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樹的影，人的名
做將軍，似乎本就踏上了一條沒有歸途的道路。
一將功成萬骨枯。
勝則留名青史。
敗則遺臭萬年。
不知道多少成名之將踏著敗軍之將的屍首登上那高高在上的位置。
但……卻永遠有人趨之若附。
揮劍前指，千軍萬馬齊頭並進。
將旗一動，千軍萬馬所向披靡。
戰場之上，永遠有男兒浪漫，馬革裹屍，也是最好的歸宿。
章邯第一次掌大軍，便是有關大秦生死存亡之戰，如此背水一戰的態勢讓他著迷。
他騎在高頭大馬之上，身披玄黑色鎧甲，頭盔上的羽翎隨風而動。
然後副將上前，牽住馬匹，他翻身下馬，一步一步朝著高台之上走去。
那每一步就像是曾經的每一次下跪討好最好的回報。
他站上高台，看著黑壓壓的秦軍。
如此態勢之下，大秦可將老本都掏了出來，全副武裝的三萬人是真正武裝到了牙齒。
本這些鎧甲可沒資格讓他們穿戴，但如今情況，已不容任何人多說一句。
章邯的心潮有些澎湃，眼眸中似乎燃起了熊熊烈火。
他將腰間長劍抽出，高高舉起。
“將士們！大秦已到生死存亡之時，但此刻，我不想與你們討論愛國情懷，我給你們承諾！”
“殺敵十者，晉升三級，賞百錢！”
“斬將者，晉升五級，賞千錢！”
“奪旗者，封將，賞萬錢！”
“斬叛軍主將者，封侯，賜屬地！”
也是大方得緊，瞬間便將胡亥承諾的賞賜全部承諾了出去。
囚徒的目光本是一片死意，聽到章邯的話眼中卻也多了幾分亮光，豪情於胸口迸發。
大聲的呼喝聲響徹雲霄！
“喝！喝！喝！”
章邯將手中長劍一揮，繼續大聲喝道。
“醜話我說在前頭，莫有人怪我軍法無情！
怯戰者！”
“斬！”
“不聽軍令者！”
“斬！”
不管是囚徒還是皇宮近衛，此時宛如瘋了一般用崇拜的眼光看著高台之上的章邯。
士氣可用，出發！
…………
“將軍，我方是否同時出擊，以夾擊之勢直接吃了那函穀關的孤軍。”
蒙恬的親衛看過鹹陽城傳來的消息後，臉色也是多了幾絲興奮。
本以為鹹陽城會死守不出，等著他們回援，沒想到鹹陽居然傾巢而出，意圖畢功於一役。
蒙恬皺著眉頭看著行軍地圖，抬起手製止了有些興奮的親衛。
“不可，陳勝所率之主力蠢蠢欲動，一旦分兵就是給對方各個擊破的機會。”
親衛臉上的興奮戛然而止，他抿了抿嘴唇，有些艱難地說道：“勤王之舉，不求有功，但求無過。我們按兵不動，之後怪罪下來，將軍……”
蒙恬怎會想不到這點，但他依舊不同意派兵攻打函穀關，反而將沙盤上的小旗甩在了陳勝主力部隊之上。
“放心，這仗還有得打，那周文但凡有點腦子，便會舍了函穀與陳勝主力匯合來攻滎陽。隻要那函穀關能守住半月，我們在夾擊之勢之下可守不住。”
親衛聽到蒙恬的分析臉色都變得難看了三分，仔細想想蒙恬說得還真是最有可能發生的事。
陳勝方麵援軍已到，本隻有五萬兵馬的他們已重新聚起十萬之數，而身後函穀關頂多留下五萬鎮守函穀，定會派遣十萬人馬夾擊滎陽。
雖滎陽城高，且有天險，但十萬人想要守住這夾擊之勢可是不易。
想到這裏，親衛苦笑著說道：“還以為那孤軍是案板魚肉，沒想到我們卻成了甕中之鱉。”
蒙恬笑了笑，臉色還算輕鬆：“那函穀關是孤軍，我們鎮守滎陽何嚐不是叛軍眼中孤軍，已無援軍可期，唯有死戰報國。”
親衛單膝跪地：“末將願隨將軍赴死！”
其他的親衛也是齊刷刷地跪下：“末將願隨將軍赴死！”
蒙恬看著沙盤，抽出腰間長劍，一劍刺在了代表陳勝的小旗上。
“赴死？此戰，便是我蒙恬揚名之戰，我要告訴天下，秦軍天下無雙！”
…………
陳勝拿著軍報，冷笑一聲：“鹹陽秦王宮裏那個傻孩子也是坐不住了，居然傾巢而出妄想一戰功成，周文的建議不錯，諸位可有什麽想法？”
此時的陳勝還有那豪氣幹雲的人設在天下流傳，賬中也是人才濟濟。
周章、田臧、李歸、鄧說、伍徐等人，有亡國舊將，有民間草莽。
如果起義軍的戰力再提升三成，眾人怕是皆能楊威天下，留名於世。
但……起義軍的主力依舊是由那草莽組成，戰力和秦軍守衛軍相差無幾。
也就是憑借數量與豪勇才能戰無不勝。
軍陣的訓練都是有人來投之後才開始的，百戰精兵，起義軍還遠遠達不到那般水準。
如果用數字來衡量戰力。
假定十萬大秦鎮北軍為1，那十萬大秦征東軍便是0.8，十萬起義軍的戰力卻僅有0.6。
為將者會影響隊伍的戰力，天時地利人和也有影響，純粹的數字對比倒也不是那麽準確。
否則周文那支孤軍怎麽也不可能打敗閻樂率領的大秦主力部隊。
帳中其他人互相看了看，周章身為周文親弟，在周文立下如此滔天之功後，話語權也是高了不少。
他站起身拱了拱手說道：“王上，周將軍之計看起來還是有著七八分的把握，但……此時駐守滎陽之人乃大秦名將蒙恬，非是那閻樂之流可比，臣下認為行軍之事還需謹慎。”
樹的影，人的名。
蒙恬的名字在這華夏之地可是赫赫有名，那威名可是在抵禦匈奴之時打出來的威名，他未鎮守邊陲之地，反而來了這滎陽，當陳勝等人知曉之時也是小小地吃了一驚。
陳勝眉頭皺了皺，在此時聽到“蒙恬”的名字他還是有些不悅，不過他也知道周章所言非虛，伸手按了按說道：“周將軍所言極是，行軍之事本應謹慎，但一戰功成的機會擺在眼前，錯過了豈不是可惜。更何況，周文所部此時已成孤軍，我等不奮勇向前，豈不是傷了周文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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