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劇中
“嗬啊！”
霍鳴滿頭大汗的從辦公椅上坐起，像是剛剛經曆了一場極為恐怖的噩夢。
他頭顱發脹，太陽穴隱隱作痛，剛剛的危險情況依舊縈繞在腦海裏揮之不去，但現在他能做的就隻剩下祈禱。
祈禱外界的事態不要失控，祈禱自己的底牌起到了作用，祈禱夏午能保護好自己。
“奧斯本醫生？你沒事吧？”
躺椅上的林奇在第三幕結尾已經蘇醒，此時霍鳴重新進入劇本，林奇正滿眼疑惑的看著他，林奇的眼角還帶著淚痕，顯然奧斯本的治療效果十分優異。
“沒事，不用管我，讓我緩緩...”
霍鳴揉著眉心，右手顫抖著端起桌上涼掉的咖啡，滿腦子都是現實世界裏的種種。
在外麵，危險層出不窮，敵人緊追不舍，霍鳴一直處於緊張狀態，根本無法靜下心來好好思考。
此時來到了劇本世界，平靜了下來，一些之前沒能察覺的細節猛地就浮現於腦海，處處透露著怪異。
“太怪了...月亮究竟是怎麽回事？就算老參爺真成精了，但區區一個窩在小村子裏的精怪，能造成那般異象嗎？”
“不，無論怎麽想都不可能，若老參爺真有如此大的本事，祂不可能甘於隻蝸居於一個小村落，一定是開枝散葉，這樣它能得到的利益將更多！”
“哪怕開家醫院，甚至是火葬場或者墓地，收獲的屍體和錢以及信徒都一定比區區一個古參村和問米婆來的多得多！”
霍鳴理性的推敲，對老參爺沒有絲毫敬畏，在他眼裏，世界上沒有什麽需要敬畏的存在，一切有靈的存在，都注定圍繞著幾點行動。
生存，欲望，需求！
老參爺也一樣，它和霍鳴的區別頂多就是力量的強弱，以及神秘和未知罷了。
“不對...根本不對，那個村長剛剛對於操控了小昭的黑影沒有絲毫的恭敬，不像是追隨者的樣子，他和老參爺更像是...合作？共存關係！甚至村長的態度要更為強硬一些。”
想起了村長剛剛命令那群孩子的情景，霍鳴發現了疑點，對老參爺有狂熱迷信的，好像隻有那些村民，村長卻是態度一般...
“而且那座黑色的屍塔，似乎並不是在朝拜老參爺，整個塔身是由屍體和參須構成，那豈不是相當於村長和老參爺合力構建的黑塔？是他們共同在祭拜別的東西？”
想到這裏，霍鳴忽地出了一身的冷汗。
老參爺已經足夠詭異扭曲，但若他的猜測是真的，那豈不是說老參爺背後有更可怕的存在！它也不過是受惠於那個存在的螻蟻罷了。
“他們在祭拜什麽？月亮？難道是月亮上的東西嗎？”
腦海中逐漸浮現出月亮上那可怕的異象，霍鳴隻覺得大腦無比抽痛，那如同屍眼的月亮他明明記得十分深刻！此時卻無論如何都回想不起來細節！
就好像人無法想象出一種自己從未見過有過認知的事物一樣，霍鳴此時絞盡腦汁，也無法將記憶中的那一幕用任何碎片化的概念拚湊起來。
“奧斯本醫生！你！你的頭！”
這時，林奇的聲音突然響起，十分緊張。
霍鳴這才回過神來，他看到電腦黑屏上的倒影，自己的頭顱竟然脹大了一整圈，一條條小蛇般的青筋在額頭上攀附**，像是要炸開了一樣！
【警告！劇場受外力幹擾！】
【警告！停止思考！】
整個劇本世界像是泛起了漣漪，像是正在褪色的油畫，像是正在風化的相片...
