重。”
遠在鹹陽的李斯,看著筆下的墨跡,不由得深吸口氣。
本來就已經蒼老的麵龐變得更加蒼老了三分。
“父親?”
李斯的二兒子習文,雖沒有他父親李斯的天賦,但此時也能當個不錯的幕僚。
他看著李斯筆下的墨跡,搖了搖頭說道:“可是這筆不得用,倒是可惜了父親的字。”
李斯感覺自己的心髒就像是被狠狠地揪了一下,好半晌才回過勁來。
他看了一眼自己的二兒子,聲音都帶著幾分蒼涼:“你近日……留心一下北方來的戰報,為父有些不適。”
李斯的二兒子大概知道發生了什麽,眼神有些黯淡,不過還是馬上拱手應了一聲:“是,父親,莫不是大哥又有何建樹?”
李斯擺了擺手,不再說話。
他的二兒子便退下了。
李斯一家……也僅有那麽一子出彩幾分,這是大秦的共識。
隻是李斯的二兒子還不知曉,從小便為他們遮風擋雨的大哥,走到了生命的末路。
…………
“來啊,雜碎們!來!”
李由用槍支撐著自己的身體,周圍是他親衛的屍體。
老趙,老張……直到生命的最後一刻還在鬥嘴。
老周,老李……拚命地向著李由撲去隻為了讓李由能夠多活上那麽一時半刻。
此時的李由身上像是刺蝟一般,不知道有多少箭矢已經將他射穿。
可這樣他也沒有倒下,那個建功心切的匈奴人想要上來砍掉他的頭顱,卻被他一槍挑中了喉嚨。
匈奴人看著這個宛如惡魔一般的男人,明明已經是重重包圍,居然有了那麽點退意。
李由啐出一口鮮血,腦袋已經失血過多都變得有些暈眩。
他吼了剛剛那聲,連再吼一聲的力氣居然也沒有了。
視線從匈奴人身上一個一個掃過,最後一刻露出了微笑:“小……小爺,下輩子再來陪你們玩……”
話音未落,頭便已經垂下,可即使這樣,他依舊站在那裏,宛如大秦的脊梁。
沒有死在內戰之下,死在了這外戰之中。
或許……這樣更加不會愧對他是他父親李斯的兒子這個名頭。
李斯長子,名李由,少棄文從武,官至大秦鎮北將軍,為一品。
公元前207年夏,李由率五千大秦鐵騎,衝擊匈奴二十萬大軍,陣斬匈奴四萬人,全軍覆沒,無一人投降。
全軍覆沒,覆沒……
無人降。
當扶蘇攻占了第一個戰略目標,向著第二個戰略目標前進之時,便收到了匈奴單於的“禮物”,那是李由的頭顱。
扶蘇看著案台上李由的頭顱,一言不發。
趙鐵柱給旁邊的親衛使了個眼色,兩人便準備把盒子關上帶走。
扶蘇卻伸手攔住了他們……
“大秦鎮北軍,為匈奴而設,第一任將軍蒙恬,第二任將軍李由,皆亡於草原之戰,現在……我便是鎮北軍第三任將軍子嬰,傳令下去,開拔出征,匈奴人送來的禮物我很喜歡,怎麽能不禮尚往來!”
“諾!”
趙鐵柱條件反射般行了個軍禮,他還從未看到扶蘇這般模樣,下意識地感覺到了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