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承諾
“什麽？小北你要縣一中讀高中，不去市一中了？！”
餐館裏，杜天荷橫眉冷豎，居高臨下地俯視著路北兩父子。
開完會，回到餐館已經九點多了，店裏早就沒人吃飯，所以杜天荷的聲音沒有壓低，直接震得路北耳朵發疼。
小舅杜天賜從廚房探出頭來，看到杜天荷發威，尷尬地笑了笑：“二姐，廚房我收拾好了，就先回去了。”
杜天荷微微頷首：“回去吧，晚上早點睡，別老是熬夜看你的那些小說。”
“嗯嗯。”
杜天賜如蒙大赦，遞給路北一個自求多福的眼神，腳步輕快地出了門，還很貼心地把餐館的玻璃門合上。
沒了外人，路永豐的表情稍緩，輕咳一聲，說道：“我覺得縣一中也不錯啊，關鍵這是孩子的意願......”
“小北才多少歲，他懂什麽！”
杜天荷一張嘴就把企圖宣揚自由平等的路永豐壓製了下去：“待在縣一中裏麵有什麽出息，孩子讀書好，我們就要把他送到市裏麵甚至是省城裏去！難道你想要讓小北和我們一樣，一輩子都待在這個小縣城裏麵？！”
路永豐揉了揉臉：“我又不是這個意思......”
“媽！”
路北覺得自己不能再這樣旁觀下去了，他站起身來，凝視著杜天荷的眼睛，認真道：“聽我說，選擇縣一中是我決定的，不關老爸的事。主要是因為我覺得以我的學習天賦，待在哪裏讀高中都不是問題。”
“而且，去市一中上學也不全是好處，起碼我平時就得分心去處理生活上的事情。你看我細胳膊細腿，萬一我被舍友或者同學欺負了怎麽辦？你們又不能及時出現在我的身邊。”
“你傻啊，被人欺負了不會告訴老師嗎？”
杜天荷語氣緩和了一些，但依舊心懷不滿：“哼，這麽大的事情都不和我商量一下，還玩先斬後奏這一套，我還是不是你媽了？”
“是是是，你當然是我最親愛的媽媽了。”
路北走上前去摟住杜天荷的肩膀，輕輕搖晃著說道：“那不是學校說要今晚就給出決定來嗎？我明天就得去新班級報答了呢。”
“是啊。”路永豐附和道：“之前給你買手機你又不要，臨時臨急怎麽聯係你？”
“好啊，這反倒成了我的不對了。”
杜天荷瞪了路永豐一眼：“我明天就去買，那什麽小靈通不是才一兩百塊，我買得起！”
“別買小靈通了，那玩意很快都要被淘汰掉了。”
路北幫著轉移話題：“買洛基亞吧，結實，耐用。”
路永豐搖搖頭，煞有介事道：“洛基亞不行。還不如買我那款摩托羅娜呢，翻蓋的，好用！”
“得了吧，摩托羅娜就像塊磚頭，一點都不好看。”
“嘖，小孩子就是小孩子，手機是拿來用的，好看有什麽用？”
“......”
杜天荷抱著雙臂旁觀父子倆的賣力表演，冷笑連連：“別以為這樣就想過關，沒門！小北，要是高一你的成績落下來了，說什麽我都要把你送去市一中！”
熟知妻子為人的路永豐知道這隻是杜天荷給他們下來的台階，板起臉對路北說道：“聽到沒有，以後千萬不能懈怠！”
“收到！”路北重重點頭：“我一定加倍努力，夜夜懸梁刺股！”
杜天荷翻了個白眼：“老實點，別學你爸那一套，隻會口花花。”
“嘿嘿嘿......”
路北摸著後腦勺傻笑兩聲，心裏切實鬆了一大口氣。
一個社恐能這樣勇敢地表達自己的觀點，已經很不容易了。
他給自己點了讚，今天算是超常發揮了。
......
洗了澡，刷完牙，路北向父母道了晚安，回到自己的臥室裏，把燈給打開。
隨著燈光亮起，房間裏麵的擺設映入路北的眼簾中。
臥室不大，一張一米八的床就已經占了快一半的麵積，剩餘一半又被書桌給占了不少。
除此之外，就剩一個布衣櫃算是大件了。
書桌上堆滿了書，路北簡單翻看一下，幾乎全是教輔書，好笑地搖了搖頭。
現在回想起來，他的童年和青春真的有些乏善可陳，沒有什麽印象深刻的事情。
真是太可悲了啊。
路北歎了口氣，躺到鋪著涼席的**，透過蚊帳看著張貼在牆壁上的小齊哥海報，不由彎起了嘴角。
“又見麵了，小齊哥。”
這海報不是他貼上去的，而是路永豐看到牆壁上太空，從自己收藏裏拿出一張貼了上去。
拜這所賜，路北對小齊哥天然有了好感，不少他的歌都能信手拈來，張嘴就能唱。
抓起旁邊的薄被蓋在身上，路北忽然有種不太真切的感覺。
自己真的重生了嗎？
該不會第二天睜開眼睛再次回到隻有自己一個人的家裏了吧？
路北閉上眼睛，躺了一會，很快又翻身起來，穿上拖鞋坐到書桌前。
他從抽屜裏麵拿出一個新的筆記本，隨意翻開一頁，看著空白的格子發了會呆，旋即抓起筆筒裏放著的圓珠筆，唰唰唰在筆記本上麵寫上了一行字。
“青春必做的一百件事。”
俗是有點俗了，但路北現在心情激**，難以入睡，迫不及待地要把自己想做的事情寫下來。
這才不枉費他重活一場。
“唔，第一件事，學習吉他。”
他一直羨慕多才多藝的人，首先選擇吉他自然是因為彈吉他帥啊。
第二件事，係統地學畫畫。
如果說學吉他隻是為了耍帥，那學畫畫就是他的興趣愛好了，上一世的他在閑暇的時候也總會自己拿著觸控筆在平板電腦上亂畫。
還把作品放到視頻網站上麵，獲得過不少路人的好評。
遺憾的是，路北一直沒空係統地去學習繪畫，因此成為他這一生第二件想要去完成的事情。
緊接著，他思如泉湧，筆尖不停地在筆記本上麵劃動，一不留神就寫滿了一頁紙。
路北翻到另一麵，繼續補充著他想要完成的事情：和父母一起去旅遊、一起去看奧運會、去網吧玩一天遊戲......
最後的最後，路北抿緊嘴巴，寫下了他最期待的事情：談一場純粹的戀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