一切都在失真，霍鳴隻覺得自己的身體越來越重，內髒幾乎要被什麽東西壓爆了！
“不能想！不能再想了！”
霍鳴死死的扣著自己的頭皮，他雙眼充血，大腦拚命的調整思緒。
“孩子！那群孩子！”
霍鳴強行的將思維挪動到了別的地方，他想起了小昭朝著自己伸出小手。
“一百！”
然後又閃過了他握著刀朝自己走來的樣子。
憤怒充斥了內心，周圍的一切終於正常了起來，頭顱不再鼓脹，色彩重新恢複，剛剛如同漣漪般的震**也消失不見。
霍鳴不敢再去細想月亮之上的東西是什麽，那玩意顯然不簡單，甚至不是他所能理解的，剛剛隻是想一想，竟然連劇本世界都會受影響！
“小昭他們的情況也很特殊...他們的父母都是老參爺的信徒，或者說被村長和老參爺聯手變成了參屍？”
“既然如此，他們相當於被老參爺和村長圈養著...”
霍鳴神色變得冰冷，他想到了家畜...
小的養大，大的養肥，肥的宰來吃...
古參村不正是這般麽？小孩子會受到【押壽錢】，說白了就是暫時的免死金牌。而大人則被黑影控製，平日過著正常的生活，贍養自己的孩子，特殊時刻則直接被剝奪身體的控製權，成為奴隸，走狗，家畜...
甚至他們的孩子都是替老參爺養的“肥料”罷了，至於那些死了的，則會變成參屍，屍體徹底被參須控製，精神雖然苟延殘喘的留在世上，本質卻徹底淪為怪物。
“可悲啊...我算是看明白了，村長和老參爺這一手軟硬兼施實在是高明！”
“村長散布所謂的長壽信仰，依靠老參爺的力量，展示出詭異的治療和複活手段以及問米的玄妙，讓村民自願信仰老參爺，但這隻是以長壽為名的餌，實則是吃人的陷阱！”
“用問米的玄妙引人入網，用紙人區分敵我，用黑影的侵蝕讓人無法離開，用長壽為餌**人墮落，最後將其徹底轉化為參屍，成為養料，甚至連子嗣後代都無法逃脫，隻能被當作家畜圈養！”
霍鳴徹底理清了思緒，假的！一切都是假的！
從始至終，古參村就是村長和老參爺共同布下的“獵場”！而霍鳴夏午和王坤，也是被問米的傳言給引入陷阱的獵物。
“我所在的世界究竟是怎麽了...”
霍鳴無奈的揉了揉太陽穴，但很快他反應了過來。
“不，世界恐怕一直如此，隻是我能看到的更多了...這是好事，至少我知道了更多隱藏的真相，而不是像普通人一樣被蒙在鼓裏...”
霍鳴歎了口氣，若他是普通人，可能並不會發現這些隱秘，即使遇到危險，也是死的不明不白，而現在，他有了掙紮的權利，這是好事。
可悲的好事。
“奧斯本醫生？”
林奇的聲音從耳邊響起，他看上去有些焦急，霍鳴此時才反應過來，自己已經發呆好久了。
“抱歉，久等了。”
霍鳴苦笑著搖了搖頭，看向林奇。
“沒...沒事，但醫生你剛剛怎麽回事？腦袋突然腫大了那麽多，真的沒事嗎？”
林奇憂心忡忡的開口，當然，他擔心的不是奧斯本，而是剛剛結束治療的自己，他可不想被染上什麽奇怪的疾病。
“沒事？嗬嗬...真要說的話，有事，而且事情不小，你的毛病帶給我的影響比想象中要大很多。”
霍鳴甩起鍋來是一點都不帶含糊的，他眼神尖銳的看向林奇，語氣帶著埋怨，仿佛剛剛的一切都是林奇造成的。
“經過剛剛的治療，我需要重新評估針對你的收費標準。”
身為演員的霍鳴一旦演起來，可以說他連自己都騙得過去，此時他滿臉煩躁，像是做了虧本買賣的商人，同時又語氣低沉，看上去有些後悔。
