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老季
蒙恬搖了搖頭：“才不是什麽瘋子，與匈奴會戰草原，勝則聞名天下，無論秦此前名聲如何，都能讓天下人對我大秦改觀。
得民心者得天下，楚，漢怕是看不得我們大秦如此輕易得了天下人的認可，才會這般眼巴巴地摻合進來。”
李由聞言皺了皺眉頭，仔細思考了一番之後才開口回道，不過這語氣卻是有些鬱悶。
“意思是這楚，漢見不得我們大秦占了大義？有言道未算勝先慮敗，我們並沒有必勝的把握，他們就不怕摻合進來的是個無法收拾的爛攤子？更別說那項羽，居然禦駕親征而來，他們這般有信心？”
李由這話可有點動搖軍心的意思，不過這倒是蒙恬早早便與其聊過的問題。
作為主帥，未算勝先慮敗本就是應做之事，他們早早便考慮了失敗的可能性，失敗之後應該怎樣抵擋匈奴趁勝南下也是常談話題。
蒙恬歎了口氣：“你問我我又能問誰去，憑借城堅牆高，守這些蠻子三年五載我也有信心，但草原作戰可是到了那些蠻子的主場，要不是中原戰事頻發，秦的名望又到了那穀底，我們大秦又怎會做出會戰草原的決定。
算了，不說這個，你下去與部下好生聊聊，此仗我大秦應該如何應對，三日後將討論接過交於我過目。
另外……將斥候派出去，派遠些，楚漢的軍隊隻要進了幽州地界，我要第一時間知曉他們的消息。
還有，探聽蠻子動向的斥候也多準備些，春天要來了，他們也該餓了。”
蒙恬說得正經，雖不是下了軍令但李由還是將其當成軍令對待，立馬立正行了個軍禮，大聲喝道：“諾！”
蒙恬擺了擺手讓李由退下，李由也是知情識趣，連忙下去安排去了。
營帳中重新變得安靜，蒙恬再次拿起扶蘇所寫親筆信仔仔細細地看著。
“公子……許久未見，不知身體可還安好，我老蒙最近老得可是越來越快，怕是不能伴公子左右，重塑大秦榮光了。”
李由要是在這兒聽到都得嚇一跳，蒙恬的喃喃自語居然帶了死意，就像是大限將至的老人一般。
但……
李由其實也有注意到，蒙恬的頭盔之下，已是雪白華發。
終是這大秦菁英一代開始走向生命的盡頭，而大秦的未來卻無人可以交托。
…………
年關。
即使是身處亂世，但還是家家張燈結彩。
一年到頭，總要換上新衣，吃些好的，期待來年的生活更好一些。
就像是什麽執念。
也像是什麽堅持。
扶蘇走在襄陽街頭，在這已經不屬於大秦疆域的街道慢慢地走著。
看著人們臉上的笑臉，看著父親將孩子放在自己的肩上，看著丈夫攙扶懷孕的妻子。
嘴角不由得勾起掛起溫和的微笑。
什麽國仇家恨，什麽天下一統，似乎都比不得眼前的場景。
“子嬰！出來逛都不叫著我老季，你這人好沒道理。”
季布的大嗓門在這嘈雜中都顯得有些吵鬧，他還沒有忘記自己的任務，那就是保護扶蘇的安全。
範增已經好長一段時間沒有上朝，就連項羽親自前去探望，聽說都有些不歡而散。
在這樣的前提下，扶蘇的人身安全似乎根本沒有保障。
範增如果派人來擊殺了扶蘇，別說同盟共戰草原，怕是秦楚立馬就得開戰，天下會再次陷入戰火之中。
所以……
季布大清早地便被項羽派來尋扶蘇。
扶蘇聽著季布的大嗓門有些頭疼，不過他也知道這算是項羽的好意，拒絕實在是沒什麽道理。
當然，更深刻的領悟是……
楚的內部並不像是表麵那般鐵板一塊。
未來倒是可以好生針對針對。
“隻是想出來走走而已，老季你還要參加早朝，總不能因為我耽誤了你的正事。”
“你可別提了，早上又吵成了一鍋粥，聽著都煩，不知道那些就知道死讀書的無用書生哪來那麽多大道理，都還沒出征，居然就在那兒說萬一輸了怎麽怎麽的，換作在我軍營，誰敢在我麵前這般呱噪，我當場砍了他的頭拿來祭旗。”
季布聽到這個臉色變得有些不悅，一大堆吐槽脫口而出，看來也是真的有些惱了。
扶蘇倒是覺得說得言之有理，從楚國的角度出發，項羽親自出征本身就是個巨大的問題。
勝，大勝，一路高歌猛進這些問題就不存在了。
但想想也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情，否則匈奴也不會與九州糾纏至今。
雙方戰力頂多算是伯仲之間，還是在對方的主場作戰，戰局會發展成哪般樣子沒有人知道。
君子不立危牆之下，項羽如此做法，倒是能掙得了不得的聲望，但對於楚國來說……這可不是什麽合格君王該做之事。
朝臣有所擔心也是應有之義。
但對著季布這憨人卻是沒法這麽說了。
扶蘇笑了笑，一臉溫和地勸解道：“未算勝先慮敗，本來也是符合兵法一道，老季你也不用這般著惱，楚王出征已是板上釘釘之事，你也能策馬草原之上。”
這話題一轉移，季布臉上的不悅確實馬上消失。
作為武將，怎麽可能沒做過策馬草原，驅逐異族的夢。
如今夢想即將成真，他可是期待得緊。
季布一把攬住扶蘇的肩膀，這樣子看起來還真是有些親昵。
這兩人一人是大秦安定王，一人是楚國項羽麾下虎將。
本該天生對立，可現在看起來卻像是至交好友一般。
不得不說，扶蘇還真是個長袖善舞的妙人，與他相交之人根本沒人挑的出理來。
“子嬰你說得沒錯，老子馬上就要策馬草原了，管他們作甚，免得毀了老子心中戰意。”
“就是這般道理，老季你不如想想怎麽找楚王要到更多的騎兵，這草原作戰，機動力可是必不可少的存在。”
扶蘇繼續幫季布轉移注意力，三言兩語之間，季布已經忘了朝堂上的爭吵，開始認真考慮這個問題。
畢竟……他還沒拿穩那先鋒大將的位置，還有英布那個雜碎在和他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