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宮門之外 ,生父阻截

皇帝沒有下令,石安和李瀚達也不敢就這麽走了,隻能站在原地等候。

然而徽宗的確是徹底將他二人給遺忘了,一直到蹴鞠遊戲結束,更是直接和高俅一同離去,再也沒提過二人一句。

待聖駕離去,石安和李瀚達才拖著疲憊的身軀離開了校場。

“看來這種對下屬完全不聞不問的老板,還是更適合我那個時代。”

快到宮門口的時候,石安低聲念叨了一句。

李瀚達早就累到頭暈眼花,也沒聽見他在念叨些什麽。

出於尊老愛幼的傳統美德,石安隻好攙扶著李瀚達行走。

一直到出了宮門,石安才不自覺站住了腳步,眼神也變得陰冷起來。

宮門之外,多出來了一架馬車,石茂才正如熱鍋上的螞蟻一樣,在車前來回徘徊。

“兒啊,你還活著,真是太好了!”

石茂才快步急行,上來就要去抓石安的雙手。

在石安的記憶中,這位老父親從未有過對自己如此熱情的時候。

但出於本能,石安還是下意識躲閃開來。

石茂才麵露尷尬,不好再強行逼近,隻能站住腳步。

直到這時,他才反應過來,又對著李瀚達行了一禮。

“下官見過李尚書。”

石安和石茂才父子相見,李瀚達心裏瞬間咯噔了一下子。

他之前的所有謀劃,都是建立在這對父子不睦,甚至是到了不死不休的前提下。

如果他們父子間的關係有所緩和,那麽張定遠危矣。

不過李瀚達此時的確是疲憊到了極點,難以加以試探,隻好隨意客套了幾句,又開口對石安道:

“既然是你父子二人相談,那本官就先回家休息去了。”

李瀚達從石安的攙扶中抽身出來,立馬就有他府上的仆人過來攙他。

石安對石茂才看都不看一眼,隻皺眉急聲對李瀚達道:“李尚書,咱們可是說好了,我現今沒有住處,要去你府上叨擾幾日。”

李瀚達擺了擺手,有氣無力道:“那本官先去車上等候,正好你那武鬆兄弟還在我車上呢。”

石安想要快步跟隨,但還是被石茂才攔了下來。

“兒啊,你我許久未見,你既已來了汴梁,為何不回家去?”

“咱們父子,早該吃上一頓團圓飯了。”

石安無法輕鬆抽身,便嗤然冷哼道:

“團圓飯?”

“在你心中,我唯一能吃的飯,不就隻能是香案上的供品了嗎?”

“你要我回家,那你說我的家在何方?”

“如果沒有李尚書搭救,我早就死在路上了。”

“還是說,你不想我那靈堂白白浪費,想要將我帶去侍郎府親自下手?”

石安一番冷嘲熱諷,一部分是在宣泄怒火,但更多的,還是在試探石茂才的反應。

“兒啊,昨天晚上,真是你回來了對吧?”

石安緘默其口,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石茂才見他不回答,趕緊又換了個話題。

“兒啊,你對我肯定是有所誤解。”

“我知你在回京路上遇刺,但那些事和我無關啊。”

石安冷聲質問:“你是如何得知我遇刺?”

“又是從誰嘴裏,聽說了我‘死了’?”

石茂才麵色一僵,這次開始輪到他說不出話來了。

石安繼續冷笑:“我隻要一句實話,有那麽難嗎?”

“趙世臣雖然死了,但他在濮州的時候,就讓我看過了那封軍令。”

“那上麵,可是你的筆跡!”

石安對石茂才沒有絲毫的感情,所以他期待著石茂才能夠露出破綻。

但結果卻是,石茂才麵上隻有疑惑。

“軍令?”

“什麽軍令?”

“趙世臣不是地方守將嗎?即便你是守城官,但你畢竟是文官,他怎會將軍令交由你審看?”

石安皺眉思索,從石茂才的表現來看,他的確像是不知情的樣子。

但軍令的筆跡,又的確是他的。

突然之間,石安腦海中浮現了昨夜的情景。

靈堂之中,石茂才麵對著石安的靈牌,深夜之中還在靈堂裏孤身杵立。

細想起來,如果真是石茂才設計坑殺了自己,那麽在得道石安的死訊後,要麽就光明正大的操辦一場喪事,要麽就什麽也不做,就當從未有過這個兒子。

但石茂才卻做了第三種選擇,既不發喪,但又將石安的臥室改成了靈堂。

如此惺惺作態,倒是讓石安摸不著頭腦了。

“兒啊,跟為夫回家吧。”

“我知道以前對你多有虧欠,日後我定會設法彌補。”

石茂才說著說著便紅了眼眶,但石安心裏認定,侍郎府對於自己,才是真正的龍潭虎穴。

“你可以認為,那個曾被你百般冷落的兒子,真的已經死了。”

“現在的我,隻不過是一個借屍還魂的孤魂野鬼罷了。”

無論石茂才如何規勸,石安都不可能跟他回家。

“二郎!”

石安踮起腳尖拔高嗓門呼喊,武鬆從馬車上下來的時候,嘴角還帶著睡夢中流下的口水。

但即便是剛剛睡醒,其虎背熊腰的身板往石茂才麵前一杵,還是輕鬆的將其逼退出去。

“石大人,這是咋回事?”

“剛才在車上,姓李的老頭就說,我可能要給你去侍郎府,而不是他的尚書府。”

石安挑了挑嘴角,淡然道:“李尚書是在與你說笑,咱們不去尚書府還能去哪兒?”

“旁的不說,現在他那兒最安全。”

在武鬆的護持下,石安還是上了李瀚達的馬車。

李瀚達已經在車上休息了一陣,體力略有恢複,見石安和武鬆上了車,心中的擔憂才開始退去。

但他麵上還是習慣性裝起了老好人,對石安勸道:

“畢竟是父子一場,你若是現在想回家,我也不會攔你。”

石安知他是在試探,便幹脆做足了樣子讓他心安。

“當我被金吾衛‘圍殺’在火海中時,我和他的父親恩情已經斷絕。”

“現在他躬身下士又來尋我,無非是想要再度刺殺。”

“倒是你,李尚書。”

石安話鋒一轉,目色嚴肅起來:“你給管家遞的是秘折,按理來說,不該有人知道我還活著。”

“但石茂才隻用了不到半天的時間,就已經知曉我和你來麵聖,甚至是親自來此堵截。”

“我現在擔心,你的尚書府,真的安全嗎?”