“你的問題都解決了，但是對我造成了不可逆轉的影響，剛剛的一幕你也看到了，我沒有開玩笑。”
林奇臉色蒼白，想起剛剛霍鳴腦袋脹的好像老壽星，頓時無言以對。
但很快他就平複了心情，笑了笑。
“我相信您的信譽，奧斯本醫生，賠償您盡管提，錢不是問題。”
“但除此之外，我還有一事相求。”
林奇語氣誠懇，霍鳴故作煩躁的點了點頭。
“嗯，你說。”
林奇見霍鳴點頭，頓時笑了起來，從兜裏逃出一張漆黑的塑料卡，遞給了霍鳴。
“這是私人銀行卡，活期賬戶，裏麵有五十萬，這是一點心意。”
林奇笑眯眯的，霍鳴臉色頓時一亮！
五十萬啊！無論是現實還是劇本，他都沒見過這麽多錢！
當然，奧斯本也許見過，但那跟霍鳴沒關係。
盡管心裏饞的要死，但霍鳴很快收起了臉上的表情，首先這裏是劇本，有錢也拿不出去，其次，既然給了五十萬的錢，那要辦的事情肯定難過五十萬。
霍鳴心裏已經有了大概的猜想。
“是有關你弟弟的事情吧？需要我做什麽？”
“給你開個心理狀態的證明？還是給你弟弟也治療一下？”
林奇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不愧是您啊，奧斯本醫生，但您隻對了一半，我弟弟已經被捕，沒有再醫治的機會了。”
“我隻是想讓您給我開具我沒有精神疾病的證明，我弟弟的所作所為太過惡劣，即使我並非共犯，但身為哥哥的我被牽怒是必然的。”
“法律上雖然沒有任何的證據證明我弟弟的罪與我有關，但我還是免不了被指認，畢竟我照顧了他這麽多年啊...”
林奇無奈的點頭，但霍鳴卻冷笑了起來。
“開具你沒有精神疾病的證明？”
拜托！雖然不知道你弟弟什麽情況！但你問題可不小啊！老子差點死你腦袋裏麵欸！
霍鳴忍住吐槽的衝動，做出了沉思的動作。
林奇見狀，立刻開口。
“我知道您在顧慮什麽，我保證後續不會給您添任何的麻煩！若是錢的問題，數字您盡管開口！我都會盡力滿足！”
林奇有些緊張的看著一言不發的奧斯本，隻見對方又思考了幾秒，隨後微微一笑。
“錢這些就夠了，但我有個額外的要求。”
霍鳴笑了笑，雙手十指相扣，拖住了自己的下巴，露出了一個玩味的笑容。
“您盡管提！”
...
幾分鍾後，奧斯本的辦公室門被打開，一臉疑惑的林奇從中走了出來。
“您的身體一切健康，林奇先生，祝您生活愉快，別忘了我們的約定。”
門裏傳出了奧斯本的聲音，林奇這才回過頭來，訕訕一笑。
“好的，我到時會讓助手提前通知您的。”
說完這話，他剛想走，卻又停下了腳步，回頭看向了坐在辦公桌後，翹著二郎腿的奧斯本。
“奧斯本醫生，有些心裏話我還是想說一下。”
“我父親有兩隻右手，而我們兄弟二人都沒有右手，我們從小就被說一家子怪胎，是我們的父親奪走了我們的右手。”
“弟弟也是因為這個才變得偏執，砍人肢體，希望能把自己的右手接回去。我們改名換姓就是為了新的開始，但沒想到啊...最後卻是你這個也有兩隻右手的人幫了我們。”
“嗬嗬，也算有始有終了，這就是所謂的宿命嗎？”
“嗯，也許吧。”
辦公桌後，霍鳴翹著二郎腿，百無聊賴的抿著剛剛新衝的熱咖啡。
“我不知道宿命是什麽，但我知道善惡有報。”
“你快走吧，到下班時間了。”
霍鳴微微一笑，朝著門外的林奇舉了舉咖啡杯。
“我討厭加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